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吃糖醋小排,想念酱汁紧紧地裹在小排上的力道,想念糖醋烧成的黑红色,想念入口的甜和入胃的酸,想念粘在盘子里的几粒白芝麻。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它。

——今天的编辑 赫赫

社区食堂,又名老年食堂长寿食堂等,由社区主办,通常隐在街头巷陌,百花深处,滋味怡人价格实惠,以各种补贴的方式,孕育着社区的黄发垂髫,男女老少。

街坊邻里秉持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精神,让社区食堂与外人间隔,逐渐成为社区里的桃花源

正如,,各个社区也有各个社区的社区食堂。

崇德里社区老年人长者食堂

锦江区下莲池街8号院

穿过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踏入了第一个社区食堂。

紧邻入口,几个大哥在闲聊,一伙兄弟围着大锅小盘吃得热闹。

大哥瞥了我一眼:“几位?”

“一位。”我说。

“坐!一会儿就有人给你点菜了。”

我坐了下来,研究桌面上的菜单。标头写的是峨眉味道中餐馆,定价也是市面价,不便宜,看到这里,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了长者食堂的隔壁饭馆。但墙上红条幅写着“长者食堂”,确认了我没走错位置。

晃了一眼环境,邻座坐着一桌老人,老婆婆卷着满头白发,色泽红润,不怎么说话,但脸上始终挂着弧度,像一幅老画。偶尔和对面说几句,声音也小小的。

前一桌是中年人,似乎是来探望家长,聊的是孙子上学有多乖,期末考试有多好。说话声音相比来说很大,服务员每经过一次,他们就催一次菜。

服务员是两口子,一位浓妆阿姨,依然能看出她很美,一位北方口音的大伯,他终于给那桌年轻人上完了菜,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你等我一分钟,马上给你点菜。”

慢,是这里的上菜节奏。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大伯从我的肩膀一边探过来:“点好菜没有?”我赶快了一份回锅肉,一分韭菜豆腐干。

旁边婆婆还在发呆,我看了她好一会,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她对面的老人也没看我。似乎老年人对年轻人从来没多大兴趣,我在这里坐着乱拍乱看,倒也感觉从容不迫。

又等了好一会,回锅肉来了。用葱炒得喷香,亮晶晶,油汪汪,吃到嘴里只是盐味淡,像是配合老年寡口的清淡饮食风。

过了一会,韭菜到了,豆腐像牛奶一样嫩,抿抿就烂,味道也和回锅肉一样清。

隔壁桌老人的菜也相继端了上来,她拿出筷子慢慢地挖米饭吃,慢慢咽,细细嚼。

惠民社区小食堂

锦江区庆云西街7号

小食堂开在市二医院门口,红底可爱的白字,在沿街的五彩斑斓中显得平凡无奇,我路过门口许多许多次,从来都没打算踏进去过。

我怀揣好奇踏进了这家惠民社区小食堂,只走进一步,我便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菜的太平洋!

房间整个中轴线都用来摆菜,左右两面一共48道菜有荤有素扑面而来。每个格子都是独一无二,温热且满,一旦见底立刻有阿姨走过来更换,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这里是无疑是买家市场,动线也安排得妥当,作为顾客只需要自己拿盘子,自己盛饭,跟着人流大步走,不需要动任何的脑筋考虑今天到底吃哪一道菜才好呢。

你有无限的自由,想吃什么菜都有。

荤素一个价,一两一块九毛八,不知道哪个天才宝贝定出来的价,但大大省去了荤素分开的麻烦,中心思想就是方便,便宜,让人吃得过瘾,拿得爽。

一边走一边夹,很容易陷入“狗熊掰棒子”的陷阱,或许,这里唯一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摆盘才能装下最多的菜,只要能装得下,整个食堂就是我的。

像我,一个人挖了十几道菜,最后只花二十五。如果天上会掉馅饼,那它一定掉在惠民社区小食堂的我的餐盘里。

买完了菜,主食也是免费自取,有米饭有粥有汤任人宰割,还可以混在一起吃汤泡饭,满足了所有人对主食的奇怪偏好。

更夸张的是这里有自助打包台,一次性餐盘加个塑料盖套个塑料袋就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想得很周到。

一边吃一边看,小餐厅虽然人多,但是完全不会拥挤,人们按线行走就能完成一切,而且整个屋子从头到尾只需要一个人称重收钱,一个人勤换菜就行了。真是大智慧啊大智慧,了不起啊了不起。

社区食堂

金牛区任家湾街23号

黑暗中的一抹暖光,说的就是任家湾街社区食堂。

这家铺子原是个没名字的餐馆,干了二十年,改建成了社区食堂,名字牌匾也很朴素,没有一点装饰,就叫社区食堂。

掀开塑料帘儿,和老板打了个照面,走进坝坝,脚下踩的是坚实的泥土,像是走进了农家乐,地面常有酒水淋在上面,显得一块儿深,一块浅。

社区食堂离市区远,安安静静,对面的灯光隔着塑胶门帘,虚成笼笼的影子,增了许多温馨的感觉。

两道热门菜已经卖完,院子门口小黑板写着今日推荐菜,都是市面价,我点了第一道,腊肉小土豆,适合腊月的夜晚,热乎乎,又带着团团的年味。

房顶由三长大伞拼接而成,层层叠叠,一副抽象山水画,夜色从缝隙处黯然穿过,屋里点了很多灯,但依然照不透这夜晚,四周垂入黑暗之中。

有人享受这一角的暗处,他点了一道菜,挖了一盆米饭,开了一瓶雪花,一手端着手机玩儿斗地主,一手慢慢地勺饭吃。

前面一桌人显然是约到这里聚餐,大哥起身招呼着服务员:“点一盘花生米来!”高嗓门提供给了院子里一点热闹。

旁边一桌已经有人喝高,脑袋抵在桌子上,眼前立着半瓶牛栏山。

两个兄弟站在旁边,劝他:“其实咱们俩,除了我结婚之外,没什么差别。”

男人抵着桌子滚了滚脑袋,说:“扯淡!”

老板端来我的腊肉小土豆,一位婆婆继而从屋里端来一碗米饭,她身子健朗,身后腾着蒸汽和暖光,仿佛从宫崎骏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

腊肉劲道,镶着一圈酱色逗人食欲,大片裹进饭里干吃 ,咸香过瘾,小土豆外皮焦得刚好,哈着嘴咬开,一团热气呼地冒出来。就算是一道菜,也荤素齐全了。

成都的傍晚就是小镇的深夜,其实时间只不过刚刚八点,社区食堂已经成为了人们的深夜食堂。

聚餐的一桌在孜孜不倦地划拳,抵着桌子的男人后来吐了,斗地主的人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走出门,老板娘盖上正冒着热气的香肠腊肉。

买单。

财大长者食堂

青羊区光华村街24号

从主街拐进来,看见长者食堂的招牌,60岁以上老人充值可享受优惠,走过一条不见人气的巷子,遇见一敞大院儿,两个人在踢球,岁月静好,并没有开伙的痕迹。

时间是十二点半,显然,食堂已经收完了午饭。

师傅坐在屋外看手机,屋内昏暗,我走进门,他起身打开灯。“还有菜吗?”我问。师傅掌勺,拎过一片白餐盘:“有,12元15元套餐,你要哪个?”

虽然只剩下了几个菜底,但管饱足够了。十五的是两荤一素,十二的是两素一荤,很便宜,跟大学食堂物价持平。

拿了一道洋葱炒肉,拿了一道鸡丁,配一道儿菜,满满当当的肉,十五块。师傅盛好放在一边:“米饭汤自取。”说完离开我,走到院子里,摸出他的手机。

屋子面积不大,舒舒服服的一间小木屋。屋外有太阳,屋里只有我自己,这一切都让人感觉舒适,不会被打扰,只想专注于自己碗里的肉和菜。

三道菜都不约而同地勾了芡,有滑腻腻的酱汁口感,米饭也软软的,口味家常,叫人愿意把菜拨到饭粒,搅匀了一块儿吃下去。

我自知已是来得很晚,吃到一半儿,又有人走了进来,男人穿着藏蓝色羽绒服,挟着一只公文包。

“还有菜吗?”他问。

师傅放下手机:我给你炒一个嘛。”

石人南路社区食堂

青羊区大庆路6号

站在外面看,像苹果店。

往里面看,是超市。

走上二楼,像商场里的美食城。

亲爱的,我该怎么证明这里是社区食堂呢?

但请相信我没来错地方,毕竟我找到了社区食堂对老年人的优惠,老人每顿饭便宜两块钱,所有菜品打八折。当然,我在享受范围之外。

去过这么多社区食堂,石人南路的是画风最不同的一个。

因为它实在是很美,在我们的刻板印象里,社区食堂可以实惠,干净,方便,但好像从来不和美挂过边。

石人南路社区食堂打破了我的刻板印象。

除了有各种好吃的,它还结合了游乐场,共享办公区,把社区的大部分功能结合在了一起。逛了一圈下来,我觉我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似乎不在少数,我来到这里已是下午三点半,午饭已经过去很久,晚饭尚早,本该是空置的状态,却依然坐满了人,这些人呢也不是来吃饭,他们有人自习,有人看书,有人办公,有人在耍游乐场。

感觉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最惊艳我的,当属靠墙的一块吧台。咖啡果汁倒也在预料之中,不可思议的是有一墙酒。绝了,我这样说你或许能感觉到我当时的惊讶:正儿八经的社区食堂有一间正儿八经的酒吧。

我去吧台问:“这这这能点酒吗?”

姐姐说:“菜单上有的就可以点。”

我看了一眼,菜单上没有任何酒,所以不能点。姐姐看我心事重重在酒柜前徘徊,问我:“你想把这儿包下来吗?”

听她讲,这片区域今年因为人手不够暂时搁置下来了。原来呀,人可多了,当时是夏天,又挨着出口,每个人吃完饭都会来买点冰饮料冰激凌,忙都忙不过来,根本不愁没生意。

伴着喜庆的春节音乐,我点了一杯星冰乐,姐姐操作着崭新的机器,做了好大一杯,十四块钱,比外面便宜很多,一边喝冰,一边觉得,自己捡了很大的欺头。

毕竟是这么大一杯,我喝了一下午。太爽了。

END.

逛了这些林林总总的社区食堂,我真想为它们诵一首赞美的歌,它们氛围温馨,口味家常,有的甚至很美,虽然青壮年享受不了补贴,但依然很实惠,是让人去了一次就想再去的地方。

这一趟也发现很多社区食堂已经关门。坐在门口的老人说:“你在找食堂哇,早就开垮了。”这样的陈述听了让人伤心。

这些食堂通常藏得很深,顾客多是老人,口口相传也流传不开,甚至在地图上都搜不到。还是希望这些便宜我们的食堂,多多被人们发现,长长久久地开下去。

希望我变老之后,还能吃到它。

BTW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我们晚上要线上鉴赏香肠的事情吧!

今日编辑 | 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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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肯定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