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气温像过山车一样,先是热的可以穿单衣,接着又来一场大雪,给春耕带来很好墒情。雪后天晴,空气非常清新,忍不住想出去走走。我们驱车来到了晋南一个地坑院村,这里海拔相对较高,南边可以望见黄河,视野非常开阔,是散心的好地方。

我们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在一家窑顶瞅着一个大爷喂老母鸡吃食,大爷抬头看见我们,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

下雪不冷化雪冷,外面虽阳光明媚但气温还比较低,进了大爷的窑洞立马觉得暖融融的。一位大娘盘腿坐在炕上,边冲我们笑边嘟嘟囔囔的,我们听不懂,只好笑了笑,还有一只白色的猫咪站在炉子边上好奇地看着我们。环顾大爷的窑洞,心里不由一震:窑洞里保留着原始的黄土痕迹,没有用麦秸泥巴抹一抹,靠着炕的地方糊的报纸一看年头也久了(怕把黄土蹭到身上,一般窑洞里都要抹一抹、裱一裱的),家里物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没有一点年味,看来大爷的日子过得不轻松呀。

这时大爷进来一边洗手一边给我们解释,老伴几年前得了老年痴呆,见人喜欢胡说,有时他也听不懂。洗完手大爷开始准备饭,先用萝卜叉子打丝要凉拌白萝卜丝,用方便面调料调味,又拿了一个大篦子,切好地瓜、放上两个大馒头准备上锅里蒸。大爷说庄稼人不讲究,能吃饱就行,家里有啥做啥,这几天的饭都是凉拌萝卜丝、蒸地瓜,小米粥,今天准备再炒个南瓜,都是自家种的东西,城里人眼中的绿色食品,你们要是不嫌乎就一块吃。今天做饭有点晚,儿子一会要来吃饭,他得麻利点了。

听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儿子做饭,我们正纳闷呢,一个高个子中年人进来坐到炕沿上,大爷说,这是他儿子,小时候烧成脑膜炎了,反应迟钝,不能出力干活,还不会做饭,每天都是他做饭,儿子到点来吃。

一看大爷的动作就很熟练,先在炕头点了把柴火,把锅灶点着,烧水蒸地瓜馒头。大爷说这个灶是通炕的,每天做饭时顺便就把炕烧热了,老伴一冬天都不大活动,坐热炕上就不怕冻着了。锅灶火点好,大爷让儿子看着添柴火,自己拿了个老南瓜出来,削皮切块,铝锅里加油,烧热了扔进南瓜块,翻炒了几下,加上水炖了一大锅。正好,蒸的地瓜也好了,拾出地瓜馒头,刷了锅,又熬上了小米粥。大爷拿了个碗,装了几块地瓜放到炕台上,又递给大娘一块,用充满爱意的脸望着老伴,表情那么自然:即使你已经不认识我,在我眼里,你仍是当初那个少女。

看着大爷这日子,我们真是有点心酸,啥时候是个头呀。朋友说,一家三口,两个病号,你真是不容易呀。大爷说,家里一共五口人,儿子年轻时,他花大价钱给儿子张罗了个媳妇,幸好儿子的病不遗传,媳妇给他生了个孙女,孙女从小就聪明懂事,在外面上大学,儿媳妇外出打工去了。

说起小孙女,老人的表情立马鲜活起来,老人说,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从小也不舍得苦了孩子,幸好孩子懂事,学习省心,有出息。朋友说,现在供一个大学生可不得了,一年得好几万呢,一般的农村家庭都有点吃力呢。大爷您可真不赖。大爷说,可不是吗?孙女在外面上学,咱也舍不得委屈孩子,她妈给一部分,自己补贴一部分。

这几年村里通了水,修了路,不再靠天吃饭,庄稼人粮食蔬菜水果都不花钱,村里给办的低保、加上农保就够平时零花了。自己每年种地种苹果啥的也能挣个万把块钱,孩子很懂事,学费用的助学贷款,生活费一年都花不了一万块,给她多了也舍不得花,还隔三差五的买东西给他寄回来,叮嘱他注意身体。

大爷笑着说,人这一辈子,不定会遇到啥事,摊上了就得面对,苦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老伴和儿子,老伴为儿子的病遭了大半辈子罪,现在不明白事理了,也不用再伤心了。儿子的病也是被爹妈耽误的,自己应该尽心照顾。等孙女毕业找了工作,就能减轻不少负担,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大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是那么自然平淡,真是豁达的老人。

大爷说开春了,吃完饭要去地里干活,晚上老伴和儿子热热中午剩饭就行了,明天山下有农集,准备买点肉给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我们就告辞了。这时,正午的阳光从顶上的窗户斜射进来,暖暖的。愿这暖阳能温暖老人那颗受苦的心,愿老人身体健康笑容不断。(更多图片故事点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