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群众一针一线”

作者：广大附中初一(9)班 毛泓羿

1949年七月下旬，第四野战军渡过长江南下，路过父亲的家乡，为即将打响的青树坪战役做准备。与此同时，国民党第七军的第171师和172正往南逃，也路过了父亲的家乡。

这天早上，天空灰蒙蒙的，雨点大个大个地从云中砸下来，树叶落满了一地，微微泛黄。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把曾祖父吓得半死。他连忙扔下手中的铁犁，冲向屋下的猪圈，用鞭子抽打着猪的屁股，把它们赶到屋里，给门拉上锁。接着，他又冲向房门口，用力地敲着木门，恨不得直接冲倒它。曾祖母赶紧过来开门，曾祖父喘着粗气，挥手示意爷爷躲到房间里。他惊恐地往回望了望，黄豆大的汗珠从曾祖父的头上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沾湿了曾祖母的布衣。曾祖母紧握住他的手，却跟着他一起颤抖起来——国民党的军队来了。他们已经抓走了一个妇女，用长管的步枪架在她的脖子上，大概是要她去煮饭。

接着，那群人上楼了。先是听到一阵猪绝望的惨叫，接着是粗暴的打门声。曾祖父安顿好曾祖母，默默地、“恭敬地”去开门。没多久，传来一阵咒骂声，曾祖父就不见了。

幸好这支军队呆的时间并不长，曾祖父傍晚就回来了——只是背上多了点血印。

曾祖父彻底怕了，因为他知道家的位置在湘北到湘中的必经之路上，一定还会有别的军队来到这里。接下来的两天，他去清算了损失——两头大肥猪，四十几棵庄稼，二平米的木墙板。没有办法，曾祖父一直得守在家里，毕竟谁也说不准下支军队会不会直接用炮来轰打这里——守在家里，死了也好和亲人团圆。

到了第四天晚上，第二支军队到来了。这次全村的人把所有物品都藏好了，人也都趴在床下，大气不敢喘一口。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十分钟了，还是没有打门的声音。直到约二十分钟后，传来了敲门声，接下来的是浑厚而响亮的声音：

“老乡，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来烧杀抢掠的，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归公……”

曾祖父压低了声音，对曾祖母说：“他们都是骗人的，什么不拿一针一线都是假的。等会儿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看看。”

解放军见没人回应，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曾祖父蹑手蹑脚地下楼去查看损失——猪圈完好，猪一头不少，庄稼全在，工具皆齐。曾祖父默然低下了头，望着脚印远去的方向……

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征文第二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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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南都记者 梁艳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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