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苦恼大学生活难熬。难融入的环境,无法靠近的朋友,一人行的孤独。坐在偌大的报告厅里,人声嘈杂,光影嘹亮,沉默着沉默着转过身,突然发觉身边一个说话人也没有;不能轻叹一声靠在谁的肩头,不能和谁一起傻笑在椅子上怪腔怪调地说:“看啊看啊!”于是埋下头去,突然就丧感爆裂。传来几个字:“我不想活了”

我赶紧巴拉巴拉了一大堆,鸡汤哲学双管齐下,不知不觉十几条语音甩过去了,她来了一句“其实没事啦,忙着呢,等会再听”

害,我笑。

昨晚23:44分,第二次躺下来,一边半闭着眼睛在床边摸充电线,一边把裹成一团的被子拽到胸前,手机提示音又响了:学妹,这个表格还要再改一下哦。

大脑休克了三秒。把被子重新踹成一团,弹起,拔了充电线,滚下床,电脑开机,用等待开机的十秒来骂人。不确定有没有在翻白眼,压根就睁不开眼,盲输密码,盲打字,盲保存。没空戴眼镜,我把脸贴近屏幕,滑鼠标,找到那个模糊着跳动的头像,点击发送。然后滚回床上。

在第三次预备昏睡过去的前一秒,我听着她回复:不好意思学妹,还要再加一个信息哦。

我扒开床帘,冲着宿舍嚎叫:啊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然后按住说话:好滴,没事。

人生中充满了各种破事,但你说的最多的还是没事。

你既没有忧郁到成为一个诗人,又没有理性到成为一个哲学家,你长这么大说过的最有艺术的话,居然就是那句‘没事’。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看透了生活之后依然继续生活。是啊,其实你知道的,你没事。你无须去假设,因为无论怎样去假设,那假设都不会成立。你不会中双色球,你不会是马云遗落的私生子,你甚至连微博转发抽奖的勇气都没有。每天起床之前,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趴下做你没有做完的梦,要么拉开被子硬着头皮完成你没有完成的梦想。或者,你没啥梦想,至少也要出去把自己晒成最咸的那条咸鱼吧。

不然哪天你喝多了跟人聊啥呢。

我不是阻止你丧,真的,我支持你。你可以哭,可以谩骂,可以鄙夷。现实很惨淡,这颗星球如此冷漠,我们已然不可能时刻端正坐姿的。就像你常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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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抱歉着,终于交了那沓该死的卷子,爬进大学校园,终于也会跌入社会,终于到哪一天,不用猜也知道,你大概就是在车马喧嚣的大城市里与房东作斗争,与老板斗志勇,为着一日三餐朝九晚五,在拥挤的地铁里孤独得像条狗,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在零点的时候习惯性地点一首网抑云。纵然学会七十二变,听懂了所有的道理,也想要找个特别的方式与安全的场所卸下武装,就此停一停,撒娇耍赖、嬉笑打滚一番;想说一句:我不想活了。想说一句,啊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可我要是真的拿根绳来,跟你说,快踩到椅子上吧,咱赶紧把事办了。你肯定又要对着我张牙舞爪破口大骂。

生而为人,你抱歉个屁呀!

正如《源》中写道:

“我爱上这尘世纷纷扰扰的相遇

不停重复俗气又沉重的春天

爱上这承受一切,又粉碎的决心。”

其实,你早就下定决心要毅然决然地活下去。

你可以沮丧地趴在雪地里,但一定会在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后,拍拍水,站起来扔个雪球,说:去你的吧。

你可以对世界低头,但你不相信世界就这样了,依然要说:在第一千个选择之外,还有第一千零一个可能,有一扇门等着我打开,然后有光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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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是这么的庸常,却有细碎的事物,如太阳碎碎的柔芒,洒落其上,黏在你的心上。

你大发脾气地骂着,却暗暗坚定了不服输的倔强;

你站在汹涌里落寞,却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向前;

你窝在无人的角落,却仍注视着窗外远处的灯光。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善也了解这个世界的恶,你不得不用自己的方式去对抗苦难洗礼,却不忘重整行囊。

所以我不想把你从孤独中拽出来,不去为你抹去眼泪,不担忧你的无助、彷徨、沮丧、失望。我不会祝你岁月无波澜,我不会祝你余生不悲观。你知道,你其实知道的。没什么大事,没什么真的过不去的坎,没什么打败不了的艰难,你有底气的,你有把握的,你有期待的。你的背包里装载着身经百战的勇敢,收藏着过关斩将的智慧,小心保存着治愈伤口的良方。你见过花团锦簇,远山辽阔,你心知肚明总有某些时刻,它们会与自己有关。

而我相信你,亲爱的朋友。

如果下次你又被生活戏虐了,大不了就发个表情包怼回去,大不了就威胁威胁生活,说:我不想活了!

放心吧,它也知道的:

你没事。

(作者 肖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