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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海上葬礼变得敷衍。从传统来说,海葬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仪式,应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下进行。但在‘利维坦’号上,西班牙流感带来的恐慌,让人们迅速把仪式抛在脑后。当时最要紧的是尽快把正在腐烂的病人尸体从船上弄下去。”
以上文字出自凯瑟琳.阿诺德的《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变的世界》一书,该书中文版已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
《锐智号》老姜据果壳的《用两千年战瘟疫》(新蕾出版社)一书记载,复述如下: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战国正在进行殊死较量,一个凶恶的“幽灵”悄然出现在美国堪萨斯州的军营。士兵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感冒症状,在随后的几个月里,美国各地都出现了流行性感冒的踪影,它伴随着战争和游客的脚步被传到了世界各地。和以往的流感不同,此次流感青壮年的死亡率特别高。令人闻之色变,所造成的灾难是流感流行史上最严重的。
“一些研究者认为,病毒在1916年就已经出现,而战时保密工作可能掩盖了初始爆发的证据和其他流行情况……1918年的流感可能开始于美国堪萨斯哈斯基尔县的猪场,已知最早的受害者是堪萨斯军营的军人。该病毒在美国和欧洲的军人中迅速传播。最终,高感染性和致死性病毒几乎传播至世界各个角落,加剧了战争的混乱。1918年的流感传播如此之快可能是因为因为全世界人对病毒几乎没有免疫力。”这段文字出自美国学者洛伊斯.N.玛格纳所著的《传染病的文化史》,该书中文版已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1918年大流感:第一波儿比较温和,但第二波是致命的。有种假说认为。一个毒性不强的微生物具有适应环境能力,它在传播的过程中会变成一个技术娴熟的“杀手”。
1918年9月29日,美国海军“利维坦号”运输舰从新泽西州的霍博肯启航,准备驶往法国的布列斯特。船上载有2000名船员和大约一万名士兵、200名护士。
航程初期,就噩兆连连。
登船部队在大码头上列队时,有些生病的士兵就无助地倒在了码头上;
船还没起锚,就有120个士兵患流感生病,许多士兵和一些护士被迫下船;
出海第一天,一只编号W-7463的信鸽从空中飞过,随后坠落在C甲板上,死了。
很快,流感就在船上开始传播。为了阻止疾病传播,部队开始对生病士兵进行隔离。很快隔离病房内的所有床位都被占用了,剩下的病人只好躺在普通的宿舍里。他们咳嗽,打冷颤,神智不清,有些甚至体内大出血。护理他们的护士们也纷纷病倒。
第57冲锋步兵团团长吉布森上校回忆道:“整艘船都被感染了。船上的种种情况让流感以极快的速度繁殖增长……医生和护士也染了病。每个尚可工作的医生和护士,都忙到接近身体极限。”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在恶化,据《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变的世界》一书的记载:
士兵隔间里全是患病的垂死之人。由于通风系统失效,船里的空气恶臭难闻。没了日常清扫,这些宿舍便与猪圈无疑。更糟的是,士兵士气低落。这些来自10支部队的士兵都是新招入伍的。丝毫没有听从某个单一指挥官、遵守军规的习惯。
吉布森上校后来回忆:“此番景象,除非亲眼所见,实难描述。许多病人经历了严重的体内大出血,鲜血从鼻部喷射而出,在宿舍里零散地形成血泊,由于床位之间的过道极其狭窄,护理人员根本无力摆脱这种混乱。甲板变得又湿又滑。受惊的病人怒吼哭叫、呼喊求救,护理人员茫然无措,这一切构成了无间地狱的恶象。”
该船的首例流感死亡病例出现在10月2日早上6点08分。第55步兵团第11营的二等兵霍华德.科尔伯特死亡,死前他曾跟牧师说自己不想死,因为家里还需要他帮衬。
死亡人数开始上升。船上防腐处理专家人数很少,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尸体,一些尸体开始腐烂。
于是开始出现本文开头一幕:
海上葬礼变得敷衍起来,流感带来的恐慌,让人们迅速把仪式抛在脑后,尽快把正在腐烂的病人尸体从船上弄下去。
类似场景,在美国海军的许多舰船上发生着。一名水手回忆自己曾在自己服役的“威廉明娜号”的甲板上看到不远处的“格兰特总统号”在进行类似的海葬:用布包裹的尸体被放在一块木板上伸出船舷,木板倾斜,尸体入海,这种海葬进行了一次又一次。
“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喉咙一紧。这是死亡,是最可怕的死法。死者成为一个葬身大海的无名之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