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的"老混混"不减反增、越来越多?

人们对混混这个词并不陌生,人们好说一个词的是"小混混"。小混混在中国不是个别现象,而是一个群体。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上就出现了作为群体的小混混,到现在这个群体已经衍生出差不多四代。第一代小混混随着社会的发展,基本消亡或者说已经转化,而第二代小混混早已混成了老混混。第三代小混混,也差不多开始向老混混转化。今天要探讨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国的老混混不减反增、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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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给老百姓的生活也带来了看得见的好处。但是任何社会进步都不是单纯的向上发展,其间也会有一些小的逆流。比如改革之初,社会上就出现了一批小混混。这部分人基本上是60后出生的一些"顽孩子",他们文化不高,有的小学毕业,顶多也就是初中毕业,他们在学校,也没有学好,虽然有个毕业证,大多名不副实。

随着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集体的土地都分给农户耕种。这部分"顽孩子"好逸恶劳,不肯好好种地,又没有任何专长,整天在街上游手好闲。他们又喜欢享乐,但又没有经济来源,于是开始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严重的还会有一些偷窃、甚至抢劫等严重违反犯罪行为,不过上世纪八十年代搞了一次"严打",对这部分小混混造成致命打击,一些有犯罪行为的小混混,混进了监狱,甚至被枪毙,而没有被打击的也受到震慑。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部分"顽孩子"也长大了,开始收心了,很快第一代小混混基本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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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小混混,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第二代小混混就粉墨登场。第二代小混混基本上是70后,他们在90年代形成气候。如果说第一代小混混还比较"稚嫩"的话,第二代小混混相应地要"成熟"得多。第一代小混混受传统文化影响较多,虽然道德水平不高,但是还知道一点廉耻,第二代小混混,道德负担就轻多了,他们在改革的形势下成长,受到较多外来文化和负面文化的影响,所以他们做起坏事来,不再像第一代小混混那样多少会有一些负罪感。

第一代小混混一般都在很小的圈子里混,有的连自己的村子都没混出去,也就是混个村里横,个别小混混,混出了村子,混到镇子里去了,有的还混到了城里,不过他们大多没混出什么名堂,顶多也就是称霸一方,赶上严打,有劣迹和犯罪行为的几乎被一锅端。

而第二代小混混却赶上了好时代,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县乡级政府征收农业税以及各种管理费难度较大,于是政府开始利用这些小混混帮助征收税费,很多小混混因此成了半官方人员。

随着改革的深入,工商业有了很大发展,各级政府都在搞一些建设工程,一些小混混也利用各种关系,参与到工程建设或者辅助性的经营活动中来,并从中获得很多利益。

改革使市场变得活跃起来,当时到处都是商机,但是绝大多数经营主体都是国营和集体单位,干部、工人、和商店营业员都被束缚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即使看到商机,大多不敢下海搞经营,倒是一些小混混,没有任何负担和顾虑,他们率先下海,几乎干什么都赚钱。很多小混混,就在那个时候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很多小混混甚至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发展成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的大有人在,他们不仅有了钱,很多人还混成了有头有脸的人,成为各级政府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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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部分小混混,靠给部分企业和企业家提供各种保护获得利益。当然有的企业家也会利用小混混欺行霸市,靠各种非法手段占领市场,而小混混常常因为其特殊贡献,而得到相应的好处。当然有些小混混,也会利用非法手段自己搞经营,有的小混混甚至搞诸如地下赌场、甚至贩毒、组织卖淫之类的违法活动。

不管怎么说,第二代小混混,混得相当不错,很多人明明搞的是非法活动,或者用的是非法手段,但是最后他们却混得十分光鲜。

正在第二代混混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第三代混混又开始粉墨登场了。第三代混混都是80后,当这部分人进入江湖的时候,很多重要的江湖资源和位置都已经被第二代混混占据。因为第二代混混都混了近十年了,这十年里,他们很多人都赚了大钱,没有赚到钱的也有了一定的江湖经验。第三代混混,当然跟第二代一样,在学校里都是学渣,他们很多可能就是个初中毕业,顶多也就是个职高毕业。他们在学校里打架斗殴,下了学又没有什么技能,想做小混混,又争不过第二代混混,他们该怎么混呢?

留给他们的路差不多只剩下"拜山头"了。他们可以到第二代混混手下去混,而第二代混混虽然占据了江湖上的很多重要位置,但是他们正好缺人手,特别是缺打手,这样,第三代混混就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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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1990年左右出生的第四代混混也走上了历史舞台。像第三代混混一样,他们面对的也是一个缺乏机会的江湖,这里说的缺乏机会,指的是大机会,比如一个村子,一个镇子,一个城市的郊区的某一片区域,早就有了"大哥",而他这个小字辈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大哥的。不过他依然可以靠"拜山头",在江湖上谋得一个位置。

于是,现在就形成了第二、第三、第四代混混,三代和平共处的江湖景观。这个江湖人员众多,也没有严格的组织,但是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正所谓,盗亦有道。这些江湖混混不仅形成了独特的社会结构,而且也形成了独特的江湖道德。

一般来说,混混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混混都有自己的集团。当然混混的集体有大有小。一个小村庄,可能只有一个小集团,大的村子,可能有两个甚至多个小集团。镇子里会有更大的集团,而城市里的集团自然会更大。而镇子和城市的混混集团往往不止一个。一定区域如果只有一个混混集团,集团内部的混混一般都有一个领头的大哥,小兄弟们都听命于大哥。大家通过江湖道德维系集团内部的平衡。

所谓的江湖道德,说白就是义气。集团内部混混之间,哪个有事,其他混混都会出来帮助,即使违法也在所不辞。要是大哥有什么吩咐,小弟自然会遵照执行。当然大哥要想维持自己的权威,必须对小弟好,要跟小弟们培养感情。培养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给小弟们钱财,请他们吃饭等等。如果混混集团开公司,办企业,那大哥跟小弟之间还是上下级关系,那在工资福利上,大哥自然会特别照顾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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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团之间有点像诸侯国之间的关系。有时诸侯之间会有和平,但有时也会因为利益冲突发生摩擦甚至火并。但是集团之间往往也会讲江湖道义,讲究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才能减少冲突,因为火并的成本还是比较大的。

因为集团的大小有别,势力自然也不同,小集团自然不敢跟大集团硬扛,常常就会形成依附关系,小集团依附大集团,不仅能避免冲突,还能得到保护。

当然出来混还是有很大风险的,最大的风险就是会受公检法的打击。一些低层次的混混,会经常偷盗甚至抢劫,他们会成为公安局的常客,有的甚至会混到监狱里去,极个别情节严重的甚至还会被判死刑。有的混混做生意欺行霸市,弄不好也会犯法甚至犯罪。有的混混经常打架,如果产生严重后果,轻则拘留,重则坐牢。

很多混混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道上也没混出名堂,再混还是跟人当小弟,弄不好还会混到局子里,甚至混到监牢里,这部分小混混自然就失去了混下去的动力。再加上娶妻生子以后,会受到老婆的管制,还有了养家糊口的压力,于是一些混混开始收心,干起了正常的营生,从而彻底退出江湖。

当然有些混混真正混出来了,他们不仅在集团中做了大哥,而且还搞多种经营,发了大财,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因为给地方政府贡献了很多税收——个别人甚至成了某一级政府的利税大户,这些超级混混甚至还混成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他们在人们面前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混混,而是成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使没有混到这种地步,很多混混手里也有很多生意,每天都有不菲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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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发了财的混混,不再也不屑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也不再跟人打架,甚至也不再派小弟们跟人打架,他们的身份已经变得非常尊贵,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依法经营,只是偶尔会做些欺行霸市的小动作,偶尔在跟同行或者其他人的交往中使用一些讹诈、欺凌之类的手段。他们中间混得最好的,还跟政府官员建立密切关系,公安局长成了他的拜把子兄弟,镇长、副县长成了他的座上客。因为有了这些社会关系,他甚至连欺行霸市的事情都不屑去做,因为一场酒他就能拿下一项工程,他何必再用下三滥手段呢?

混江湖不容易,那些在江湖中混成大哥,特别是还混得人模狗样的混混,应该说都不简单。因为混混做的大多是为世俗道德和法律所不容的事情,极易引起民愤,也极易触犯法律,弄不好就混到局子里、监牢里去了。能够在江湖中不败的混混大多有这样一些特点:

首先,他们有勇有谋,善于把握分寸,并不是一味蛮干。他们早期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一旦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就再也不会做这些低层次的勾当。他们有时也采取暴力手段,但往往点到为止,他们喜欢联合更多的混混造势,以势压人,达到目的,也就是说他们主要用智取,而不是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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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善于利用各种资源躲避法律的惩罚。这样的混混,早年往往有很强的家族背景,家族势力大,也可以达到以势压人的效果。再说了一旦出现问题,触犯了法律,也可以依靠家族疏通关系,为自己开脱罪责。当这类混混有了一定的势力之后,特别是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他一方面不再需要做违法的事情,另一方面,一旦违法,他也有了保护伞。当前打黑除恶揪出了一些领导干部,就反映了这个问题。

第3, 善于积累钱财。这类混混不是像一些小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样的小混混,往往会陷入到一种恶性循环之中,为了吃上饭,他们不得不去做一次偷窃甚至抢劫之类的事情,这直接就触犯了刑律,会被逮捕法办的。而混得好的混混,很会过日子,他们往往"志向远大",不求眼前的利益,而是为了"长远发展",他们会积累财富,而且把财富变成投资,这样他们就可以做合法生意。这些混混,一旦做合法生意,往往也做得很成功,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一旦他们做了合法生意,其实他们就进入了良性循环,虽然他们偶尔也会继续用江湖手段经营,但由于他们生性谨慎,即使再做些出格的事,也不会把自己弄到受法律惩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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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知道,第一代60后出生的混混基本已经绝迹,现在江湖上生存的是70后的第二代、80后的第三代和90年左右出生的第四代混混。而在这三代混混中,70后的第二代得天独厚,占据了江湖的最有利的位置,成为江湖的统治者。由于年龄关系,他们也都成了老混混、老江湖了。受这一代混混成功的影响,第三代、第四代混混虽然混得不咋地,但是第二代的成功,给他们巨大的想象空间,所以他们依然坚守江湖。而且80后慢慢也变成老江湖了,所以现在江湖上呈现出这样的景观:新的混混不断产生,而老混混不减反增、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