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人们对广场协议一直有两大误解:

1、当年的广场协议,是美国胁迫日本促成的日元升值。

2、正是广场协议直接导致了日本的“泡沫经济”,走向“衰落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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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来慢慢解开这两大误解,并揭开日本“衰落20年”的真相!

广场协议的大背景

1970年开始,美国国内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通货膨胀率高达13%,1979年上任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就是著名的《沃尔克法则》的提出者),决定顶住压力,不断加息,力求挤出美元中的水分,经过不断努力,加息让流通中的美元不断回流,最终美元的通货膨胀率降到了3%左右,美国经济重新回到了稳定的轨道上来。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1980年至1985年,随着通货膨胀率的下降,美元相当于单边升值了50%,这也就意味着美元越来越值钱了,所以相对来说美国的产品就显得贵了,而其它国家汇率相对不变的情况下,进口到美国的商品跟美国本土的商品相比就显得更便宜,渐渐地,美国对日本及德国产生了巨大的贸易逆差,逆差就是美国进口远远大于出口,钱都让日本、德国等赚去了,也就是说美国厂商在很多领域打不过日本或其他进口国的公司,随着美日间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美国国内各大公司,特别是依赖出口的美国企业,包括工业巨头卡特彼勒、IBM、摩托罗拉等,纷纷给美国政府施压,美国也实行了空前的贸易保护主义,全球贸易体系濒临崩溃。

当时想到2个方案:

一是提高对日本的关税,即贸易战,但贸易战一旦开始,风险较大,而且可能会两败俱伤,所以,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都不想打贸易战,但当时的贸易状况恐怕难以为继,于是想到的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日元升值,中和掉之前美元升值带来的影响,基本逻辑是:如果日元升值,相应日本的商品就更贵了,这样,出口到美国的商品价格就会变高,价格优势不明显,这样美国本土企业的价格优势就出来了,进而美国对日本的进口就会减少,这样美国贸易逆差的情况就可以得到改善。

但是日本为什么会同意呢?

首先,日本很清楚,贸易失衡是不可能长久的,必然会被打破,这是大趋势。

另外,二战后日本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受益于美国,特别是日本是出口依赖型经济,日本不想打贸易战,但是如果不调整对美国的贸易顺差,恐怕给日本带来更糟糕的后果,为避免日本的出口贸易因此受到打击,日元升值这个选择确实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主动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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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协议签定

于是历史性的时刻就来了,在日元升值的大方向下,日本积极开展外交,主动斡旋,最后在1985年9月22日,美、日、德、法、英五国签订了广场协议。

至此,我们第一个误解解开了,广场协议不是美国胁迫日本的,相反是日本综合考量后主动斡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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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第二个问题,日本长达20年的衰退,是不是广场协议造成的?这个锅要不要继续背?

广场协议后,日元升值,日本出口开始减少,美日贸易逆差开始缩窄,美国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日本这边又出现新的问题,仔细想来,日本之所以出现贸易顺差,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日本的总产能是大于本国消费需求的,换句话讲,日本走的是“外向型经济”路线,经济主要依赖出口拉动,但是现在日元升值了,可以换更多的美元,那么相对应的,出口到美国的商品价格自然上涨,这样,出口就没有优势,造成出口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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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过剩的产能怎么办?

解决办法有两个,一种是去产能,把国内过剩的产能慢慢降下来,就意味着国内的这些出口企业要破产,员工会失业,这不仅给企业及员工带来经济损失,更会引发社会动荡。第二个办法是从外向型转到内向型,即想办法刺激国内需求,让国内需求变成日本经济的主要动能,于是日本政府采取了第二种,随后日本推出量化宽松政策,也就是降息,让钱都流到市场上去,期望这些流通中的钱可以变成需求,把供给过剩的产品消费掉。

这个初衷是好的,但也正是从这时起,日本开始了“泡沫经济”,衰落的大幕也正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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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说在经济发展中两个非常重要的政策,一个是货币政策,一个是财务政策。

首先,货币政策一刀切,量化宽松政策造成大量货币注入市场,但货币流向与日本政府的预期完全不同,日本政府的本意是想让货币流向实体经济,特别是受重创的出口制造业,但实际情况是,大量资金流入金融市场或者房地产上,使日本经济由实转虚,造成了“泡沫经济”。

其次,财务政策更有针对性,基于当时日本的情况,可以针对不同行业不同产业进行调整,比如当时最大的压力来自出口依赖型的企业,那么可以对出口制造业进行适当地税务补贴或倾斜,甚至适度引导供给侧向有利于内需生产的方向发展,同时在需求侧出台适当的政策引导,让供给和国内需求侧同时被激励起来,可能日本接下来的二十年会大不同。

另外,当时日本的政治背景,货币政策通常是央行负责,而财政政策通常是大藏省负责,两个部门间协调及配合不好,就很难找到政策的最优解。

分析到这里,大家应该清楚真正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了吧?

总之,真正引起日本衰退20年的不是广场协议,更不是当时的日元升值,最重要的还是日本经济政策调整的失误,再追根下去就是日本的官僚体制,导致未能做出有利于日本长期发展的政策最优解。

今天是读书节,致敬一下我个人非常喜欢、含金量非常高的一本好书——《管理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