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1200多年来,名士、官宦在九日山上或栖隐,或登游,或雅集,或赋诗吊古,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诗山”。这一切或因唐代诗人秦系而起。
在九日山上隐居25年的秦系,与一代名相姜公辅一见倾心,也与闽南第一进士欧阳詹咏吟酬唱,留下许多趣闻轶事。《全唐诗》收有秦系诗一卷,其五言诗成就可与刘长卿、韦应物相鼎立,因而备受后人敬仰。不少名士游玩九日山时,留下大量凭吊的诗词。南宋著名政治家、诗人王十朋任泉州知州时就曾创作《秦君亭》:

山中高隐欲逃名,

不谓名随隐处成。

凿石一泓诗数首,

也曾攻破五言城。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秦君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重修秦君亭记石碑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九日山西峰,画圈处为秦君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九日山上关于秦君亭的石刻。

寻访秦君

寻访秦君

暮秋前后,草木摇落,凝露为霜,气候最是宜人。

九日山不高,素有东西北三峰,其形如钳。小山山林茂密,依城傍海,适合隐居,秦系便在该山西峰,后被称为高士峰,又称西台的巨岩下结庐筑室,寻得安生之地。

在西峰的石佛岩东侧有一块怪石,上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凹槽,看得出有明显的人工凿痕,相传是秦系找人凿的石盆、石砚。石盆为日常盥洗之具,那石砚自然就是磨墨用的。尽管这一说法尚未得到证实,却吸引了大量游客前往游览。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九日山石佛亭后头一处石坑,是当年秦系洗笔的地方。

沿着山路往前走,草木青葱、环境清幽。秦系隐居的结庐之地——“秦君亭”就在眼前。据史料记载,该亭几经兴废,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秦系裔孙秦时中任南安知县时,重建此亭,并立石碑纪事于侧。而今我们看到的“秦君亭”,是1990年南安旅港乡贤吕振万先生捐资重建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在亭子左侧,立有宋朝福建提刑观察使苏才翁到泉州登游九日山时,题刻的“高士峰”。《闽书》称,高士峰的峰顶原有一片绿茵地,青草气味芳香,游人闻香而眠,可以消除疲劳,民众将草地中的大石称为“醉石”。如今,相思树、龙眼树环绕秦君亭,山林幽幽,清风徐徐,鸟儿争鸣,虽已不知哪块方是“醉石”,但站在此处让人心境平和,别有一番味道。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高士峰(荣兄摄)

关于秦系的家庭身世,史书没有留下太多笔墨。安史之乱前,秦系住在若耶溪畔,早期才华横溢,豪情万丈,诗风清新秀丽,颇有影响。青年时期,秦系也像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踌躇满志,到长安考取功名,虽然在科举考试中落榜,却也因此结识不少才子。而后,他漫游于苏州、富春江一带,与钱起、韦应物刘长卿、顾况等人交游。

当时南方的政治环境相对稳定,尤其是泉州一带似乎并未发生过战乱,而且比较开化。这得益于南北朝时期对峙的政治局面,一些南迁的北方士族,带来了先进生产力和优秀文化,还有道教和佛教等。

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建中元年,秦系离开若耶溪,千里迢迢来到了南安丰州九日山归隐。

东海钓客

东海钓客

一似桃源隐,将令过客迷。

碍冠门柳长,惊梦院莺啼。

浇药泉流细,围棋日影低。

举家无外事,共爱草萋萋。

《九日山中闲居》可以看出秦系隐居生活其实很简单,无外乎钓鱼、下棋、会客、作诗及译注《道德经》等。

在石佛岩前下方,有块“一眺石”,1400多年前拘那罗陀曾在此翻译经书。秦系时常站在上面,东望清源,南眺紫帽,左襟丰州,下临金溪,无限风光令其豁然开朗。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一眺石(荣兄摄)

一眺石旁边有个“钓台”,是秦系抛纶垂钓之地。御史大夫、节度使张建封向唐德宗奏请授秦系为“试秘书省校书郎”时,自号“东海钓客”的秦系连忙辞谢,并赋诗送张建封:

久是烟霞客,潭深钓得鱼。

不知芸阁上,遗校几多书?

此时的秦系名声在外,备受泉州刺史薛播尊敬。逢年过节,薛播就派人送酒送肉到山上来。连泉州城门也没到过一次的秦系,也只是以诗作为答谢。

“以隐求仕”是初唐时期流行起来的一种仕途之路。不少有抱负、有才学的诗人往往归隐山林,过上写诗、垂钓、练剑等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同时通过作诗表达卓尔不群的政见,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到皇帝耳边,期待朝廷请他们出山入朝。

但秦系是个例外。仆射薛兼训曾上奏朝廷授予秦系“右卫率府仓曹参军”(皇室禁卫官),当李唐皇室召他入京任职时,秦系以病辞谢。

由来那敢议轻肥,散发行歌自采薇。

逋客未能忘野兴,辟书翻遣脱荷衣。

家中匹妇空相笑,池上群鸥尽欲飞。

更乞大贤容小隐,益看愚谷有光辉。

面对战乱四起、动荡不安的局势,秦系失望愤懑,万念俱灰。为苟全性命,他拒绝召请,不肯出山,一首《献薛仆射》投射出隐退避乱的决心。

受唐朝道教盛行的影响,秦系也是一位虔诚的道教徒、老子的崇拜者,因此注释《老子》也成了他隐居生活的一部分。

当时,研究《老子》出仕的皇甫温想提拔他来壮大本门力量。因不愿随波逐流,秦系婉拒中丞大人之意。

闲闲麋鹿或相随,一两年来鬓欲衰。
琴砚共依春酒瓮,云霞覆著破柴篱。
注书不向时流说,种药空令道者知。
久带纱巾仍藉草,山中那得见朝仪。

诗中仿佛可以看到山中麋鹿慵懒地在林间水边出没。随着时间流逝,一位老人两鬓头发渐白。抚琴、作诗、饮酒度日,每每不经意抬头,总能望见那“云霞覆著破柴篱”。他不知道自己注写的《老子》能不能随着时光流转,他习惯了头戴着纱巾,享受山风的惬意,他已无法适应李唐官场生活。

秦姜之谊

秦姜之谊

隐居前,秦系与刘长卿、韦应物也结下很深的情谊。他与刘长卿合作《酬唱集》,请唐朝宰相、文学家权德舆给这部诗集作序。权德舆认为秦系诗作水平可与刘长卿相媲美,在《秦征君校书与刘随州唱和集序》中说:“彼汉东守(刘长卿)尝自以为五言长城,而公绪(指秦系)用偏伍奇师,攻坚击众,虽老益壮,未尝顿锋。”可惜这部酬唱集没有传留下来。

韦应物也曾说过:“五言今日为君休。”九日山的清丽风气莫非就是秦系的五言颂唱。

贞元八年(756年),秦系隐居九日山12年后,曾深受德宗器重,位至丞相的姜公辅,因劝谏德宗薄葬爱女唐安公主而触怒了德宗,被贬谪到了泉州。

带着些许落寞的姜公辅,得知秦系隐居九日山后,立即登门拜访,两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姜公辅在九日山东峰筑室而居,东西两峰有数条山路相连,相距不远,姜公辅与秦系过上了对峰而居的生活。

读书人重情感、轻金钱,秦系与姜公辅也是如此。面对命运的安排,两人惺惺相惜,在九日山采摘野果、垂钓下棋。他们对峰呼唤、徜徉山水、朝暮相随、引酒赋诗、评史论文,忘却流落之苦,不受尘事羁绊。偶有山下名士带着酒菜上山与他们一同吟诗行赋,一起交流学识。

此后,姜公辅再也没有离开九日山。在和秦系相伴了13年之后,姜公辅不幸病逝。秦系痛失至交,心痛难当,80高龄的秦系亲手将好友安葬在了九日山南麓。

面对沉重的打击,秦系离开隐居25年的九日山,归吴越,渡袜陵,过丹阳,云游四方。嗟叹世人只知伯牙子期,而少有人知道秦系姜公辅也。幸有九日山上对望的“高士峰”和“姜相峰”,依然诉说当年的“秦姜之谊”。

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泉州太守赵令衿建二贤祠,祭祀秦系与姜公辅;因泉州名士欧阳詹常与秦系、姜公辅交游磋商学艺,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人又建三贤祠;加上唐朝末年的著名诗人韩偓,九日山上重建了四贤祠,祀姜公辅、秦系、欧阳詹及韩偓。元代诗人傅定保《题四贤祠》诗云:

四杰唐遗迹,千年此妥灵。

草荒丞相墓,云锁隐君亭。

助教衣犹绿,翰林山尚青。

因怀水南令,秋思绕春汀。

人物:秦系

秦(724-810年),字公绪,越州会稽县(今浙江省绍兴市)人。唐朝时期处士、诗人。
玄宗天宝末年避乱剡溪,自号东海钓客。后结庐于南安九日山,号南安居士。贞元四年,得到徐州刺史张建封推荐,授校书郎。后东渡秣陵,元和五年去世,时年八十七,著有《道德经注》及《诗集》一卷。

遗迹:秦君亭

唐人为纪念秦系筑室隐居九日山,在西峰秦系筑室处建“秦君亭”。五代陈洪进重修时,立秦系像于亭中。清朝嘉庆二十年(1815年),其裔孙秦时中任南安县时,重建此亭并立碑纪事于其东侧。1990年南安旅港乡贤吕振万先生捐资重建。

李扬瑜 李想 文/图

来源:海丝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