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蔓延的新冠疫情对全球影响巨大。一月中旬,日本政府宣布对大阪府7个府县,重启紧急状态。但糟糕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显示:2020年1月到11月,日本自杀人数超过了19000人。仅10月份一个月,就超过2000人。更难想象的是,其中,增速最快的竟然是女性自杀者。究竟是什么,令世人眼中安静温婉的日本女性,走上了不归路。

日本女性所遭遇的困境,又是否为日本社会危机的反映呢?本周,凤凰大视野节目根据女记者荒木由美的视角,由性别观察开始,对日本社会做一次行走探访。

01

安达女士

日本是亚洲第一个实现工业化的现代经济体。虽然在社会和经济方面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但是却与性别平等渐行渐远。在共有153个国家参榜的性别差异指数报告中,日本位居121名,排在安哥拉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之后。

日本社会对于性别角色的界定很明确。在日本的传统里,男性负责挣钱养家,而女性则要成为所谓的贤妻良母。很大程度上,这样的社会期待延续到了今天。这样的社会期待,有一位女士能够教你如何达成。她就是安达女士。

安达女士就是这种女性的代表之一。她说:20岁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工作的事,没想过女人需要工作。那时,我的梦想就是在结婚后成为一名家庭主妇。自2016年,她开设经营一家“女子精修学校”,专门教导女性成为“完美的日本妻子”。这意味娴熟矜持,温柔端庄,但也意味着更多严苛的规定。

比如,女性在榻榻米上走路,要保持特定的走姿。站立时要把手放在前面,表示“我会听你的”。跪坐时也要保持特定姿势。打开日式障子也要有特定流程。每天早晨还要向丈夫问安。

从每天早起向丈夫问安。

“再见。”

“一路平安。”或者,“务必安全回家。”

像这样,“亲爱的,一定要安全回家哦,好嘛?”

到必须时刻保持的非言语暗示。

聪明的做法是把手放在脸旁边挥,这样你看起来会更可爱。对,带上微笑,你的丈夫会想:“老婆对我挥手道别的样子好可爱啊,今天可得努力工作才行。”

——安达女士

02

西村武宏

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装有美国的水电煤气管子,请个中国厨师,娶个日本太太,再找个法国情人。

——作家林语堂

这的确是一幅令人艳羡的画面。今天,林先生口中最爱的日本女性,是否仍旧气质温婉?集矜持、温柔、体贴的大和抚子型气质,是否还代表着日本女性主流价值观呢?

许多日本人并不认同男权社会,这些反抗者中有女性,也有男性。新生代的女性斋、真子和梨沙子,她们通过摇滚朋克表达观点,挑战传统男权。朋克音乐诞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年轻人中很流行。这种音乐更加具有思想解放与反主流的尖锐特质。她们的作品之一,《打破现行体制》这首歌,讽刺的就是“女人想要达到顶峰,就必须服从男人”。解决平等问题的好办法暂未出现,但她们觉得是时候开始认真看待和讨论这个问题了!

东京庆应义塾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日本女性平均每周工作49个小时,下班之后还得再做25个小时的家务。相比之下,日本丈夫平均每周在家帮忙的时间,只有不到5个小时。日本的传统性别定位也在束缚男性,不鼓励他们承担家务,而在争取性别平等这方面,男人同样负有责任!

在日本某些家庭中,如果男性做饭,他的岳母甚至会为自己女儿道歉,因为传统一辈认为家务理所应当是女性的责任。只有不到30%的日本男性会在家做饭。但这并不能代表所有男性。

过去四年里,西村武宏一边当着奶爸,一边创业,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他的妻子是一名全职工程师,工作十分忙碌。起初,西村先生也认为“男女分工本该如此,男的就不应该做家务”,但有一天妻子终于无法忍受,和他吵了一架。西村最终决定做出改变,主动分摊家务责任。这一步,为西村女士分担了很大的压力,也为两个孩子做出了表率。

我们家有些代沟。每次我在我妻子家想要做饭的时候,我的岳母都会很生气地阻止我。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她在为自己的女儿道歉,原来她的女儿是那种会让丈夫做饭的妻子。

——西村武宏

03

文义清水

日本底层上班族有一个自嘲的专门用语:社畜。它是“会社”与“家畜”的结合,意为“公司的牲畜”。日本人投入工作的时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长的。但讽刺的是,日本仍然是全球生产力最低下的经济体之一。疫情到来,迫使奥运会延期举办,谢绝海外观众观赛,让这个国家的经济雪上加霜。

江户时代的武士道要求武士为自己的领主牺牲一切。诸如“武士道就是死得其所”和“牺牲一切”的理念贯穿着日本人的思想,战争时期的人们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日本的员工平均每周工作49个小时,如此高压的工作,对职员身心造成巨大的压力。公司压迫员工,成为一种常态。文义清水曾经在便利店工作,一天24小时,一年365年,他的工作时刻不停。最多一次,他在4天内工作84小时。工作一年,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还被确诊为抑郁症。而文义因抑郁症请的假,竟是无薪假期。最终,他把公司告上法庭,获得了包括加班费与健康受损的补偿共计15000美元。这样种无奈的结局,在日本已经算是不错。

2018年,日本政府通过了一项工作方式改革法案,法案引入了强制休假和加班上限制度。然而,批评人士却指出,加班上限在繁忙时期可能会被延长到六个月,这与此前每月100小时的加班时间,并无不同。

我们必须确保员工在工作和生活中取得平衡,必须创造一个让每个人都可以舒适工作的环境。

——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

为了让员工的工作和生活变得更加健康,一些公司采用电脑自动关机功能,下班后电脑准时关机。这一举动让那些穿着斗篷的工作卫士汗颜。还有的公司引入了锻炼休息的时间,帮助员工释放压力。

日本著名管理学家、世界五大管理大师之一的大前研一曾写过一本书,叫《低欲望社会——胸无大志的时代》。他感叹:“日本年轻人没有欲望、没有梦想、没有干劲,日本已陷入低欲望社会!”的确,自1991年经济泡沫破灭后,日本经济持续低迷,被称为“失落的20年”。今天,不满35岁的日本人,可以说是从懂事以来就面对“失落的20年”。生存压力和生活拮据,令到他们中的一些人消极逃避,不仅不愿背负房贷、车贷,甚至对结婚生子都望而却步。

这些故事,尽在本周《凤凰大视野》,我们一同“破译日本”!

破译日本

编辑:王鼎尧、巴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