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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说多少遍了,别在这儿跪着了,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能在这跪着吗,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去去去……你爱上哪跪上哪跪!”2020年初春的长春火车站旁边,我都记不清这是被保驱赶的第几次,我也记不清跪了多少次。火车站、汽车站,医院旁、公园里,到处都留下了我的影子。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大男人跪在地上乞讨,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他要么好吃懒做要么是骗子,可对于别人的各种冷眼旁观,我视而不见,我只知道,我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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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中富,今年48岁,来自吉林长春农村。我18岁的时候父亲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仅过了两年母亲患同样的病也瘫痪了。对于哥哥姐姐的沉默我没有任何埋怨,照顾父母的重担就压在了我年少的肩头。

我伺候着父母吃喝拉撒,还学着缝被子蒸馒头,包揽家里所有农活。想赚点钱,但不敢出远门,只能在家附近出苦力找零活。饱经风霜的脸被晒得黢黑,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父亲没过几年就走了,悉心照料了13年的母亲,最后也离我而去。我从一个青春少年熬成了满脸皱纹的中年大叔,除了一堆债务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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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我打工时认识了老婆聂晶,她因为小脑萎缩压迫神经导致右手残疾,说话也太清楚。她温柔体贴又勤快,慢慢接触中,我们俩人彼此爱慕互生情愫。可是我又穷还比她大13岁,遭到了她父母的极力反对,最后我们还是毅然决然的私奔了。

我们结婚一年后,女儿王然呱呱落地,我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老婆在家照顾孩子和几亩薄田,我就外出打工维持生计。时光荏苒,然然从嗷嗷待哺慢慢长成了一个玲珑乖巧的小丫头。尽管生活贫寒,可看着女儿可爱的笑脸,我觉得一家人幸福美满就足够了。可谁知命运偏偏把我捉弄,一场悲剧悄悄降临,让我们平淡的生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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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2016年的春节,然然4岁的时候,爆竹声声万家团圆,老婆在热气腾腾的灶台炒着瓜子。以前这个时候,然然会吧嗒吧嗒跑过来要吃,可这时却没她的影子,我回屋发现女儿闭着眼睛,小脸通红的趴在那里。吓得我和老婆赶紧带着孩子去了医院,顶着一路星辰,我们赶到了吉大医院后,医生随即给然然抽血检查,检查结果说疑是白血病。我吓得腿都软了,医生又说还要等做了骨穿之后才能确定。煎熬的七天七夜让我们吃不好睡不好,最后还是等来了确诊的噩耗。

看到清晰的白纸黑字写着“急性淋巴B细胞型白血病”,我瞬间感觉天塌下来一样,眼前一片漆黑,腿一哆嗦瘫坐在地,我不相信女儿会得这种电视剧里才听过的疾病。一旁的老婆也是吓得哇哇大哭。医生劝慰说,孩子有70%-80%治愈的希望,让准备好钱赶紧住院治疗。

我忽然脑袋清醒了,我们还有希望啊。于是赶紧给孩子办了住院手续,交代好老婆陪着孩子治疗,我跑回家去筹钱,卖家卖地到处借钱。当时老婆陪着女儿治疗,都住进了无菌室。我不能进去,那时候手机是老年机没法视频,等我再见到女儿时已经是4个月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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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着然然摇摇晃晃着走出了无菌室,因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头发都掉光了,身上的针眼结疤形成一个个大黑点,脑袋又大又肿,大脑袋架在瘦小的身躯上,我心疼极了。可是然然看上去并不害怕,她扑进我怀里又抱又亲,用细细的胳膊圈着我的脖子急切的说:“爸爸,我想去外面玩。”

我泪如泉涌,心如刀割般的痛,女儿四个月里承受了怎样的折磨才变成这样。医生夸孩子既乖巧又勇敢,别的孩子都是抱着出来的,只有然然是自己走出来的。每次做骨穿也不哭不闹的配合着。我听了更是难受,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呀,我宁愿替孩子承受所有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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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在继续,经过了两年多的化疗,然然的病情好转,医生说可以回家了。那一刻,我和老婆激动地抱头痛哭。为了给孩子治病,虽然我们变得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但是女儿能重拾健康,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可是,老天爷却仍然不肯放过我的女儿,还要继续折磨她!

2019年2月25号,在进行一次骨穿检查时,然然被查出来复发了!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我恨命运的不公,它为什么总是穷追不舍地追着我的孩子不放。我不认命,擦干眼泪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治好孩子。

这次的复发,医生说必须得做骨髓移植了,可是现在复发只能先做CAR-T治疗。揣着借来的两万块钱,我拖着病重的孩子来到了北京的医院做CAR-T。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因为钱不够医院不收治,我抱着孩子感受到一片冰冷。

这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好教授,她给我找的院长签字,我们才得以在钱不够的情况下先住院治疗的。我悲喜交加,异乡的凄冷中,我是那么幸运地收获了一份温暖。一个月以后我拿着七拼八凑借到的钱补交了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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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在长春吉大一院,然然接受了造血干细胞移植。可是让人失望的是,移植手术做完还不到两个月,然然体内的癌细胞又复发。接二连三的复发,病情急剧恶化,然然的脑袋变得又肿又大,口腔溃疡,牙齿也掉了一半。

她张不开嘴无法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喝点奶粉维持着。看着孩子受罪的模样,我心疼死了。尽管这么难受,女儿居然还安慰我,她说“爸爸,该吃吃该喝喝吧,你越害怕越复发,不害怕可能就不复发了。”女儿这么懂事听话,我忍不住又哭了,揪心的难受。

然然的病情在加重,医生告诉我说,然然活不了三个月,别治了,回家吧。听到这句话时,我靠着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第一次怕女儿会离我而去,我无助地痛哭起来。

我不甘心,拿着女儿的病历四处询问。听说北京一家医院可以给女儿做二次移植,让我准备好足够的钱过去。我咬着牙横下一条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女儿做移植,不然我就真的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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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为了给孩子治病,家也没了地也没了,我们只能以医院为家:睡走廊,捡垃圾,跪地乞讨。家里能卖的全卖光了,亲戚朋友也是借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借不到钱了,我就去借高利贷。前期治疗加手术费就花了80多万,除了面对一堆债务,还有二次移植高额的费用,这都让我深深感觉到无路可走,山穷水尽了。

看着被病魔摧残地变了模样的女儿,我又自责又心痛。她来到我身边,叫我一声爸爸,而我如今却拿不出钱来救她。靠在病房的窗台,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光明究竟在哪里?后面还有怎样的暴风骤雨在等着我?我不敢想,不管后面的路如何艰难,我也要陪着女儿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