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名都，會稽故郡；禹峯嶪嶪，舜水泱泱（1）。羅斗負溟，山水之國；擁湖聳柱，風流之邦（2）。金簡玉書之邑（3），真才名世之鄉（4）。周禮四方之鎮（5），漢武九嶽之王（6）。永和九年，會蘭亭以修禊；淑節上巳，浮曲水之流觴。斯集也，崇自然之造化，誕山水之於謳（7）。此地也，成天下之形勝，開江東之風流。

至若其會之盛，匯一時之名流，道儒釋之高會；領千古之風集，天地人之嘉辰。一飲一吟，自揚葩以振藻；逸情遠致，俱領異而拔新。 覽邁馳之曜靈，齊霓鵬與籬鷃；超然而於物外，徜徉自在其間。抱璞洽真，無窮於應變；尚無輕有，妙语之璣連。任遇以盤桓，悟道于天地；隨心而不滯，味言於山川。

至如同濠濮之樂，解無何之鄉；禊南澗之濱皋，散北方之鬱結。自棲心煙壑之間，更託性巖泉之窟。放其形骸，慕長川之斑鱗；暢自霞心，同莊子之鵬蝶。或觀九曲流芳，千峯連夕。墨沼涵青，幽水浮白。清瀾相映，欣遊而寄興；濁酒盡歡，縱懷而任適。或眺崇阿兮目茂林，翳霏蕤兮倚修竹。萬類若同，仰觀宇宙之弘；大塊無異，俯瞰溪雲之屬。

若其悟古今一瞬，天地無言；況乎乃風流之冠，名士之首。揮鼠須之筆，用蠶繭之籤；得乎其心，應乎其手。若庖丁導窾，成行體即大觀；郢斤成風，立範文而不朽。崩雲初月，若不竭之懸河；鳳翥虯蟠，如相綿之奇岫。縱橫有象，匯眾妙而得獨筌；灑脫散懷，成空前而更絕後。

故遣蕭翼之計取（8），對右軍之雄評（9）。唐宗幸十拓龍本（10），清帝立八柱蘭亭（11）。而百世所法，群公俱傾。

會心于遠，仰九皋之孤雲；騁抱于間，嘆一禊之亙古。嗟乎！蘭亭縱在，名士曷蹤；曲水依然，高風何處。惟依稀五色之霓，彷彿千秋之序。

註釋：

（1）禹峯、舜水：會稽山脈綿延三百六十里，綿延越州、嵊州、諸暨、東陽，有禹穴、舜江。

（2）擁湖聳柱：指鑑湖、天柱山，《黄帝中经历》，盖圣人所记曰：“在于九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赤帝在阙。”

（3）金簡玉書：《吳越春秋》：天柱其书金简，青玉为字。

（4）真才名世之鄉：越士如過江之鯽，故多才俊，歷古所尚。

（5）《周禮》：會稽山為南鎮。

（6）漢武九嶽之王：漢武帝封會稽山為九大名山之首，俱仰大禹之功也。

（7）於謳：出自《庄子‧大宗师》，詠嘆歌吟云爾。

（8）計取：唐太宗、房玄齡、蕭翼設謀，賺雲門寺辨才之《蘭亭序》也。

（9）雄評：唐太宗曾撰《王羲之傳論》：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餘區區之類，何足論哉！

（10）龍本：神龍本，唐太宗命摹，以賜皇太子。

（11）立八柱之蘭亭：乾隆集刻虞世南、褚遂良、馮承素、柳公權、董其昌等書蘭亭書於八柱。

【袁志鵬簡介】號大愚，浙江省辭賦學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浙江省時代詩詞硏究院副院長。

責任編輯：孫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