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辞职,不想干了。”一位28岁的民办大学女教师呐喊道。

在外人看来,刚硕士毕业便能拥有一份高校教职工作,实属难得。这份工作能给人带来尊敬。

我便是这样。我是一名民办大学女教师,去年刚从上海某高校硕士毕业。我刚毕业便拥有一份高校教职工作,这份工作给我带来了不少外人的尊敬。走到哪里,别人一听说我是大学老师,便对我刮目相看。

可这份工作虽然体面、稳定,却在短期内不能帮助我获得财务自由。刚入职的我,薪水低的可怜。好在我可以以近乎免费的价格入住教师公寓。但我不能面对自身的亲人,尤其是自己的母亲。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看到我的工资条觉得心痛,然后总是不自觉地将其他人和我比较,比较的结果是难过和心伤。

除了工资因素,第二个想让我辞职的原因是婚姻难题。2020年,我28岁了,母胎solo到现在。两年前一个堂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但我发现和那个人聊不来,便很快与他终止了来往。那个男孩年底很快找了一个女生结婚。于是,这成为他人数落我的借口。“你看,你那个相亲的男孩,人家都结婚了。你呢?”母亲甚至说,“我就不该让你继续读书,应该让你直接读个高中,那样你还更好嫁出去。你看村里的那个丹丹,人家孩子都几个月了,比你小5岁啊!你再看那个灿灿,我98年的,人家都许好了日子,打算今年年初嫁的。要不是这次病情,早就办酒席了。”母亲的这番话着实伤透了我的心。我为此和母亲争吵过很多回。

我对母亲说,现阶段没有对象并不意味着我不渴望谈恋爱,只是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我母亲认为我眼光太高,让我不要那么挑,但是我连挑剔的选择都没有啊!有时,母亲会软下来,说“你嫁出去了,我也就可以少操点心了。”

可以说,在我所生长的故乡,孩子被父母看成是“任务”。若孩子按照正常的轨迹,读书、工作、结婚、生子,那么做父母的便会感到完成了任务。而一旦中间某个环节未能实现,做父母的便觉得没有“完成任务”。而我现在毕业了,工作了,却迟迟没有对象,我母亲更是着急了。着急了也没用,我母亲也同样意识到一个现实难题——女儿不在家乡工作。更严峻的现实是,我母亲根本不认识和我差不多的人,所以更多时候她只能干着急。我也曾想过在工作的学校找对象,但我们学院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女老师,至于为数不多的男老师,几乎都是五六十岁的领导。至于其他学院的,则因刚来工作还尚未认识。所以找对象这个问题依然是个难题。

2020年春季,因为疫情,我在家隔离了四个多月,和家人相处的时光让我感觉很温暖,当然也同样伴随着因意见不合而带来的部分争吵。长期浸淫在老家,让本来不甚坚定的我开始被周围的人同化,我甚至开始羡慕那些没有读太多书但是却正常结婚、生子、组建家庭的人。一个和我同样单身、同样28岁的堂妹说,“我感觉我们没有自己的生活。”这句话击中了我的泪点。我有想过,到底自己一直坚持的道路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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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事,我想到当初找到这份教职工作的艰辛。我曾想过继续读博,可因我对自身失去信心,没有备考,结果也自然而然地未能如愿。后来我陆续给出版社、党校、政府机关、企业、研究机构等投简历,却了无音讯,仅有一家公司愿意要我,我却不愿意去。当我得知这所学校招聘专业教师后,我便觉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然后我花了许多时间来筹备课程,后来如愿获得了这份教职工作。这份工作让我暂时脱离了漂泊的生活,让我开始有了一个落脚点。和孩子们互动,交流,让我很开心,我感到很满足。只是当我一离开学校,考虑到今后的婚姻和生活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小了。我要在这个地方一直这么待下去吗?我仿佛预料到未来的一生会如何,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感觉非常不好。也许我一直在自我催眠和自我欺骗。物质和精神?我到底该如何取舍?

等我冷静下来看书后,被一句话点醒了——高尚者不该丢掉自己最宝贵的品质,这让我焦虑的心开始平复下来。我大致明白了,一直让我焦虑的根源,在于我同化了他人(包括家人,外人,乃至整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念),而忘却了自身的内在需求。当你想要活出他人所期望的样子,那你只会迷失。坚持自己的道路很难,但它将会带来丰盛的果实。而我之所以被别人的比较而影响,是因为他们说的某些话的确触动了我,同时因为联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而即便换了一份薪水高一点的工作,我想同样的问题依然存在。比较无所不在,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感到满足。

我开始意识到,我并非一个对物质要求太高的人。相比物质,精神的滋养似乎更加长远和恒久,它能让你不至于被这个浮躁的社会所牵动,而是让你在这个撕裂了的社会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内在自我。所以纠结的最后,我打算还是继续做这份比较喜欢的工作。至于婚姻问题,我不想因为害怕孤单和带着明确目的而随意将自己托付出去,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我深信,笃定和确信,而不是焦虑和困惑,才能让人活出真正美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