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一句“开卷有益”,着实误人不浅
“开卷有益”本来是一句有关读书的励志名句,但细细想来却着实误导了不少人。
北宋的王辟之在著作《渑水燕谈录》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宋太宗赵光义日理万机,但仍然坚持每天阅读两三卷《太平御览》,要是耽误,事后还会追补。
《太平御览》又名《太平兴国》,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煌然巨著,全书分为55类,精选1600多种书籍的重要内容,总计1000卷。臣下就劝疼惜皇帝身体,莫要太过劳累。于是赵光义就说:“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
这就是“开卷有益”的典故来由,与之相近的一句话是“开卷有得”,最早出现在晋代陶渊明的文章《与子俨等书》,原话是:“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
一个九五至尊,一个闲云野鹤,代表了两种不同的身份层次和生活状态,但都手不释卷,以读书为乐,一个忘记劳累,一个忘记吃饭,也说出了意思大致相当的话语。古今中外醉心读书的案例非常多,但唯独这两人对比强烈却又认识统一。所以,后世的人勉励自己或者他人读书,往往就喜欢用“开卷有益”作为格言。
赵光义的这句话,让许多人从读书中得到了智慧、涵养了心灵、增添了乐趣。但又不得不说,也恰好是这句话,让一部分人误入歧途、跌进了读书的泥沼之中。
这涉及到一个鸡与蛋的问题。书本质也是一种文化产品,是各种各样的著作者们下的“蛋”。有人说,只要鸡蛋好吃就够了,我们何必关心下蛋的母鸡呢?母鸡的美丑、品种、长幼这些倒是其次,倘若是一只病鸡,你还能坦然自若地享受她的杰作吗?
并非是厚古薄今,古代的鸡与现代的鸡还是有区别的。古代的文人著书立说,是奔着“立德、立言、立功”的重大使命出发的;古今出版制度不同,古人写书是自己呕心沥血,临了还要自掏腰包出版发行,典型的吃力不见得讨好,“带着灯油唱皮影戏”。在相当多的朝代或者“个性”皇帝在位的时期,玩文字不见得成名得利,搞不好还得搭上前程荣辱乃至身家性命。所以除非是不写不快,不写自觉对不起天地苍生与子孙万代(古语有云:文章千古事),不写压不住满腔才情,否则没有人愿意耗油熬命,自寻烦恼。
古代读书人少,才华能够支撑著书立说的少之又少,才华具备又愿意干这份苦差事的更是万不及一。“鸡”稀缺,“蛋”自然就罕见,有书可读,在古人那里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也不见得所有古人撰写的书都是精品,但能够禁得起时光河流冲刷和无数读书人筛选,而后遗存下来的,必然有一个坚韧的理由。所以在古人那里,开卷的确有益。
现代人不同了,写书有了稿费,至不济还能混点知名度。即便名利都不能得,评职称的时候也是加分项目,熟人、亲朋之间送一送,那是相当有面子。加之言论自由了,环境宽松了,“文化人”激增了,特别是新媒体诞生之后,创作成本更低,传播效率更高,各种文化产品开始了爆发式显现,受众一不留神就淹没在了信息海洋之中。
文化产品的极大丰富,总体上是极大的喜事。面对喜事,可以喜出望外,但绝不能得意忘形。我们渴望通过阅读获取真知灼见,但难免有贩卖歪理邪说的;本来指望愉悦心情、滋养灵性,却被有毒有害的东西污染了头脑;本来指望提升自我,却在那些粗制滥造、腐臭朽坏的作品里耗费生命……
姑且把这些不良的精神营养用一个中性词来冠之:私货。在作品里夹带“私货”,有的作者做得低级,很容易被人分辨和识破;有的则表现得高级,隐藏得很深,包装得很严实,甚至在“脓口毒疮”上“涂脂抹粉”,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呈现。辨识高级的“私货”,需要一定的阅读基础和心智成熟度,并不是人人都具备,对于很多人特别是青少年,倘若抱着兼容并蓄、博览群书的态度去阅读,就“开卷无益”,很不“卫生”了。
读书如吃饭,读书更如交友,需择善而从。文化产品的选择,习惯上有两个尺度:一个是禁得起时间考验,经典和精品总是能在时间洪流里中流砥柱;一个是禁得起读者挑剔。这并非是倡导人跟风读流行书,但毕竟能够被主流体系认可的作品,“歪”不到哪里去。为了确保食品安全,今天的食品源头管理日益严苛。文化产品选择的第三个尺度,我建议参考这种追本溯源的模式,“吃蛋”之前先看“鸡”把选择的目光回顾到作者身上。
作为一种精神生产,不管作者如何努力展示自己最想展示的,或者努力掩藏不应该的,但这个世上绝少有人可以完全做到深藏不露,作者的认知段位和人格、心灵状态,总会或多或少会在产品里遗漏出来。一个正常人不见得能创作,但那些人格残缺、心灵扭曲、灵魂污浊的作者,会写出正知正念正觉的作品。
读书必须慎重选择,那些智慧通透、性情温暖、善良正直的作者们下的“蛋”,才配成为我们精神餐桌上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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