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9日，杜特尔特在接受中方援助反恐武器仪式上。左为时任国警总监德拉罗萨，即被美方吊销签证之人。|图片均由谢佳君提供

6月14日晚，菲律宾外交部长洛钦发表视频，宣布根据总统杜特尔特的指示，菲方再次暂缓退出《美菲部队访问协议》（下简称协议），延期时间为6个月。而美方则非常默契地第一时间对菲律宾的决定表达了“欢迎”。

这已经是菲律宾单方面第三次宣布暂缓退出《协议》。2020年2月11日，外长洛钦正式通知美方关于菲律宾拟退出《协议》的决定，随即进入为期6个月的“缓冲期”。2020年6月，菲方第一次宣布延期6个月退出；2020年11月，菲方进行了第二次延期操作。

《美菲部队访问协议》是《美菲共同防卫条约》框架下的子协议，与同为子协议的《强化防卫合作协议》共同组成美菲军事合作的重要法律依据，堪称美菲军事合作的“基石”。在该《协议》生效期间，美方派遣士兵前往菲律宾参加如“肩并肩”等军事演习，并通过轮训、教培、补给等方式，变相实现了在菲的长期军事存在。

▲2021年，美方派遣士兵前往菲律宾参加“肩并肩”军事演习。

美方认为菲律宾政府在杜特尔特领导下的“禁毒战争”中大规模、有组织地侵害人权，随即吊销了杜特尔特亲密好友的赴美签证，这是导致杜特尔特宣布退出《协议》的直接原因。但分析人士认为，根本原因在于这份22年前签订的协议，内容和条款上对菲律宾的国家主权不利，与杜特尔特努力追求的“独立自主”外交政策不符，因此也成为了杜特尔特与华盛顿反复叫板的重要筹码。杜特尔特多次在电视讲话中公开宣称，“美国人如果想留在菲律宾，那么必须付款”，“请拿疫苗来换协议”。

杜特尔特的表态是菲律宾政府对《协议》不满的真实写照。综合菲媒体报道，实际上马尼拉一直寻求与华盛顿签订新的“修订版”《协议》，其中“司法裁判权”和“赔偿条款”成为双方争议焦点。在现有《协议》中，如美军士兵在菲违反法律，菲方无权对美军士兵进行司法审判，必须将罪犯交由美方处置。近年来，美军士兵多次在参加联合军事演习期间犯下强奸、杀人等恶性犯罪案件，该条款在菲国内引发强烈民意反弹。此外，对于美方在军演期间因事故造成的生态破坏和财产损失，比如损坏珊瑚礁等，现有《协议》也对菲不利。

分析人士指出，尽管菲律宾首先单方面宣布“退出”《协议》，并以此“要挟”美方谈判修订条款，美方最终满足菲方要求的可能性却很低。因为美方与多个国家签订了类似协议，如果就司法裁判权和赔偿条款向菲妥协，那么美方可能会涉及到全球性的条约修订，这不符合美方利益。为此，美方也给予了杜特尔特非常大的压力。

因此，是否最终退出《协议》成为了美菲关系中的一个死结，一个是嘴上说退但内心不想退，还想捞好处；一个是不许你退，好处也不想给你。双方都下不来台阶。这也是为什么菲律宾反复宣布延期退出《条约》，毕竟延期一次就有6个月的缓冲期。而为了安抚马尼拉，华盛顿最终可能让步的就是加入“根据具体案件来研究司法裁判权和赔偿”这样一句话。随后双方会高调宣布达成“新版协议”。而这一场景能否在杜特尔特任内实现，还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正如菲律宾外长洛钦在2019年7月3日发表的演讲中所说，“我们热爱美国，美国是菲律宾的大形象，菲律宾是美国的小形象，我们关注着你，也希望你关注一下我们”。

作者：文汇报驻菲律宾记者 谢佳君

编辑：吴姝

责任编辑：宋琤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