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春,经过一夜长途客车的颠簸,天亮时终于到达武汉。在武昌火车站买完转乘的火车票,三个出差的大男人悠闲地踱出售票厅,来到广场,很快被一个小女人打翻在地,差点爬不起来。
发现需要一个塑料袋,就问广场边的水果店,“买你一个塑料袋要多少钱?”“我送你们一个吧,不过我们做生意收了好多零钱,你们帮我换成整的。”女店主笑容可掬。我们互相看了一下,“好吧。”正好我们也要用零钱。“要换多少?”出差的公款由我保管着,“两百。”我掏出了两张交给她,同行的同事,倪和郑,一左一右在一旁注视着,女店主瞅了瞅又抖了抖整钱,从柜台下面柜子里翻来一沓十元纸币,麻利地点了起来,看着数了十九张还带一张壹佰元纸币,她递给我,我本能地用手去接,她迅速抽了回去,“不对不对,这张不能给你。”我们又继续看着她的手像点钞机似的点了两遍,“这回对了。”我收好零钱装入钱包放进了上衣口袋。
走着走着,倪疑惑地说:“她找我们换钱的目的是什么?无利可图的事她为什么要做?而且一般都是整钱需要换零钱。”“我也觉得不对劲。”郑在一旁补充,倪更肯定了:“你不相信现在把钱包掏出来看看,保证不是两百了。”我打开钱包重新清点,呀!只有一百一十块了。我们仨面面相觑,你不也看着吗?你不也看着吗?“报警吧。”我无奈地说,他俩却不以为然,“过去就算了,上哪找啊?九十块钱我们平摊,一人补三十。”倪看着我们说,郑更是对警察不信任:“这是人家的地盘,警匪一家哦!”“不行,上火车不还有段时间吗?我来处理。”我回复道。
99年时,武汉的路边不乏公用磁卡电话,而110这样的紧急电话是不需要插卡的,我报了警。走过小路的对面,和他俩一起等候。约摸过了20分钟,警车直接开到了电话亭,我向下来的警察招招手,“在这里,是我报的警。”警察过来先把我一冲:“你在哪报的警就在哪等着,不要乱走!”略作登记,警车把我们仨送进了火车站派出所。
向车站派出所民警交代完了后,110民警开车走了。只见这位四十开外的派出所民警朝接待大厅的座位指了指,“你们坐这里等一会儿。”然后火急火燎地跑进隔着大玻璃窗的办公室,抓起电话用难以听懂的方言叽里咕噜一番,我并没有坐下,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好一会儿,通完电话,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并没有搭理我们,尽管我时时朝他看。接下来,他刷起了牙,又端了盆水洗脸,完了呢,吃起了早点,吃完了呢,燃起一根烟走进里屋,好像忙起了别的事,而别的警察更不会搭理我们。
“走吧!走吧!这你还看不出来吗?”倪起身拉我,郑也跟着出了大门,我们来到院子,“不就九十块钱嘛,我们分摊,不能没有脸色啊,这不摆明了不想管嘛!”倪边走边说,这时,门里传来了鄂版普通话“喂!你们怎么走了啊?事情还没处理呢!”那个警察站到了门口,我们差不多异口同声:“我们等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处理,我们还要赶火车呢!”“我们这就去,我安排个人陪你们去。”他喊了个协警模样的人,带着我们来到了火车站广场,来到了换钱的水果店。笑容可掬的女店主笑得更灿烂了,离多远就嚷嚷:“我一直在找你们哟,你们走的时候我喊你们也没听见,钱一直放在水果上,你们自己忘拿了!”我冲协警苦笑一下:“你相信她的话吗?”“好了,钱找到就算了,你们是旅客,我们当然相信你们了。”协警圆着场。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名片,火车站公安派出所却把它当作摇钱树。上世纪九十年代,从合肥火车站的表面上是暗娼和皮条客,实为抢劫团伙的一部分,到上海火车站的不分男女老少,像念经似的“发票,发票,发票……”从旅客身边穿过,这回儿在武汉,要是急着赶火车,钱就没办法找回来了。
2013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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