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半生缘，半生梦|163

花开花落，几去春秋；繁花飘落，构成如美之境。梦之美，实之哀；沉浸在戏梦之中，殊不知世间已轮回百般。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依。蝶者，作茧自缚。经历千辛万苦，只为那风华绝代的一刻。即使透支所有生命，也甘之如饴。只不知，所坚守的始终如一，会不会在悠悠历史长河之中留下只字片语。程蝶衣活在梦与迷恋之中，分不清现实与舞台，也分不清真虞姬，假霸王，却始终坚守梦想——京戏，似是为风华绝代，又似是为万众瞩目，事实却是简简单单而又语重心长的四个字：从一而终。陈凯歌导演用历史的风云变幻，演奏了一场地狱与天堂，现实与梦境，生与死的人生之歌；来刻画一个翩若惊鸿，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痴情人——程蝶衣。

千年一梦，归于现实，以死为结。就像影片中关师傅所说：要想人前显贵，您必定人后受罪。童年苦难般的经历，造就了一位绝世而独立的戏中佳人——虞姬，亦使蝶衣陷入了戏与现实，性别不分的境地，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蝶衣一生的悲剧。在时代中穿梭的宝剑，只有真正的霸王才配拥有。奈何，奈何只有真虞姬，假霸王。虞姬的江边一刎，令霸王心无所恃；而蝶衣舞台一刎，则激起小楼心中无限的追忆；一首《思凡》，一句唱词，就改变了蝶衣的一生。缓缓仰倒的蝶衣，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的念白。蝶衣的世界看似圆满，实际上却是镜花水月，只可以远观，却不可触碰。影片中浑浊的水中游动的金鱼，逐渐向清澈变幻，预示着程蝶衣从混沌中幡然醒悟，逐渐清醒。

俗话说：一入佛门深似海，影片中的程蝶衣则是一入戏梦深似海。一句戏语，让他分不清戏中戏外；一番劫难，终敌不过她们的师兄情谊；一把宝剑，兜兜转转，上演了一场真正的《霸王别姬》。自北洋政府起，小豆子与师兄小石头经历了朝代更迭相互扶持，走向“角儿”。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功夫不负有心人，程蝶衣受到了追捧，成了享誉天下的角儿。一如光环满身的他，在听到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时，有那么一分怔然，有一丝怅惘和眷念，对故人的思念。他坚守着师傅所说的从一而终，却是师兄眼中的“不疯魔不成活”。戏霸袁四爷同样是一名戏痴，院子对戏，袁四爷一句“别动，这可是真家伙”暗示着程蝶衣如虞姬般，最后拔剑自刎的命运。狱中的交谈，审讯台上的绝望。浮华若梦，梦醒时分如泡沫般灰飞烟灭。飞蛾扑火，终是一死，程蝶衣就如飞蛾一般，向往温暖，却不知要接受烈火的炙烤，最终烟消云散，留下那一声声哀叹与惋惜。

时代在不断变迁，而戏曲在不同的时代享受着人们对它的尊重与追捧。然而，世事难料，时过境迁，在大时代下，即使有着百年传承的国粹也难逃一劫。程蝶衣作为一名名声大噪的戏曲演员，更是首当其冲。影片中，程蝶衣是一个戏痴，戏迷，戏疯子，突出了他从一而终，对戏曲不离不弃的感情。由此可以看出，程蝶衣是一个有情有义，有坚定信念的人。程蝶衣喜欢段小蝶，更多的是青梅竹马间的依赖，是习惯了师兄的陪伴。程蝶衣对菊仙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段小蝶，更是因为菊仙来自花满楼。程蝶衣为了救师兄段小楼，独赴虎穴，给日本人唱戏，最终却只得到师兄的唾弃，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渐行渐远。正如小楼所说：你也不开门看看，这世上的戏都唱到哪一折了。正说明，程蝶衣是爱戏如命的戏痴。蝶衣沉浸在梦想与现实，舞台与人生，真与幻交织的梦境之中，久久不愿醒来。千年一戏梦，百年一戏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