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读《呼兰河传》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冷,彻骨的寒冷。
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对生死有这样绝望的、清醒的感受?
被萧红的文字迷住,也被她凄楚的遭遇而痛心。
茅盾说:
“愿意忘却,但又不忍轻易忘却的,莫过于太早的死和寂寞的死。”
今天,花酱和大家共读《呼兰河传》之大缸里的团圆媳妇(童养媳)。
粉房旁边的小偏房里,住着一家赶车的。
那家姓胡,喜欢跳大神。
那家的老太太终年生病,跳大神都是为她跳的。
老太太是祖母,她有两个儿子,都是赶车的。
她还有两个孙子,大孙子是二儿子的,二孙子是大儿子的。
他们家稍稍有点不睦,但不明朗。
老太太对三代同堂非常满意。
大孙子已经娶亲,大孙媳妇能干又温顺。
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虽然她的丈夫也打她。
但是,哪个男人不打女人呢?
于是,也心满意足地不以为那是缺陷了。
二孙子已经说好了媳妇,因为孩子小,还没有成亲。
于是,要不要把女孩子先接过来,就成了家里最大的矛盾。
最终,这个棘手的问题还是交给了跳大神的大仙决定。
大仙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团圆媳妇(童养媳)来的那天,全村的人几乎都挤到了胡家来看。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梳着很大的辫子,已经快到膝间了。
她脸长得黑乎乎的,笑呵呵的。
院子里的人,看过老胡家的团圆媳妇之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都说这孩子太大方了,不像个团圆媳妇。
胡家对外说团圆媳妇已经十四岁了,因为她个高。
其实,她只有十二岁。
过了没几天,那家就打起团圆媳妇来了,打得特别厉害,那叫声无管多远都可以听得见的。
邻居左右因此都议论起来:
早就该打了!哪有团圆媳妇这么不害羞的,走起路来,走得风快。
她的婆婆逢人就抱怨:
“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个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要回家。”
后来,越打越厉害,不分昼夜。
团圆媳妇一直哭,到了冬天,这哭声才算没有。
虽然不哭了,却夜夜跳起大神来。
她的婆婆说她有病,狐仙看上她,要她去出马(跳大神)。
胡家请跳神给她赶鬼。
团圆媳妇的脸渐渐黄了,不再像夏天时那么黑,但是见人还是笑呵呵的。
团圆媳妇的病丝毫不见起色。
热心的邻居们都来出谋划策:
有的说扎个纸人烧掉;有人说给她画个花脸,大神看她丑就不要她了;有人主张给她吃一只全毛的鸡------
更有甚者,贡献了许多的偏方,但这些方子是根本不能用的。
团圆媳妇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夜里睡觉的时候,她会忽然坐起来。
看见人她会害怕,她的眼睛里边老是充满了眼泪。
村里人都说,这个团圆媳妇是非出马不可了。
她的婆婆可不愿意她出马,那是她花钱买来的。
对于这病老不好,她的婆婆觉得奇怪:
她只打了她一个多月,虽说打得狠了点,可是打得不狠怎么立规矩?
有几回她把团圆媳妇吊在梁上,让丈夫用皮鞭子抽她。
打昏过去后,婆婆还用鸡蛋清帮她擦伤口。
就冲这点,婆婆觉得自己对团圆媳妇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团圆媳妇嘴硬,总是吵嚷着要回家去。
婆婆气极了,用烧红过的烙铁烙过她的脚心。
这次是把这孩子吓坏了,以后只要说回家,婆婆不需要动手,只说一句用锁链将你锁起来,她就吓得哇哇直叫。
团圆媳妇的病就一直拖着,缠绵不愈。
后来,村里来个云游道人。
这个云游道人有四个贴,抽一贴能定吉凶。
但是抽一次要十吊钱。
婆婆舍不得钱,但又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忍痛抽了,可是接连抽了两贴都是不好的。
云游道人从团圆媳妇身上看到了伤疤,就猜到了一二。
于是他吓唬婆婆;
“婆婆虐待媳妇,做婆婆的死了下油锅,老胡家的婆婆虐待媳妇------”
听到云游道人这样说,老胡家三代人都害怕。
尤其是这个婆婆赶紧跪了下来,求云游道人破解之法。
于是,云游道人拿笔在团圆媳妇的脚心画了画,说是盖住了疤痕,阎王就不来拿了。
胡家一共付了五十吊钱,云游道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现在,这个婆婆就怕团圆媳妇死。
她心里总有个阴影,仿佛她死了会带着她一同下地狱。
团圆媳妇夜里说梦话,要回家。
回家,在婆婆听来是非常不吉利的话。
所以,只要她哭喊要回家,她就掐她大腿。
团圆媳妇的大腿杯被拧得像梅花鹿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方法都试遍了,团圆媳妇仍不见好转。
于是跳大神的建议给她洗澡。
到了洗澡的日子,大家伙都来看。
大神打着鼓,命令她当众脱了衣服。
团圆媳妇不肯脱,她婆婆就抱住她,叫了几个人,把她衣服撕掉了。
很快地团圆媳妇就被抬进了大缸里。
大缸里都是热水,是滚热的水。
她在大缸里边,叫着,跳着,好像她要逃命似的喊叫。
站在大缸旁边的三四个人从缸里搅起热水往她头上浇。
不一会,浇得满脸通红,她再也不能够挣扎了。
她倒在大缸里了。
看热闹的人们,都以为她死了,流下了眼泪,跑过去拯救她。
把她从大缸里抬出来,给她浇了冷水。
团圆媳妇昏了过去,被抬到床上。她的婆婆赶忙拉了一张破棉袄给她盖上,说:
“赤身裸体羞不羞!”
刚开始团圆媳妇怕羞不肯脱下衣服,她的婆婆命人撕掉。
现在她没感觉了,她婆婆倒为她着想了。
看热闹的人不知道团圆媳妇死了没有,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一会,团圆媳妇活转来了。
大神说还要再洗两次。
于是围观人精神振奋,困的也不困了,要回家也精神了。
个个眼睛发亮,个个精神百倍。
团圆媳妇又被抬进缸里,被热水一烫,就大声怪叫。
一边叫一边还伸出手来把缸沿想要逃出去。
人们赶紧把她压到缸里。
当她再次被抬出来,她的嘴里还在往外吐水。
妇女们围拢来,看看有没有死?
若还有气,就不用救,若没气了,就浇冷水。
反复三次,一直闹到三更天才散场。
团圆媳妇不饮不食昏昏沉沉地睡了六七天。
大家都很开心,认为真魂要来附体了。
这孩子马上就要好了。
可谁知,团圆媳妇的大辫子,睡了一夜觉就自己掉了下来。
于是,人们就开始传,团圆媳妇是个妖怪。
胡家人不愿跟妖怪住在一起,就连邻居也不愿意。
不到二月,那个黑乎乎,笑呵呵的团圆媳妇就死了。
写在最后:
读《呼兰河传》给人一种呼吸都很痛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本书,能让人读着读着,心里觉得空空的。
就像书中所说: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又能怎么样?人生是苦多乐少。”
萧红笔下的人物,生活中处处都是逆来,顺受;顺来的日子是从来不会发生的。
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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