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慕俞
前不久，微信朋友圈被南方地区的雪景刷屏了。北方地区的人们刷新着朋友圈，看着南方地区大雪纷飞、积雪皑皑的场景，既羡慕又略带无奈地说“难道我们住了一个假的北方？！”
也难怪北方地区的人们发出这样的慨叹。这片曾经到了冬天就天地一色，银装素裹的疆域，今年却少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后盛景出现。其实细细回想，冬天难得一场鹅毛大雪的情况绝非今年才有。近些年，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冬天的下雪量越来越少，偶尔天地间飘洒些雪花，也是落地即化，曾经的鹅毛大雪俨然已经成了给皮肤增加凉意的雪粒。
曾几何时，漫步雪中，身上蒙上厚厚的积雪，抖动肩膀，听着雪花扑扑梭梭落在大地上的声音，站在空旷的原野，心头蓦地涌起一丝感动。
冬天，南方地区的气温很少能达到降雪的条件，降雪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方地区的人们而言，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当他们第一次在北方地区看到降雪，激动和惊喜之情总是难以言表。
但近些年，南方地区在冬天经常突降大雪，而北方地区的冬天虽依旧寒冷，洋洋洒洒下大雪的场景却难以见到，更多的是北风呼啸的肆虐和干燥的气候。很多在北方地区长至五六岁的小孩子也是从父辈那里听说往年冬天大雪覆盖万物的场面，在脑海中拼凑出大雪封山的漫天雪景。
在寒冬腊月，他们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沾衣即化，落地即融的下雪场面，不禁转头问厨房中忙着做饭的父母“这雪下到什么时候，才够堆一个雪人呀？”
孩子童稚的话语，经常能勾起父母们关于儿时在下过雪的打谷场，和小伙伴们一块堆雪人、打雪仗的记忆。
那时的冬天，雪下的真大。
儿时的农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真实，人们干什么活儿都有样子，自然界的夏雨冬雪总给人酣畅淋漓的感觉。夏日，炎热的午后，大雨滂沱，给如蒸笼一样的天地带来丝丝清凉。冬天，北风裹挟着雪花，在遮天蔽日的风雪中，天地仿佛被装扮成了《格林童话》中的某个场景，如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邂逅的地点，又如王子与公主纯净无垠的爱情发源地。
冬日的早晨，孩子们在睡醒之后，最期待的就是拉开窗帘，眼前出现闪耀着阳光的雪后场景了。通常大人们会打早起床，在院子里扫出一条出行的路，路两边堆着小山丘似的白雪。上学的孩子们穿上厚厚的御寒衣服，一伙人手牵着手，双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向村西头的学校走去。
年龄稍微大些的孩子们走在队伍的前面，在雪地上踩出串串脚印，让身后的小伙伴们在后面紧紧跟随着。有时候，大雪没过了脚脖子，大孩子们试探着踩进雪地里，随着“扑通”、“扑通”双脚踩进雪中又艰难拔出来的声音，孩子们的嘴不由地咧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雪顺着鞋帮子钻到了袜子里，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孩子们不由地打一个寒战。
等孩子们到达学校，扭头看去，身后已经出现了一条踏出来的小径，宛如一条蜿蜒舞动的银蛇。大雪覆盖了天地万物后，校园里未来得及消融的雪地，成了孩子们课间嬉戏打闹的乐园。
下课铃刚刚响毕，孩子们如脱缰的马匹一样冲到雪地上，凭着平日里和谁的关系较好，组成两个相互进攻的队伍。一时间，嬉笑声响彻在校园的上空，被孩子们投掷出去的雪球不知落在了谁的身上，炸开了花。孩子们的脸上汗津津的，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被快乐迷了眼的他们，顾不得那么多，用手抹一把脸，继续投入雪仗中。
玩累后，大家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开始堆雪人。把雪揉成团状，扔在雪地上由着性子让它在雪地上翻滚，这种如包粽子般的滚雪球方式不一会儿就让雪团如发酵似的越来越大。用手推不动后，就用脚蹬着往前滚一阵，待到雪人上下两部分成型后，孩子们就合力将做雪人头部的雪球垒上去。
找三块扁平匀称的石块做雪人的嘴巴和眼睛，截半根树枝做雪人的鼻子，将扫帚做雪人的双臂。有的孩子会突发奇想，为防止雪人“冻着”，给雪人脖子上围上母亲给自己织的毛线围巾，还会将同样手工织成的毛线帽子扣在雪人头顶上。即使在教室里上课时，也会时不时地向窗外瞅瞅阳光下的雪人，生怕一不小心它就消失了踪迹。
打雪仗和堆雪人的过程中，孩子们的衣服和鞋子会弄湿、弄脏，这也是父母和老师偶尔会阻止他们在雪地里撒欢的原因。当孩子们将浸湿的鞋子在炉火边烘干时，老师轻轻皱眉，父母轻声呵斥，但大人们心中都会释然“谁的童年，冬天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那时不仅孩子们喜欢在一望无垠地雪地中追逐嬉戏，大人们在清晨推开门后，瞅着院子里厚厚的落雪，望着村头山坡上无边无际的雪域，脸上不由地出现雪住雨停般的明媚笑容。虽然为了方便一家人出行，他们得在院中扫出一条路，但老话留下来的“瑞雪兆丰年”，让他们希望冬天多下几场大雪，覆盖在田间地头，等到来年冰雪消融的时候，经过冬日的囤肥，田地更加肥沃，更利于开垦。
儿时，纷纷扬扬的大雪是孩子们开心的源泉，也是以土地为生的农民们祈求风调雨顺的福兆。
随着旧时光的远去，当年的孩子们已经做了父母，生命生生不息，生活代代交替。只是长大后的他们发现想要在冬天见识一场棉絮般的降雪越来越难了。更让他们无法释怀的是，这种儿时最简单的冬日乐趣会由于下雪量的减少让孩子们在想要堆雪人时出现困扰，让一代人的童年美好回忆，在不经意间就像院子里的雪人一样消失了，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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