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祝福》讲述了一位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祥林嫂,在受到封建制度的压迫和剥削后,最终走向了灭亡的道路。

祥林嫂是《祝福》的主人翁,她代表了千千万万个旧社会的底层人民,时刻受到父权夫权、神权等封建礼教的煎熬,但是作为叙述者角度的“我”,则是这篇文章的另外一个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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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的是当时新知识分子,作为封建旧社会的清醒人物,“我”的处境并没有好太多,反而时常陷入两难的境地。那么,从“我”的角度看《祝福》,究竟会有怎样独特的发现呢?

悲哀的“说”与“不说”——叙述者角度的“我”

1、故事中的参与者——“我”与祥林嫂

在这篇文章的开头,是“我”回到了故乡鲁镇,同时也交代了当时的自然环境:“正值冬天,飘着大雪的小镇显得苍白凄凉“,而后,一句“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这句话又反映了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此时已经是新思想萌芽的时期,但是人们还在过着旧历的新年。鲁四老爷是“我”的本家,但是他大骂新党,脑子里刻着的是封建制度的旧思想。

通过“我”的实际参与,在这个故事里有了“我”的身影。接下来就主要写到“我”与祥林嫂的对话。祥林嫂早知道“我”见过世面,懂得多,就问“我”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但是“我”的反应在此刻显得十分“有趣”,面对祥林嫂的句句质问“我”的表现十分的慌张无助。作为拥有新思想的知识分子,“我”自然是不相信有鬼的,但是当”我”面对祥林嫂的疑问,却踌躇了,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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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我”作为知识分子,内心还保存着一点点善念。“我”可以不屑于鲁四老爷顽固不化的封建思想,可以讽刺还在过旧历新年、受到封建礼教影响的人们,却不敢面对祥林嫂的追问,害怕自己的回答会对祥林嫂造成不好的后果。

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和语言描写,心理描写,神态描写的细致刻画,作者将“我”——一个知识分子,面对死了的人,究竟有没有魂灵这样的旧思想,却产生了无力感和无可奈何。

2、置身事外——“我”的未参与

祥林嫂的生平故事,并没有“我”的直接参与,而是“我”听别人的转述,自行构成了来龙去脉。

祥林嫂的生平故事简单地可以分为六个部分,祥林嫂来鲁镇之前,祥林嫂第一次来鲁镇,祥林嫂在贺家坳的故事,祥林嫂第二次来鲁镇,祥林嫂被赶出鲁家,祥林嫂之死。这六个部分构成了祥林嫂的生平,但是并没有“我”的身影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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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故事的角度便以第三人称续写,第三人称叙写的好处就是“我”站在上帝视角,可以掌握所有人物的语言、动作和内心活动,更有利于塑造人物形象,将矛盾冲突描述的生动具体。

比如,祥林嫂被她的婆婆抓回去,再被卖到了贺家坳的事情,就是卫老婆子讲给四叔和四婶的。通过卫老婆子的叙述,祥林嫂嫁人的细节也就描写的更详细。

例如出嫁时头撞破了,生了个胖孩子等等。这些故事如果在“我”的视角,叙述的方面肯定有限,因为“我”既不是鲁镇居民,也不是山里的农民。

除此之外,祥林嫂在失去儿子后重返鲁镇,她对于每个人的哭诉只招来了众人的厌烦,最后变成了嘲笑。在祥林嫂本人讲述自己凄惨的经历时,会更容易代入情感,引起共鸣。

复杂的矛盾——细看“我”与祥林嫂的对话

1、语言体现心理——知识分子的局促不安

在故事中,“我”即是作为拥有新思想萌芽的知识分子,也是作者想要刻画的另一个主人公。在“我”和祥林嫂的对话中,“我”的复杂心理被放大,人物矛盾刻画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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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林嫂的第一个问题是,人死后有没有魂灵?其实,以“我”的知识才学,必然会认为世界上没有魂灵。但为了祥林嫂能有个心理安慰,“我”说,“也许有吧,我想。”这句话是知识分子的一句敷衍,对于究竟有没有魂灵,在“我”看来是无所谓的事。

但紧接着,祥林嫂又问有没有地狱。这个问题使得“我”一下子局促起来,此时此刻,“我”的身份变得卑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最终,“我”抛弃了自己的思考,转而说,地狱存在应该是大多数人普通认同的事情。从中可以看出,“我”面对祥林嫂不再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读书人,反而沦落成了鲁镇上众多愚昧落后人中的一员。

最后祥林嫂问道,死后人是不是可以相见。“我”将前面所有的话推翻,只说了一句“然而也未必”,这是因为,此刻“我”已然记起来自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是不能向封建思想妥协的,但是,“我”又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无意识中就成为了自己不屑的人,这种痛苦让“我”无法承受,于是只能匆匆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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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矛盾的人格反差

毫无疑问,“我”是鲁镇对祥林嫂最好的人。卫老婆子靠她拿佣金,婆婆卖她给儿子买新房,四叔四婶把她当作干家务活的工具,其他鲁镇的人包括柳妈,都以取笑她为乐趣。只有“我”,面对祥林嫂的追问,认真地想如何解答,关心她的命运如何。

“我”作为新思想的知识分子,理应摒弃旧思想,传播新思想,但是在祥林嫂的追问之下,“我”不仅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反而沦落成了封建旧思想的帮凶

这一切都源于“我”内心的脆弱和不坚定。当祥林嫂询问封建神权的事情,“我”的责任在于启蒙像祥林嫂这样的百姓,但是却失败了。“我”回到鲁镇却又无法忍受旧历新年的习俗,证明“我”懂得新旧思想的界限,但是新思想的根基尚不牢固,矛盾的情感越来越强烈,最终只能匆匆逃离了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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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悲剧困境

1、“五四运动”的社会背景

《祝福》这篇文章的社会背景处于五四运动时期,新思想的萌芽已经产生,但新思想的知识分子常常陷入两难的境地,这种境地不是来自于外界环境的压迫,而是他们内心的挣扎与妥协。

中国近代的思想革命从未停止,从梁启超的戊戌变法,青年学生爆发五四运动,到陈独秀等人掀起的新文化运动,这群先进的知识分子在不断地与封建思想作斗争,鼓舞人民真正地摆脱旧思想的压迫。

但是,这群知识分子也会不停反思,他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就连文化运动的领袖人物也会迷茫,新思想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于是,在一系列的观察、思考与自我否定之中,一些知识分子难以忍受心里的煎熬,转而向封建旧思想妥协。汪晖的《反抗绝望》中就指出,“变革社会的改革者的激情与自身悲剧命运的深切体验,构成了这一过程的基本调子。”从“我”和祥林嫂的对话中的心理历程,反映出了当时与命运作斗争的知识分子,最后却沦落为封建旧思想的帮凶。如此的一个悲剧,却是当时最真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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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思想难以实践的局面

在《祝福》中,“我”解答祥林嫂有没有魂灵一事时,正是当时新思想知识分子与落后愚民的相处模式。如果“我”坚持说没有魂灵,那可能会伤了祥林嫂的心,如果情况不妙,甚至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可是,除了让祥林嫂相信有魂灵一事,“我”再也没有能够教化她的方式,和解开她心结的能力。

这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困境:新思想的知识分子,没有能力教化受封建思想迫害的人民。中国的新思想刚刚处于萌芽阶段,需要更多的人来坚持新思想。

但是,知识分子的实践,究其根本还是借鉴了旧思想实践的模式,就像是“我”说,“地狱论理来说是有的”一样,知识分子时常会不自觉陷入新旧思想的困境,新旧思想并未严格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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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作为知识分子,还是最能认识到封建礼教的弊端,是最能同情祥林嫂这样饱受其害的人民的,在《祝福》中,这是仅存的最后一丝人性的温暖。

总结

从“我”的角度看《祝福》,看到的是封建礼教对人民的荼毒,是知识分子矛盾两难的困境,是知识分子对祥林嫂最后的关切。五四运动是很多个体的觉醒继而爆发的运动,但是这种觉醒没有扩展到社会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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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只有读书人才有机会接触到新思想,因而不具有普及性。再者,缺少制度的保护,这种启蒙的新思想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知识分子摒弃。除此之外,知识分子不懂得如何在广大群众之间实践这种新思想,也就导致了新思想的传播受到了阻碍。

参考文献

1、《鲁迅文集》

2、《刀锋》

3、《反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