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元帅是一位刚正不阿、很有原则的首长,与下属少有私交,甚至被有些人说成倔强、孤傲。

而在陈正烈将军的童年记忆之中,彭德怀是一位慈祥亲切的爷爷,他会风趣地叫他“小同志”,陈正烈小时候也会调皮地喊彭爷爷“老同志”。

陈正烈喜欢吃鱼,彭德怀让警卫参谋景希珍骑着摩托车从海淀菜市场买来两斤小黄鱼,亲自下厨油炸小鱼给陈正烈吃。

彭德怀的书架上有一对木雕书架,那是他的心爱之物,是越南国防部长武元甲大将送给他的。陈正烈很喜欢这对书架,每次去都拿来玩耍,彭德怀每次都会将它小心翼翼放回原位。

彭德怀调到成都担任副总指挥之前,让警卫参谋将这对书架送给了陈正烈作为礼物,鼓励他好好念书,长大为国家做贡献。

彭德怀看着陈正烈慢慢长大,眼睛里总是透露着欣慰的目光。

陈正烈是烈士陈毅安的孙子,陈毅安26岁牺牲之时,他唯一的儿子陈晃明还在母亲李志强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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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23年,陈毅安与李志强在湖南长沙合影

陈毅安的过早牺牲让彭德怀心痛不已,这种革命情谊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平年代的到来而越来越浓烈。

陈毅安是湖南湘阴县人,自幼家贫。陈毅安从小聪慧过人,族人凑钱供他上学,中学毕业的时候,因为与其他家族争地输了官司,所以族中的长辈都希望陈毅安将来可以学法律。

陈毅安到省城念书后认识了毛泽东和陈延年,与这些进步青年的相交让他看到了理想和希望。很快,在陈延年的介绍之下,陈毅安加入了共产党。

当时组织提倡“实业救国,要搞工运”,陈毅安放弃了族人为他选择的法律专业,在组织的推荐之下,考入了甲等工业学校。

陈毅安的选择在族人看来是任性妄为,家族派人前往长沙劝诫陈毅安继续学法律,陈毅安坚持组织的安排。于是,陈氏族人断了对陈毅安的补助。

一年暑假,陈毅安回老家之前去了小学老师邹老师家拜访。邹老师的侄女李志强正巧也在,她刚刚16岁,在省立稻田女子师范学校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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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22年陈毅安(陈斌)赠予李志强的贺年片,收藏于井冈山革命博物馆

陈毅安和李志强一见钟情,老师和师母见到两名年轻人互相钦慕又不好意思的模样,主动为他们牵起红线。那年中秋节,在老师和师母的见证之下,两人正式定下了亲事。

当时正逢国家危难之际,年轻的两人誓要“先立业,后成家”。虽然两情相悦,也得到了家人的肯定,但他们一再推迟婚期,这场恋爱一谈就是8年。

陈毅安怀着救国救民的思想,投身革命,他的高远志向、血气方刚吸引着李志强,而李志强的朴实和上进也深深吸引着陈毅安。

陈毅安一直在帮助李志强重新认识这个社会,认识革命,去反抗社会上的不平等、不自由,动员李志强到妇女协会工作,动员她加入共产党。

在陈毅安的影响之下,李志强坚定地走上了革命道路。

陈毅安称此为“恋爱的真精神”。

1926年,陈毅安考入了黄埔军校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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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在黄埔军校时期的陈毅安

军政训练让陈毅安的时间越来越紧张,但他依旧会抽出时间来给李志强写信。

仍在湖南省立稻田女子师范学习的李志强每封信都会回复,两人不仅仅在述说着相思之情,也向对方坦诚地谈着理想和信念。

李志强在未婚夫的影响之下越来越具革命精神,她在信中写道:“我们不要为个人的愉快,而要为一般受痛苦的群众着想。”

这些书信全部被李志强编号收藏着,1926年3月7号的信定为“情字1号”,到了1926年12月28日,就已经标到了“情字26号”。

1927年,陈毅安随秋收起义部队来到井冈山。

井冈山的生活非常艰苦,陈毅安一直在为革命奔波忙碌。

他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感情之中,不敢放任自己在思念中沉溺太久,不愿儿女私情影响自己革命的决心,又忍不住心中的情感。在空闲的时候,他就会给未婚妻写信,每一封信,情侣间的蜜语极少,更多的是对革命未来的畅想,和对李志强的鞭策、鼓舞。

“我天天跑路,钱也没有用,衣服也没有穿,但是精神非常的愉快,较之从前过优美生活的时代好多了。因为我是自由的,绝不受任何人的压迫。但最忧闷、最挂心、最不安适的就是唯独不能同你在一起,而且信都很难同你通了。这是何等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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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毅安给李志强的信件

和未婚夫相隔甚远,李志强时时刻刻担心着陈毅安的生命安危,生怕他牺牲在战场之上。

而陈毅安对生死十分坦然,他深知革命必然会有牺牲,在给李志强的回信之中他严肃地反问李志强: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爱人流血,其他人也不让他们的爱人流血,“那中国就无药可救了”。

1928年,陈毅安任红四军第三十一团副团长兼第一营营长。他率领不到一个营的兵力指挥了黄洋界保卫战,战胜了10倍以上的敌人,保卫了井冈山大本营。

毛泽东在《西江月·井冈山》一词之中写下了“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说的就是陈毅安指挥的这场漂亮的胜仗。

开国大将谭政晚年回忆井冈山时期的陈毅安,还是那般清晰。

他经常带领着部队唱歌,他的歌声十分动人,饱含激情,很容易将人引入到革命斗争的高涨情绪之中。战友们都非常喜欢听他唱歌。即便因为重伤在医院之中,陈毅安依旧是乐观而幽默的,他从不避讳自己的身世和经历,也会和大家笑谈自己的理想。

1929年1月,陈毅安随同部队突围之时左腿被敌弹击穿,行动不便,彭德怀不忍陈毅安落到敌人手中,派人用担架把他转移好几处地方,最终劝他先回老家休养。

临走之时,彭德怀将自己枣红色大马送给了他,将他送了出去。

陈毅安离开了井冈山之后,因为伤口恶化严重,只得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段时间,一直到3月初才到家。

刚刚回到家乡的陈毅安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和当地党组织联系上,还和地方负责人一同商讨工作,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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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毅安

10月,陈毅安的身体康复之后,在父母的安排之下终于与相恋数年的李志强结婚了。

在家乡的新婚时光是陈毅安留给李志强最后的温暖,陈毅安一边享受着新婚的甜蜜,一边仍旧在担忧着前线的战况。

1930年6月,红五军改编为红三军团,由彭德怀担任军团长,红三军团下设红五军和红八军。

婚后9个月,陈毅安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他收到了组织送来的一封信,要求他立刻返回部队参加彭德怀指挥的攻打长沙的战斗,担任第八军第一纵队司令员。

此时此刻的李志强已经怀有身孕,陈毅安知道之后十分高兴,对妻子说:“将来生下来,无论男孩女孩,都要跟我一起干革命。”

离别之时,李志强在丈夫的手臂上狠劲咬了一口。

陈毅安的热泪夺眶而出,对李志强的怜爱和愧疚一齐涌上心头,最后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爱妹,哥对不起你……”

李志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和不安,抹去脸上的泪水,松开了攥紧的手,将丈夫送上了战场。

红军占领长沙期间,李志强因为胎儿不稳要到长沙城中打安胎针,她去找了陈毅安,有幸见到了彭德怀。

李志强年轻,第一次见到彭德怀时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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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李志强

彭德怀的大名人人都知晓,但和李志强交谈时和蔼可亲,一点都没有大首长的架子。

为了祝贺小夫妻俩的新婚,彭德怀还拿出了一本辞源送给了李志强,就算是祝贺的礼物了。

李志强这才知道,彭德怀不仅仅擅长军事研究,在历史、文学和书法上也有着很深的造诣。

李志强离别之时,彭德怀嘱咐陈毅安挑一匹好马给李志强。

红军进入长沙之后,引起敌人很大的震动,立刻调集大军进行反攻,红三军团不得不撤离长沙。

1930年8月7日,陈毅安已经和彭德怀等人从长沙突围,只是听说军团政治部还被敌军围困在城中,为了掩护政治部的撤离,陈毅安不幸被机枪扫射,腰部连中数弹。

次日凌晨,彭德怀远远瞧见前线抬过来一副担架,随后就听到陈毅安警卫员的哭泣声。

还没等到有人报告,彭德怀心中就明白了,赶紧走到担架前,得知陈毅安腰部中了四枚子弹,伤势已经非常严重。这里没有输血设备,经过急救之后,陈毅安因流血过多壮烈牺牲,年仅26岁。

他的遗体由警卫员护送着,随军来到浏阳县之后,埋葬在附近的荒山之上。

彭德怀和红军将士们按照军仪在他的墓前肃立致敬。

另一方面,李志强在家中一边待产一边等待着丈夫的来信,而一直到1931年初她生下儿子,都没有收到陈毅安的只言片语。

李志强给儿子起名为陈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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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毅安寄给李志强的信件

1931年3月,李志强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是陈毅安的字迹,李志强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欣喜万分,小心撕开信封,拿出信纸,然而,里面的信纸是空白的。

李志强惊慌失措,颤抖着双手将这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的确没有一个字在上面。

原来,陈毅安曾经和李志强有一个约定,每次出战之前,陈毅安都会将一封没有写字的信交给战友,如果他牺牲了,战友就会将无字信寄给李志强。

她始终不愿相信新婚丈夫就这样离开了她,她依旧在不断向人打听着丈夫的下落,依旧在痴情地等待着。

1937年9月,李志强怀着仅有的那一点点希望,给延安八路军总指挥部写去了一封挂号信。这封信先到了朱德手上,朱德转交给毛泽东,毛泽东心情沉重地交给了彭德怀。

彭德怀亲自写了一封回信给李志强:“毅安同志为革命奔走,战功卓绝,不幸在1930年已阵亡。”

李志强心中最后一点点期望被掐灭了,泣不成声。

刚刚7岁的陈晃明不知妈妈为何痛哭,只是懂事地在一旁安慰着:“妈妈,妈妈,你别哭,你别哭呀!”

不久后,李志强带着儿子回到了老家,回到她和陈毅安结婚的那个房间。

李志强抱着儿子躺在床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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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李志强和陈晃明

李志强从来没有忘记过丈夫曾经说过的话,他们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将来都要走他走过的路。

这位坚强的妈妈,在1939年又提起笔,向彭德怀写了一封信,请求到延安去。

彭德怀收到后立刻给李志强回信,他欢迎李志强来延安,还给她寄来200元钱的路费。只是这封信在路上耽搁了好几个月,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来到了八路军驻长沙办事处。

武汉各界慰问八路军,送给总部800元大洋,彭德怀一分未取,拿出一半送给了陈晃明。

彭德怀还将爱将的一件珍贵遗物寄给了李志强。

这是一张照片,是陈毅安和李志强在1927年的一张合影。

陈毅安一直将这张照片收在胸前,从未离身,即便是在战场之上。

牺牲之时,他的鲜血染在了照片之上,被战友们发现,妥善收好。

得到彭德怀的应允后,李志强立刻收拾行装带上儿子前往延安,没想到刚刚出发,母子二人就被人拦住:“中央党部和省党部有请。”李志强母子俩被特务逮捕了……

出狱后,李志强和陈晃明依旧相依为命,她尝试过给彭德怀写信,却没有回音。

没有去成延安,李志强依旧向往着革命。1949年长沙解放,彭德怀联系了湖南省委,希望他们能够关照这对母子,解决他们的生活、工作和学习问题。

1951年3月,毛泽东亲自签发了全国前十名革命烈士的荣誉证书。陈毅安名列第九,人们习惯称他为“共和国第九烈士”。

他将李志强母子俩接到了北京,安排李志强在北京电信局工作。陈晃明上学的费用,都是彭德怀负担的。

陈晃明1955年从北京工业学院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这一年,彭德怀将他们母子俩邀请到中南海“永福堂”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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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毅安牺牲时带在身上的合影照片

彭德怀和浦安修夫妇早早就等候着,一见到陈晃明,彭德怀就说:“你长得真像你父亲。”

彭德怀还和李志强解释了一下,抗战时期李志强写给他的信他都收到了,一直没有回复,是因为不想他们母子俩受到牵连,彭德怀说:“我的两个弟弟曾写过许多信给我,我没有回信,他们就写信来骂我,我还是没有回信,最后他们依然被盯梢的敌人杀害了。”

他们将李志强母子俩留下来吃饭,彭德怀亲手给李志强盛了一碗饭,送到她的手里,又挑了些好菜放在陈晃明的碗中。

彭德怀感慨:“我们1930年打长沙时,红军里没有好菜可吃,还是陈毅安同志在奇珍阁预备了一顿饭。”

离别之时,浦安修安慰李志强不要悲伤,希望她能常来这里做客。

1956年,李志强想要整理陈毅安的革命事迹,而当时有很多历史细节,她并不清楚。于是,她尝试着给彭德怀写信求助。

彭德怀收到李志强的信后,马上起身说要去李志强同志的家中。

警卫参谋景希珍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保卫部门,就见彭德怀大步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彭德怀来到了李志强家,互相握手问好后,彭德怀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陈毅安遗像,站在像前站了好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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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彭德怀

彭德怀一直在默默关心、资助着李志强母子的生活,但他极少和他们提起陈毅安最后的时光。

这一次,他坐下来,和李志强说起了陈毅安牺牲的具体经过。在说到陈毅安中弹之时,李志强还是没有忍住,流下了眼泪。

彭德怀停下来,没有再往下讲。

见李志强情绪稍微有些稳定,才对她说:“我8岁就死了父母,两个弟弟被国民党杀害,我就是不哭,而是要报仇。”

彭德怀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悲壮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一些。

在临走之时,彭德怀几次对李志强说:“只要你不哭,关于陈毅安同志的情况,我再来谈十次、百次都是可以的。”

彭德怀走了之后,李志强将一直保存着的当年陈毅安写给她的信拿出来。除了那封空白的信件,李志强还保存下了54封信。

在那样的战乱年代,保存着烈士的54封信,也并不容易。

刚开始,李志强藏在一个小箱子里面,后来,形势越来越不稳定,李志强就将信件藏在一个坛子里,埋在老屋子后的一棵大树下面。

李志强让陈晃明将这些书信给彭德怀看一看,彭德怀看完后,感慨于陈毅安的赤诚之心和为革命牺牲的精神,责成中央军委秘书长黄克诚将《陈毅安烈士书信集》打印出来。

1958年,李志强请彭德怀为陈毅安烈士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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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正烈将军

彭德怀说:“我字写得不好,但毅安同志,系她之良伴,我之战友,又不能不题,算是送个花圈吧。”

彭德怀写下了“生为人民生的伟大,死于革命死的光荣”的题词,寄托了他对陈毅安的哀悼和痛惜。

多年来,彭德怀一直关爱着这个烈属的家庭,只要是逢年过节,他都会让警卫员为他们送去一些礼物。

苏联伏罗希洛夫元帅赠送给彭德怀一台三用电视机,不仅可以看电视,还可以当电唱机、收音机,电唱机的唱针是红宝石制成的,坚固耐用。

当时中央电视台刚刚建成开播,北京没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彭德怀家中已经有一台电视机了,就将这台直接送到了李志强的家中。

还有一次,金日成从朝鲜给彭德怀送来一箱苹果,他挑出四个派人送到李志强家中,李志强一家四口正好一个人一个。他还让景希珍捎来了一句话:“礼轻情义重”。

庐山会议之后,彭德怀移居至北京西郊,1965年前往成都,期间,彭德怀很少接见客人。但是,李志强和陈晃明一家三口随时都可以来家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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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彭德怀给李志强的信件

1965年秋,李志强一家最后一次见彭德怀。他们刚到吴家花园,彭德怀就被周恩来总理的一个电话请走开会去了。

11月,彭德怀即将离开北京,李志强一家本打算到北京站去送行的,只是考虑到当天会有不少中央首长在,他们怕妨碍了首长们的重要谈话,就临时取消了送行的安排。

后来李志强听彭德怀的侄女彭梅魁说,彭德怀在开车的前一分钟都在四处张望着,等待着他们一家子的到来。临走前,他还嘱咐彭梅魁:“等车开走以后,你们就到李志强家里去一趟,说我离开北京到成都去了。”

这是李志强一家最遗憾的事情之一,如果知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彭德怀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去的。

1973年,李志强得知彭德怀近况很不好,省吃俭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陈正烈拿着钱去买一些牛肉酱、果汁和茶叶,拜托彭梅魁送给彭德怀。彭梅魁回来之后向他们带来了彭德怀一句抱歉的话:“我一无纸,二无笔,无法写回信致谢。"

1974年11月29日,彭德怀不幸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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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65年,彭德怀在四川三线建设工地

李志强带着孩子们,在彭德怀所住的301医院门口徘徊了很久。

他们没有见到彭德怀最后一面,这位竭尽全力给了他们孤儿寡母最大支撑的老首长,就这样悲壮而苍凉地离开了。

李志强只能默默找到一处离他的遗体最近的地方,和孩子们流泪默哀。

1984年11月,陈晃明将那台三用电视机捐赠给了彭德怀纪念馆。1993年5月,作为彭德怀关爱的烈士遗孤,陈晃明参加了《彭德怀传》出版发行暨纪念彭德怀诞辰九十五周年座谈会。

从陈毅安和李志强第一次见面到定亲,只有短短3个月,为了革命事业,他们等了8年才结婚。

从婚礼到生死诀别,只有短短10个月,李志强守着这份短暂而深刻的爱情,整整53年。

这艰苦的53年,彭德怀夫妇分担着他们一家失去亲人的痛苦,将烈士的子女视如己出,让李志强渐渐走了出来。

李志强在思念和感恩之中走过了人生的后半程,1983年3月,82岁的她在临终之际依旧无限眷恋地望着墙上的照片,看着陈毅安年轻的笑颜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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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陈毅安和李志强之墓

而对儿孙说,自己这一辈子,和陈毅安在一起的时光太过短暂,死后一定要和陈毅安合葬在一起。

李志强走了,她的一生充满着遗憾,却又无比圆满。

那54封情书,那张沾染着血的旧照,留下了铁和血,也留下了情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