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克利夫兰骑士队在勇士的主场庆祝了他们的队史首冠,德雷蒙德-格林坐在他的更衣室柜子那里,给凯文-杜兰特发了一条短信。

格林想让杜兰特知道——就算在他心情最低沉的时刻,在输掉总决赛G7的仅仅一个小时之后——他在想着杜兰特,他想着,勇士需要杜兰特。 这支获得过冠军和获得常规赛73胜的球队十分欢迎他的到来。

那时,他们只是把彼此看作想要争夺冠军的人,但是格林的直觉是完全正确的——这次联络成了。几个星期以后,杜兰特作为自由球员加入勇士,这一举动永远地改变了NBA的格局。

三年之后,勇士再一次苦吞另一支球队在他们主场夺冠的耻辱中,这一次的主角换成了多伦多猛龙队,他们在甲骨文球馆庆祝着他们队史的第一个冠军。这次,杜兰特成了那个尝试联络别人的人。

克莱-汤普森左膝裹着冰袋,待在勇士队的更衣室里面,心里希望着他刚刚在场上遭遇的伤病没有医生们猜疑的那样糟糕。

汤普森带着“勇士还有一点魔力”的信念进入本场比赛。他想着,他们会为G5比赛中跟腱断裂的杜兰特赢下在甲骨文球馆的最后一战。“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场主要的反弹中的一点次要的挫折,”汤普森在一条Instagram中写道,他在后面附加了两个主题标签:#doitforK和#onelastdance。

但是汤普森的伤势已经被队医描述为大概率十字韧带撕裂,而不是什么汤普森能咬牙挺过去的伤。这便是路的终点了。对于这个赛季来说如此,可能对于勇士的王朝来说也如此。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的那头是杜兰特,他在纽约跟汤普森打着FaceTime。做完手术之后,他一直在这儿进行康复。

“我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克莱的父亲迈克尔-汤普森在谈论他们当时的谈话时说道,“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想让我把他们说了什么给泄露出来。”

在那个时刻,杜兰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汤普森感同身受的人。汤普森的爸爸明白,需要给他们空间。

“他们互相鼓励对方,再次归来时会更加强大。”迈克尔-汤普森说道,“他们还有未竟的事业。”

克莱-汤普森在总决赛G6中前十字交叉韧带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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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勇士们来说,这个赛季是一场有关消耗和专注度的战争。不时地,这支队伍似乎是在拖着自己往前走——太多的天赋和骄傲感,以至于让他们决不投降;但同时也是太多的劳累和伤病,以至于让他们打不出那些曾经让他们成名的比赛。

连续五年来,和同样一群人,连呼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连最温和的灵魂们也会厌倦吧。更何况,随着成为全联盟最佳球队,聚光灯无时无刻不打在他们身上,这样的五年下来,便是事情发展方向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了。

然而,杜兰特和汤普森遭受灾难性的大伤而倒下,在明年的相当一部分时间里都无法上场。故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让勇士任何其他的事儿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周一,在多伦多的第五场比赛之前,总经理鲍勃-迈尔斯花了半个小时跟杜兰特的经济人里奇-克莱曼在球场交谈。摄像机一帧一帧地捕捉了他们的每个动作,在过去几周以来,所有人知道,为了让杜兰特在医学条件上可以出战,杜兰特和勇士都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迈尔斯被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累。”他回答道。

那是杜兰特在G5再次受伤导致跟腱断裂之前。那是在下一场比赛汤普森尝试扣篮后糟糕地摔倒在地、紧捂着自己的膝盖之前。

两周里,勇士队用了一半以上时间来处理着杜兰特小腿伤势恢复的那些言论。但当杜兰特停留在名单之外的时间超过预期的时候,他们开始对外界的喧哗失去了控制。迈尔斯说,勇士队内目标一直都是(杜兰特)G5复出,至于G4复出的几率是很小的。但是勇士从来没有(跟媒体)明确说时间,有不少人就在总决赛早些时候一直感觉杜兰特已经非常接近回归了。

关于杜兰特伤势恢复进程,每天都有人提问,每天都有人报道。球员们会读这些东西,而且对这些报道作出反应。然后他们看见杜兰特在球队训练基地进行个人锻炼,就想着:他看上去不错。所以在G4之后,当汤普森在腿筋受伤后努力回归,凯文-卢尼带着锁骨附近的软骨骨折上场打球,外面就开始编故事、造话题,把麦克风从斯蒂芬-库里的手里抢走。

“这就是一年当中你被从头到脚一顿审视的时刻,”迈尔斯在G5杜兰特回归之后说到,“对我们来说,如果我们能挺到第五场的话……凯文的回归时机一直被确定在这个时候。但是我不能控制你们这些人会写些什么,还有外面那些人准备怎么描述。”

“但作为球队的一员,优势就是你知道团队里真正发生些什么。”

但愿这就是当时的情况。根据多名球队消息人士报道,几位球员对于杜兰特情况的长时间不确定表示沮丧。

这种情感不同于对他本人表示沮丧或者质疑他对出场比赛的渴望。而是像其中一个消息源透露的那样:“就像你正在海里游泳,这时有人说“我们很快给你拿一件救生衣”。好了,你得到救生衣之前,你都得一直傻等着,而我认为这会制造很大的焦虑情绪。”

当把所有这些事纳入杜兰特今夏自由市场行情方面的考量,这种焦虑情绪就更重了。整个赛季,杜兰特与球队未来的不确定性,一直都是件既迷人又让人沮丧的琐事。大部分人都学着去“公归公,私归私“。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去接受它。甚至对此做到心平气和。

但“杜兰特可能离开”就像幽灵一样,一直飘在那儿。对球队内部的一些人来说,他们很难不在私下里去考虑这个事,很难不去琢磨:除了过去的几年里勇士给予他的,杜兰特还想要些什么。

但是在杜兰特G5受伤以后,一切都变了。这些焦虑不安都破窗而逃,剩下的,只有诚恳的关心。

出任公关副总裁已久的Raymond Ridder说,他当时就知道杜兰特受了重伤,甚至不用开口去问。

“那里有太多强烈而自然的情绪,”Ridder谈到在杜兰特接受检查时更衣室里的情景时说道。“鲍勃-迈尔斯双手抱着头。整个屋子静得不行。”

在G5获胜后的几个小时后,勇士的球员们、股东们、工作组成员在球队指定的餐厅,多伦多的The Chase 餐厅一起吃球队晚餐。这是之前安排好的,与比赛胜负无关。

“我们赢球了,但是我晚饭的时候相当相当消沉,”勇士老板乔-拉科布在G6后说道,”那是一次毁灭性的伤病。我今晚都没那么沮丧,因为我觉得我的心情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吗?我们现在还得继续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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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跟他的队友们一起待在场上,”克莱的爸爸迈克尔-汤普森说。“如果他们要输,那么他想跟队友们站在一起去面对。”

克莱-汤普森在手机的NBA应用上一直关注着星期四G6的最后一节。第四节,他已经拄着拐杖离开场馆去做核磁共振检查了,但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祈祷着他的伤势不要像医生们担心的那样。“他告诉我他没感觉到膝盖那儿啪的一声断了,”迈克尔-汤普森说。“所以我希望也许他只是扭到了。”

克莱也是这样希望的——在队友的帮助下他离开了球场,接着他又冲刺回来,到罚球线执行两次罚球,两个都罚进了。在勇士通过故意犯规让他离场之前,他还努力跑到球场另外一端参与防守,来“哄骗”队友和教练,他还能继续比赛。当他自己不情愿地离开球场时,他告诉勇士主帅史蒂夫-科尔:等我几分钟,我就回来。

但是在几分钟后的更衣室里,汤普森发现,有些东西完全不对劲。他的膝盖里每一处都变得僵硬,而且肿了起来。剧烈感变得强烈。他试着站起来把膝盖伸展开,走两步摆脱这种感觉。但是勇士的医疗组告诉他,他的膝盖并不稳定,他们怀疑是十字交叉韧带撕裂。

“我对他的遭遇感到十分痛心,”迈克尔说到。“他想去到场上和队友们站在一起。如果他们要输,那么他想跟队友们站在一起面对失败。”

“当时我就在那儿,他们告诉我克莱今天的比赛不会回归了。”Ridder说。“但他只是说‘你认为我还能赶上星期天的G7吗?’”

克莱的哥哥米切尔,载着他去了伯克利的一个医学影像中心,他的父母跟在后面的另一辆车上。勇士还是将比分紧咬着进入第四节的最后时刻。

当比赛还剩下几分钟的时候,汤普森被推进了核磁共振检查机器里,比赛结束时,他还待在里面。

“结果怎么样?”汤普森在核磁共振结束后立刻问道。“我们赢了吗?”

直到他得知勇士告负的结果之后,他才开始考虑这次受伤可能对他的职业生涯意味着什么。

“你认为这会影响我成为自由球员后的事吗?”他问道。

目光回到甲骨文球馆,在挨着勇士队更衣室的一个小房间里面,迈尔斯和拉科布开始谈论起即将到来的队史最重要的一个休赛期。汤普森和杜兰特都可以成为非受限自由球员,他们该选择离开勇士去其他地方吗?没有人能替代他们俩任何一个在球队里面的位置,不论是从他们的天赋层面来说,还是从球队可自由分配的极少资金范围内的人选来看。但是留下他们两个人,可能会让工资帽撑爆,加上超级奢侈税,他们要付上3.75亿美元的惊天薪水。

“这非常复杂,” 拉科布说,“一旦我从这次球队伤病带来的忧伤中缓过来,我其实对这样的挑战感到兴奋。我们要如何保持竞争力?我们有什么样的计划?坦白讲,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构想。我已经跟鲍勃和(总经理助理)科克(拉科布)谈过了,我们已经有了几个想法。”

迈尔斯走进房间,去拿他在赛季中留在这儿的六件衬衫和运动夹克。它们现在不用再留在这儿了,或者说以后也不用了。这个赛季,还有勇士在奥克兰的日子,都要告一段落了。他在那儿发现了正从 “Bridge Club”逃离人群的拉科布——那是他位于勇士家庭室附近的专用豪华套间。人们聚在屋子里的酒吧吧台前,酒精淹没了悲伤,他们是来借酒消愁的。

“我不想喝酒,”拉科布说。“或者更确切的是,我现在不想喝酒,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他们要在下周四进行选秀。他们得去弄明白怎么处理杜兰特和汤普森的自由球员身份。他们得想清楚,这两个球员的毁灭性伤病会怎样影响着下赛季以及更久以后的日子。

由于NBA的违规招募规则,拉科布无法谈论关于潜在自由球员的想法。但他可以做的是:称赞一位球员在系列赛中的表现和努力。

“在我看来,如果他保持健康,我们会赢下那场比赛,”拉科布说起汤普森时说道。“他太出色了,那样的不可思议,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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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系列赛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结尾,我们一点都不后悔。”在比赛还剩十秒结束时投失一个反超跳投的斯蒂芬-库里说道。

当拉科布在谈论勇士队不确定的未来,并开始思考这个赛季是怎么崩盘时,戴尔-库里捧着一大袋爆米花在走廊里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平时,他的儿子斯蒂芬就是一个爱吃爆米花的人。他在每场比赛之后都会吃,但都是一小包——没有什么比他爸爸咔哧咔哧嚼着的那一大塑料袋子黄油食品更夺目的了。

“我们在过去碰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在现在仍然还有新的窘境,却能完成这样的成就长达五年,我不敢相信。”戴尔-库里说道,“今晚我们比以往遭遇任何失利时都进行着更多的庆祝,因为我们知道,对我们来说这有多么艰难。我们输了必死啊,但故事的结局依然是一种胜利。”

如果勇士华丽反弹,赢下系列赛,那么他的儿子很可能被选为FMVP。第六场比赛,他在比赛还剩不到10秒结束时,投失了一个可以让勇士反超的半空位投篮。

“我会学会去接受结果,”斯蒂芬-库里赛后在更衣室里说。“我和克莱两人,我们总会讨论那样的事,就我们投出什么样的球而言。你只能去学会接受它。无论哪一周的哪一天,我都会去把那个球投出去。”

但当他最后一次走出甲骨文球馆的时候,对于这些事儿,他似乎最多也就会想到这里了。

库里在离开前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收拾他的更衣室衣柜。然后,他去跟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安保人员、招待人员和保管人员一一道别。他们中的许多人不会在明年旧金山的新球馆里工作了。每一位员工都有机会做出选择,去新地方或是不去。但新球馆上下班的通勤路程,对许多人来说,并不可行。

当库里终于开车驶离这个他参与创造NBA历史的球馆后,他回到了家中,和他的十几个家庭成员聚在一起。他们点了In-N-Out的汉堡,打了高尔夫电子游戏,直到深夜。

他一直是勇士队的队魂。他走到哪里,这支队伍就跟到哪里。他的能量和情感,便是这支球队的能量和情感。所以当这个赛季的旅程以这样唐突的方式走到尽头时,这支球队,便再一次需要他的领导。

“我们现在有许多种不同的情绪,”库里说道,“但系列赛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结尾,我们一点都不后悔。”

“这座球馆里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我想它是标志性的,不管是从我们球队的历史意义来说,还是从我们是一步步走到这里这方面来说。每当驾车路过它的身旁,我对那些努力成就的光辉时刻都记忆犹新。”

“当我们跨过金门大桥(去往大通中心),我们希望能把这些传承下去,而且创造新的记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每一个曾经在这座球馆里面支持过我们的球迷,都能感激这段旅程、这段我们共同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