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来自网络

前几天,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关于走失十五年的孩子终被找回的消息,我深恶痛绝”梅姨“那帮人,而由此又联想到一部扣人心弦的电影《盲山》,电影里的情节是那样的熟悉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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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讲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外出找工作被诱骗,拐卖到一个山高路远的而又愚昧的小山村,卖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做老婆,而不甘心的女孩多次逃跑又被抓回关起来毒打,终究还是无法逃脱,最终却以一刀之快,结束了那个不管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带来屈辱的男人的性命。

其实这样的事情不只发生在小山村,在我们周围一样真实的存在着。我们村里就有不少被拐卖来的外地女人。她们大多来于四川,我们都叫她们为“蛮子”。

小时候的记忆,些许已经变得斑驳模糊,但这样一个画面,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把钱付给人贩子之后,在一群四川女孩里面选“媳妇”。

记得那些娶了蛮子的家庭,没有酒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没有唢呐声的迎来送往,多是大门紧闭。也看不到新媳妇走街串巷下田干活。渐渐从父母邻居的交谈中明白,那些被买来的女人,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大多被锁在屋里。

那时,我十岁左右,只知道他们是蛮子,与我们说话不同,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愿意嫁给那些又穷又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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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队也有一个,她给我的感觉与众不同。在我的印象中,凡是被买来的蛮子,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而她却是个又老又丑的中年妇女。

那时我还在读小学。有天放学,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街上邻居聚在一起,说着前面谁家买了个蛮子回来,大家一起吆喝着去望望,看看长得什么样。我也好奇,在大人们后面跟着去了。

从我家到她家只要拐个弯绕过一户人家就到了,刚拐弯就看到她家门口站了好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站满了门口。我挤过人群伸长脖子探出头去,看到堂屋中间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妇女。

她大概40多岁的样子,满脸褶子,脸上灰蒙蒙的,像是落了一层霜,又像是抹了一把灰,头发既脏又乱的蓬松着,像是好久没有梳洗过,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打着结,窝在头上挂在耳后。

她两肩膀抖耸着与脖子缩到一起,紧握的双手夹在两腿之间,略低着头,不时斜视着眼睛偷瞄一下人群,眼神里带着些恐惧与惊慌。衣服是那时流行的泡泡袖棉袄。黑蓝色的底面,上面许多白色圆点点缀着,不肥不瘦的穿在略显佝偻的身上。

后来听说,那天买了件新棉袄就算过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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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门口是去学校的必经之路。每次经过再也没见过大门是敞开的,从里面反锁着,时不时会听到里面的传来男人暴躁的叫骂声,女人的哭泣声,而且他家里也多了一只疯狂的狗。好奇的孩子总想从门缝往里去看,还不等走近就被凶猛的狗叫声给吓跑了。

也记不得过了多少个日子,也习以为常了蛮子的哭叫声,也许一年以后了,渐渐的在田里,在路上能看到蛮子走动的身影,只不过那件漂亮的棉衣从腋下炸开了,露出一块块的棉花,袖子与前面的门禁上的油污黑黑的还透着亮光。头发好像更长了更乱了。

我这才留意到,她个子不高,约有一米五,走起路来总让人感觉屁股很重,不是长在身上的,而是多出来的累赘,不过她步子迈得很大,腿先到了,屁股还要再拖一下才能全身过来,总要扭着歪着才算走动路的样子。

母亲善良,从没有嫌弃她是蛮子,也不因为她有点傻而排斥她。也不知从几何起,她总喜欢到我家来玩,一到我家就与母亲说个没完,母亲总是很忙,母亲去打水她就跟到井边,母亲去扫院子她就一圈一圈的尾随着。

我不懂她说的任何一句,只能从她与母亲谈话的表情中看出,她的脸一会是拉下来的,一会嘴巴又是咧开了笑的。不时的还喜欢盯着我看,会流露出一种像似带有慈爱的眼神。我不喜欢她接近,更甚至很是嫌弃。又脏又臭还讲一口蛮得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始终不知道她嘴里到底在唠叨着什么。

后来听母亲说,她那口音可能是陕西人,多次逃跑又多次被人毒打被人拐卖。更是因为说不上来自己是来自哪里,最终还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说她有一对子女,离开家时儿子已经成家,小女儿与我同岁,也瘦瘦的,也扎个小辫子每天在她身边跑来跑去。所以每次看到我她就想多看几眼。她想回家,却不知道家在何方,她没有钱,她跑不出村,她找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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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和男人领养了一个女孩,也很少在我家再看到她,也许是有了寄托,把对子女的思念全部倾注到这个女孩身上,总也能看到女孩很高很大了还在她的背上驮着。

再后来我出外读书、工作,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也很少再见到蛮子了。每次看到网络报导有宝贝回家、拐卖女性被解救的新闻,我才突然会想起蛮子来。

前几年回家再见到蛮子时,她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还是那顶头发,那个发型,只不过脸上的褶子更多了更皱了,脸更灰了,衣服却穿得干净了,领养的女孩也嫁人了。我问她:“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你的孩子,我可以帮你“。她无奈摇摇头,说“回家又能怎样,父母都不在了,儿女长大了,也没有人要她了,在哪都是一辈子了......"我沉默了!

说这话时已是二十年后了,看到她茫然的样子,我突然深深的可怜她……

也许经历那么多的思念与渴望,她已心灰意冷,也许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回去又能如何呢?子女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许当初的那个男人早已另娶她人,她回与不回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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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对她这个漂泊在外的女人已没有那么渴望了,心死了,在哪里活着,都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