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把我叫做风。

我在山谷,也在山巅;我在河川,也在平原;我在沙漠,也在大海;我在夜晚,也在白天……西伯利亚的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我就行遍了整个地球,甚至宇宙。

那夜,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地跪在亮着五彩灯的橱窗前,她用尽力气,擦亮了一根火柴,对着飘雪的天空许下一个心愿。然后倒在了人来人往的街边。我经过她的身边,她冰凉的肌肤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我对周围的人说,救救这个女孩吧,可我的声音,只是一阵风。我努力让自己更暖,不停地吹响女孩,我觉得,只要我用力吹,她就一定可以暖和,一定可以醒过来。然而,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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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着,我吹得更用力了——我知道已经没有用了,我用呼啸掩饰着我的悲怆。

在女孩子的身边,我陪了她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我带走覆盖在她身上的雪,悄悄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整个冬天。

我向东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座极具东方特色的小城。夜晚的城显得静谧,吸引我注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头戴纶巾,手摇羽毛扇,在七星坛之前,念念有词。咦,有点意思。我停下来,听着他的唱词。不自觉间,我竟然慢慢改变了行进的方向。我不受控制地听着他的号令,朝着东北方向而去。一队集结好的船队在我的鼓动下,迅速前进着。我的前方,又出现一队船,而这时,先前的船队燃起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两对船很快就燃在一起,火势还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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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交战之后,不关心战事的我再一次离开。而这一次,我变了。

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我看到了丰收的果园。我的好朋友太阳挂在天上,红红的脸儿,就如同果园里的苹果一样。远处有一座风车,我一过,它就唱歌,歌声美妙而悠长。但是我在这里转了两圈,听到了更美好的歌声,一个姑娘在路上边走边唱:“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等待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呀,还把我唱了进去。我跟着姑娘走,看到了一路正要启程的军队,他们个个头戴红五星的帽子,英姿飒爽。

不知道是被姑娘的歌声打动,还是红五星的鲜亮吸引了我,我决心跟着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悄悄打听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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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有神奇的魔力,每到一处,百姓都热烈欢迎,在那个自己都吃不饱的年代,还拿出自家的大米、玉米、红薯、萝卜、土豆送给他们。他们总推说:不能拿,不能要,我们不能拿你们的一针一线。送吃的不行,就送人。

在路上,我见过送了丈夫上前线,再送儿子上前线的;也有大儿子、二儿子参军未还,又将小儿子送上前线的。

我以为在那个划火柴的女孩离开之后,我再不会流泪;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毫不关心战事,只管自己一路自由自在。可是我错了。在跟着这支队伍之后,我平均每天流两次泪,有时是战士受伤后强忍的伤痛,有时是战友牺牲后,挖心的疼痛,更多的时候,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勇猛、坚持、不放弃给我的感动,还有来自村庄城市百姓淳朴支持的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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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我几乎走遍了世间的角落,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支军队可以如此让我动容。

我是风。我也是有感情的风。

我在雅鲁藏布江,也在喜马拉雅;我在黄河,也在长江;我在塔克拉玛干,也在西沙群岛;我在颐和园,也在日月潭……

每天早晨,我仰望着天安门广场上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那个时候,我好温柔。我想,这是我作为风,最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