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凭栏欲言

12.9日,穆迪对中国地方政府展望负面。

01

欠条终会遇到挤兑

货币也是一种商品,但持有这种(货币)商品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消费,而是为了换取其他商品。

黄金、白银等贵金属货币,是基于商品互换的等价交换,不存在信用问题;

而法定货币,则是基于赊账(信用)的延后(商品与法币的交换并不等价,不等价交换得以进行的原因是因为信任法币的媒介作用,可以与延后交换的商品等价)交换。

这种延后性制造了法币套利的空间。

MO(现金)——可以光明正大的赊账而且不用还的欠条。

M2,则是终归需要还的欠条。如果信不过欠条的信用,就会发生挤兑。

那么,M2背后是谁的信用?

02

谁的信用?谁的风险?

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

基础货币是央行信用,而货币乘数基于商行信用,M2是两者的复合信用。

是信用就会有信不信的问题,不信的话就存在挤兑风险。

1) 央行信用挤兑风险。央行不会倒闭,挤兑主要体现为主权货币信用迅速下滑,表现为内外双贬(法币在国内强制使用,国内挤兑一般较少发生,多为海外抛售挤兑,影响本币贬值。但如果国内发生恶性通胀,也可能导致国内弃用本币,也是一种挤兑);

2) 商行信用挤兑风险。商行信用挤兑不会导致主权货币信用下滑,却会导致商业银行倒闭。

这两者发生挤兑的影响是不同的。

《2020年第三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中国央行特意开设专栏,似欲撇清央行与印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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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认为:“传统货币乘数观点反映了对货币创造的机械式观察,未充分认识到商业银行才是货币创造的主体,已不适用于对货币的现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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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的说,央行并不会直接对实体经济放水,而是放水给商行。商行将水放出去才能形成M2,要是商行不往外放水,央行放再多水也不会驱动M2增长。货币直接创造的主体是商业银行,这句话本身并无问题。

但问题是,中国商行会受到央行的窗口指导,甚至是迁考核!

央行显然既能对基础货币供应作出直接影响,又能通过各种影响对商业银行信贷作出影响。央行对M2创造的两个因素都有决定性影响,这种背景下,你说放水都是商行干的?

不存在目标设定——商行市场化信贷——M2,这才是商行主导货币创造;

设定目标——央行根据目标安排信贷——M2,这当然是央行主导货币创造。

商行:“干活的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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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挤兑风险的移花接木

M2创造与流向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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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是个很重要的数据。

一方面,M2由基础货币作为主驱动还是由货币乘数作为主驱动,决定了挤兑风险归谁的问题;另一方面,M2流向是不平衡的,这种不平衡性决定了商品和资产的价格的走势差异(中国多年以来都是房价涨而CPI不涨,不考虑统计缺陷,主要就是由M2流向不均衡导致的)。

先来看基础货币,其主要由两部分组成:

1) 外汇抵押印钞。基础货币有没有抵押决定了央行信用强弱,也决定了挤兑风险的大小。基础货币发行有相应的外汇抵押,是央行信用强的表现,挤兑风险较小。

2) 无锚印钞。各种麻辣粉等等,全都是无锚印钞。这是央行信用弱的表现,容易发生主权货币挤兑风险。

2020年10月,中国基础货币30.24万亿,较1月份下降约2万亿;外汇占款21.16万亿,较1月份基本稳定。这导致基础货币中外汇占款力比例从64%升至70%

2020年至今,基础货币减少了2万亿,外汇抵押印钞比例提高6%,这是主权货币信用提高了。

但基础货币虽然收缩,M2却仍在快速增长,这喻示着商行印钞(货币乘数)的迅速增长。

2016年10月,货币乘数5.24;

2018年10月,货币乘数6.02;

2020年10月,货币乘数7.11。

货币乘数在加速,至2020年10月,央行每1元的基础货币投放,可以通过商行创造出7.11元派生货币。

在央行基础货币减少2万亿的情况下,商业银行通过大量信贷驱动货币乘数升高,创造出了更多的M2。

货币乘数是银行准备金(降准就是降低银行准备金)的倒数,乘数越高,银行准备金越少,银行越容易发生挤兑风险

货币乘数越高,资金周转的速度要求越高,资金周转周期要求更短。随着货币乘数迅速升高,实体项目短贷长投现象越发严重,期限错配问题会越发突出。

一旦流动性稍有收紧,资金链立刻断裂(长期项目已经投了下去,短期融资链条跟不上立刻就会资金链断裂,导致前期投资打水漂),极易诱发实体债务问题。实体债务问题又会向商行传导!

出于对实体债务风险的担忧,金融脱实向虚更加严重。

缺什么补什么,这就是一再强调金融要避免脱实向虚的背景!

2020年至今,流动性收紧已经开始影响到信用市场,一些实体项目短贷长投问题或将在未来几个月加速暴露。

众多在地方政府主导下的长期投资项目,也将受到短贷长投期限错配的冲击。

12月9日,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发表报告指出,对明年中国地方政府的展望为负面,穆迪认为,尽管中国经济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逐步复苏,但各省复苏力度不一,经济前景面临的风险依然倾向下行。穆迪指出,地方政府的复苏将落后于总体经济复苏速度,因其本就面临公共预算收入增速放缓的问题,而应对疫情的减税降费政策导致税基进一步缩小。穆迪指地方政府依赖土地出让收入、直接借款和中央转移支付,预计资金缺口会不断扩大,未来将加大依靠地方国企举债,从而产生较高的负债风险,预计今年地方政府的预算债务负担达到财政收入约97%,而去年为83%。

而风险将向商行汇集,这终将是商行的风险!

小结:

2020年的至今的货币创造流程可以发现,基础货币明显收缩,央行挤兑风险主权货币双贬风险)有所下降

但商行货币乘数扩张,商行信用下降,商行挤兑风险迅速上升(银行倒闭风险)。

当经济发生问题之时,商业银行是各种风险的汇集点,也是最脆弱的环节(没有之一)。而央行收缩基础货币来支撑主权货币信用,是将央行挤兑风险对商行转嫁,商行挤兑风险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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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挤兑风险最终必然还是要以央行信用(基础货币放量增长)兜底,重新成为主权货币信用挤兑风险!

锅——甩回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