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当我老了，我的老年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孩子对我是什么样子，我自己的境况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想法萦绕于脑际已经很久了。有多久？大致在我成年以后，这个话题就常常在我思维里转悠，尤其是不如意的时候更甚。
我常常想：当我老了，我的孩子对我如何，我的亲人友人对我如何评价，等等等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话题越来越多的占据着我空闲时间和思维空间。
这两年，父母大致是跟着我的。他们老了，说话唠叨啰嗦，做事邋邋遢遢，但他们并不承认自己老了。他们依然觉得自己能干很多活，而且对子孙的爱也是如昨日一样无私。即便我们子辈对他们不好，无论是谁，二老从没有记过谁的仇，依然设身处地为孩子们着想。他们的爱又是自私的：当别人有对他们的子女不利的言行时，无论对方对错，他们首先佑护的是自己的子女，责难与人。这样的事我就经历过。哪怕是和朋友们交往，友人彼此之间无伤大雅的一句玩笑话，只要对我不利，他们都会计较对方言语上的轻重。我常常为此解释，可他们似乎并没有听我的解释。在他们的意识里，孩子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哪怕错的也是对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彼时因为穷苦，养活子孙不容易，今时日子好过了，万万再受不得半点伤害。
这就是父母对子孙的爱：无私付出，自私佑护。
但他们毕竟老了。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回到了孩童时代简单化、非对即错的思维模式。
对此，我只能一笑了之，因为我理解他们以这种方式爱我的目的是为我好，希望我好。
而围绕我关于“老了”的另一个话题，便是子孙们是如何对他们的长辈的。
在大数人的思维里，养小有奔头，有希望，有老来的依托。看着子孙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们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然后走出家门挣钱养家，心里自是宽慰。养小和养老刚好相反：看着老人从健步如飞，到步履蹒跚，一天天老下去，一天比一天不中用，一天比一天唠叨拖累人，如何付出也不会再有回报。因此，不少子辈便开始在养老问题上有了嫌隙。姊妹多的，大多会互相比较，看谁付出的多，看谁付出的少。这样一比较，自己便有了心理上的不平衡，于是乎，老人变成了负担，再然后，便是多种不孝行为的发生。
儿孙对尊长不孝，言传身教，又使自己的儿孙学到了“子辈可以不孝老”这样一种养老模式，于是，在他们的子辈长大后，继承了衣钵，便是“房檐滴水照坑砸”了。可是，对于不孝的人来说，他们不会检讨，甚至说起不孝这个话题，似乎也没有多少羞耻感，无非是骂着孩子们不懂事，却从不从自身找原因。
我就曾历经过这样的事：某人刚娶妻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妻子合着伙轮番和自己的爹娘吵架。时光飞逝，转眼间在吵吵闹闹中，他们的儿女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接下来的报应就在媳妇过门那天起就应验了。他的儿子儿媳也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合着伙和他们两口子吵架，和他们当初和自己父母吵架时一样，也为此气哭过、骂过。没用。吵闹依旧。如果不吵闹，那一定是他们老两口忍气吞声了，认输了，要不，吵闹还会继续。
这就是现世报。而且这样的现世报多不胜数。既然多不胜数，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从中汲取教训，善待自己的尊长呢？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生活大致就是这样子：我对我的父母不好，我的儿孙对我也不好。无需检讨，认命了！即便是自己委屈了哭上一阵子，也不会转过身来，对自己健在的父辈好点，做个样子，让子辈们看看：处理家庭问题，还有另外的一种积极的方法。但他们不愿意这样做，宁愿自己哭一阵子，宁愿自己受点儿孙的委屈，也不愿转过身来，对自己的父辈好点。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儿孙对自己不好是可以原谅的，毕竟那是自己未来的希望和生活的依托。而自己父辈，无论付出多少，也是没有未来的。再说了，兄弟姐妹众多，养老这个事，完全可以让别人多付出点。于是乎，心安理得且依然照着旧路坦然的走下去。
这就是现实中存在的养老悖论。
这个悖论，以前有，现在有，以后还会有。
当我们老了，谁来养我们。这个话题其实不需要探讨。需要探讨的是人内心深处那种自私的成份到底发酵和膨胀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我们能够把眼光从注视子孙的方向，转过身来看看年迈的父母，多考虑下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多考虑下自己年幼时父母是如何养育自己的，多考虑下我们又是如何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的，然后，再静下心来想想：如果我把不孝传导给子孙，在子孙成长的过程中，他们学到的这门“手艺”，会不会加诸己身？如此，便会给自己的心灵上了一堂课，时时提醒自己：天道可章循，世道不可欺。自己做的事，走过的路，到头来得到的回报，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般报应不爽。这不是迷信，这是天理循环，是“房檐滴水照坑砸！”
趁我们还年轻，对父母多施善意，行孝心，尽奉养之责。如果说的自私点，也做给子孙们看，让他们学着点：等我们老了，他们也应该像我们对长辈一样，善待我们。（2016.4.1刘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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