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北方某地县令马某勤政爱民,明察秋毫。这年的春天,他接连几天下乡督促春耕,终于有了一日清闲。吃过早饭,他又和衣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快中午。朦胧中得到一梦,一只蝴蝶被墙角的蛛网粘住,又有一只大蝴蝶飞来撞破蛛网把它救走。片刻后,又有一只小蝴蝶粘在了残破的蛛网上。大蝴蝶又飞来看了看,这次却置之不理。县令心生不忍,顺手把小蝴蝶摘下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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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刚做到这里,马县令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班头在门外说道:“老爷赶快升堂吧,县里出了三条人命。”县令一惊,急忙起身整理衣衫,来到前厅大堂。只见大堂上跪了十几人,其中有三个人五花大绑,堂下还来了很多人围观。

班头上前说道:“老爷不要着急,这是两个案子。其中一个是无赖李四偷牛被周老汉发现,纠缠中把周老汉刺死。另外一桩是张塾师的两个儿子打死了赵员外的公子,都不复杂。”

县令先提审李四,这个李四獐头鼠目,让人望而生厌。他不断嚷嚷道:“小人冤枉,是那周老汉拿棍子打我,我是迫不得已自卫,才失手杀人!老爷明察啊!”马县令问道:“我且问你,你到周老汉家做什么?带刀又是做什么?”李四不说话。县令说道:“再不如实讲来,就大刑伺候。”李四只好招认,他到周家偷牛,怕被人发现挨打吃亏,提前怀揣一把尖刀。

县令勃然大怒道:“正是春耕时节,偷牛已是重罪,又持刀杀人,罪不容诛。来人,先打二十板子,押到一旁。”

再看张家的两个儿子,大儿子他认识,是县里的秀才,温文尔雅,一直被乡邻所称道。县令语气缓和了些,先让人松绑,然后让张家大儿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供诉。张家大儿子说:“我父去学堂路上,在街头小摊前吃饼,赵家公子纵马飞驰,撞到老父。不巧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当场身亡。我和弟弟赶来理论,赵公子毫不讲理,言说自家家财万贯,多花点钱把我家几口人的命都买了。学生一时忍耐不住和他撕扯,一脚踢在他的裆部,失手杀人,望老爷开恩,从轻发落。”

张家小儿子急忙插口到:“不完全是这样的,赵家那厮上前殴打哥哥,我在后对他后脑一拳,把他打死,总算替父报仇,我死而无憾。”旁边的赵员外喊起来:“老爷您听见了,是这兄弟二人共同把我儿打死,全部处死才合乎律法!”

县令瞪了赵员外一眼,说道:“不要插口,一会儿我再来问你!”赵员外家的儿子跋扈嚣张,马县令早有耳闻。这小子最喜欢纵马飞驰,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用力打马炫耀。多次撞伤行人,踢翻摊位。每次都是赵员外花钱摆平。没有人来告状,县令也没办法治理他。没想到这次终于酿成了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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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跪的老妇是周塾师的妻子。县令问她对可知道两个儿子哪个是凶手。周老妇说道:“大儿子文质孱弱,小儿子种地砍柴孔武有力,赵公子想是被我小儿子打死。只求老爷看在对方伤人命在前,从轻发落。”县令道:“一般人家都是心疼小儿子,你不在现场,却指认小儿子殴死人命,想来这个儿子是收养的吧?”

周老妇只是落泪,并没有辩解。班头上前说道:“这大儿子是前妻所生,小儿子才是亲生。”马县令“咦”了一声,继续问道:“周老妇,你让前妻的儿子读书,亲生的种地。现在又指认亲生儿是凶手,这其中定有古怪,大堂之上要如实供诉,不然的话,律法可不偏袒年迈之人。”

周老妇哽咽说道:“我丈夫前妻去世,大儿子还没断奶,是我把他抚养长大,和亲生没有不同。大儿子读书,小儿子种地,不是我沽名钓誉为了博取好名声。是我那亲生儿从小不喜读书,却喜欢劳作。我和他父亲认为人生一世,应当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安排生活,所以也没强迫他学习。大儿子刚结婚一年,儿媳生下一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我实在不忍心让这襁褓中的孩子还没断奶就失去父亲。”马县令忽然想起刚才做的蝴蝶梦,心里一动,沉吟了良久。

他忽然看到押在一旁的李四,眼前一亮。对那卖饼的小贩说道:“周先生在你摊前吃饼,当时这李四是不是也在场?”小贩说道:“回老爷,李四并不在场!”县令脸一沉,说道:“嗯?你再好好想想。”小贩看县令脸色不对,改口道:“小人受惊过度,记不太清,李四应该是也在我摊上吃饼。”

县令说道:“这就对了,想来是这李四杀人后到摊前吃饼,赵公子撞倒饼摊,撞死周塾师。众人纠缠起来,李四急于逃脱,失手殴死赵公子。众位乡邻,你们是不是有目共睹?”来作证的人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点头附和。

赵员外大叫起来:“岂有此理,明明是张家两个儿子把我儿打死,你作为父母官却徇私舞弊,我誓不罢休。”马县令拍案大怒道:“你纵子行凶,因为凶手已死,就不再追究。如果你再生出事端,我定让你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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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外不敢再多说。县令当场判决:“赵某纵马撞死周某,按律当抵,因为凶手已死,不再追究。李四偷牛杀人,又失手殴死人命,判处极刑,上报州府。”师爷当场写下案卷,众人上前签字画押。只有李四大喊冤枉,不肯画押。

县令退堂,把众人遣散。然后对李四说:“你本是死罪,现在救人一命,到了地府也许会抵消你的罪过,能够转世为人。另外,我会让张家两个儿子给你家送去些钱财,照顾你的遗孤。如果执迷不悟,本官定会让你在临刑前吃些苦头。”于是,李四也在卷宗上画了押。

后来,赵员外也曾到州府去告状,因为人证物证俱全,当事人都画押认罪,没有翻案。又因为赵公子的确撞死了人,他也就没有上京告状的激愤。于是,这两个案子合并成一个,以李四问斩终结。

(改编在元曲《包龙图三审蝴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