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给天地间笼罩上一层血色。
鲁智深站在夕阳下,踽踽独行。
渭州城外的大道上只有鲁智深一人,茫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天边那一轮残阳
万里荒寒,秋意渐凉。片片枯叶在风中飘舞,千仞长空都被这茫茫秋色沾染了肃杀一片。
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孤独,却又偏偏带着一种汹涌磅礴的杀气。
鲁智深也是一样,他一身灰白长衫,眼神中写满了杀意,手中却空无一物。
他从来都不带刀,不论对手是谁,他都不需要用刀!
鲁智深一直在往前走,尽管走得很慢,可他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鲁智深知道自己此行是要去何方,他要去渭州城中最繁华的市集,状元桥。
鲁智深缓缓抬头望去,他已经看见了渭州城墙的轮廓。
天色,正在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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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城不大,状元桥作为城中最繁华的市集,自然也不大,只有二十多户店家。
天下有很多种这样的小市集,几乎每一个市集都是鲁智深眼前的模样,风中摇摆的酒招子,廉价简陋的货物,略带狡黠的店家。
状元桥唯一不同的是,市集中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街道两旁的门窗都紧紧关着。
街边一条瘦骨嶙峋的黄狗被鲁智深沉重的脚步声惊起,抬了抬头又无力地垂下。难道它就是这状元桥市集里唯一还没逃走的生命?
鲁智深继续慢慢往前走,一阵秋风吹过,街道旁的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吱吱作响,上面写着八个大字:“郑家肉铺,童叟无欺!”
好一个“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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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桥,镇关西。
一把刀,斜斜地握在手中。漆黑的刀,黝黑的手。
漆黑的刀锋,漆黑的刀柄。黝黑的手指,黝黑的手腕。
他的手,好像已经跟刀融为一体,隐没在残阳余晖映照不到的黑暗中。
渭州城中不知道这把刀的人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关西十七岁时就靠这把刀横扫状元桥市集,如今人过中年,却依旧放不下手中这把漆黑的刀。
别人,也不容他放下这把刀。放下这把刀,就代表着他生命的结束。
镇关西眼神如刀,以状元桥为砧板,视众生如鱼肉。
镇关西用力的抬起头,一个铁塔般高大魁梧的莽汉,顶着如血残阳,慢慢向他走来。
一步一步,铁塔莽汉那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敲打在镇关西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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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关西站在阴影里,死死盯着残阳下缓步而来的鲁智深,鲁提辖。
紧紧握着漆黑刀柄的黝黑手腕,此时此刻竟然有几分颤抖。
镇关西咽了一口唾沫:“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镇关西淡淡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鲁智深笑了,笑容冷酷而又讥讽,“九月十九,酉时,渭州城中状元桥,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
镇关西一言不发,运刀如飞,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秋日已落,落叶瓢飘。
鲁智深抬头看了看最后一抹余晖,“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精的在上面,也切做臊子。”
镇关西猛地抬头,继而又低头运刀,始终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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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退,夜色渐浓。
镇关西双臂酸麻,却依然死死握着那柄漆黑的刀。
“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鲁智深这句话还没说完,镇关西已经出刀!
刹那间刀芒闪耀,刀锋如同闪电般,狠狠挥向鲁智深的脖颈。
就这一刀,镇关西已不知砍断了多少人的脖颈!
三年后。
二龙山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一夜,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鲁智深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个酒壶,他大口喝下多半壶酒,终于开口说道:“这厮也忒不禁打,只吃了俺三拳,就咽气了。”
武松从鲁智深手中夺过酒壶,喝下两口酒后,“他那一刀?”
鲁智深嗤笑一声:“没有我的拳头快!”
武松哈哈大笑。
鲁智深心中突然有些空荡荡,不知那位名叫金翠莲的女子,如今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