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者,诀别于世前。最后一笔,从此,人亡,笔亡。
“绝笔”之所以重要,在于它的返璞归真和无拘无束。随着生命最后对艺术和人生的理解更趋完满,大师们的绝笔之作常会达到出神入化、浑然天成的境界。在生命最后,无论是书画对象还是技巧,抑或是作品的位置经营统统都被放下。总而言之,绝笔之作是艺术家临终前发出的最真实的心灵告白。
王国维
王国维是中国近现代在文学、美学、史学、哲学、古文字、考古学等方面成就卓著的学术大师。1927年6月2日,他纵身一跃,殒命昆明湖。人生天地,来去匆匆,只留下“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遗书。
王国维遗书
(释文: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敛,即行藳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于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犇葬,固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五月初二日父字。)
王国维遗书,现藏北京国家图书馆。他的字不乏晋韵唐法,作品中所蕴含的中和之境与儒雅之概,颇具学者风范,无疑与他的为人性格、读书品质都有相似之处,此遗书法度谨严、气清质朴、平静泰然。
李叔同
1942年10月13日(农历九月初四日)晚8时,弘一大师(李叔同)在福建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晚晴室安详圆寂。临终前3天,他写下“悲欣交集”四字交给侍者妙莲法师,为其最后绝笔。
观其笔墨,“悲欣交集 见观经”七个字的墨色,由润而枯,一气写就,而“见观经”三字全是皴擦的渴笔,行笔慢。笔枯而后蘸墨,在下面画了一个墨色饱满的圆圈。接着用小字署写日期,墨色丰满。按书写的常规,日期本当写在左下角,因为逼仄,移写到右上方,布局得到平衡。
这件绝笔手迹,幅面小,渴笔多,未钤印,与弘一法师以往安排妥帖的书件大不一样。但“悲欣交集”又和盘托出悲悯众生沉沦生死之苦、欣喜自己往生而离苦得乐的心境,因而这纸告别之迹别具一种撼人心灵的力量。
齐白石
1957年9月16日,齐白石在北京医院去世,留下了一幅幅珍贵的画作,供后人欣赏。
齐白石的这幅《葫芦》,也被称为是齐白石的绝笔,据说当时齐白石为了画这幅画,一天早晨起来,没有人搀扶,他自己从卧室踉踉跄跄地走进画室,站在桌前,画下了这一幅画。
据画家李可染回忆,当时的齐白石已经是老糊涂了,“九”字不知道该怎么写,到了“岁”就直接写错了,只能够凭自己的直觉画画,即便是画了一辈子的画,但是到最后由于体力和脑力的不支,实在是画不出来了。齐白石一开始用黄墨去画葫芦,画下正确的一笔,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但当他接着去画叶子的时候出错了,把叶子顺即也化成了葫芦,且葫芦留白处冒出两笔淡墨,就好像葫芦被打了两个洞。当画藤蔓时,又恍惚了,画着画着又成葫芦了。
齐白石老人在作这幅画时已经是精力透支了,能画出样子来实属不易了,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其实齐老画的这幅画是别有一番风韵在的,比如说他画的藤蔓,这藤蔓真是绝了,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画出葫芦的成熟,沧桑,把经过风吹雨打后形成的那种弯曲,表现得淋漓尽致。
邓散木
中国现代著名书法家、篆刻家,在艺坛享有“北齐(白石)南邓”的美誉。
邓散木生前最后一幅书法作品,是一首唐诗: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此作将欧体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透出金石气息,堪称经典。
潘天寿
潘天寿(1897—1971),字大颐。受教于经亨颐、李叔同等。写意花鸟初学吴昌硕,后取法石涛、八大山人。中国现代书画家、教育家。
潘天寿绝笔诗稿
(释文:千山复万山,山山峰峦好。一别四十年,人老山未老。莫以幽房窄,心随天地宽。倘能免罗织,自古有沉冤。不因罗罪深,逃名痛未遐。知应得回乎,痛下砭针时。)
此作品在非常条件下仓促写就,已无须细论笔墨,看淡生死,才能如此镇定。前人说,诗言志,用在此处至当不过。
张大千
1981年7月,83岁的张大千应日本横滨著名侨领李海天之请为其旅馆大厅绘制《庐山图》,张大千虽然游踪遍及中国,庐山却是从未亲履之地,故选择此题材是对他艺术事业的一种自我挑战。
庐山图
大千先生作此画时,身体状况很差,常住医院治疗,时画时辍,而且由于画面太大,还得整个人被抬上画桌趴着画,极为吃力。甚至有时心脏不适,吃药休息后,仍继续搏命作画。
王蘧常
王蘧常(1900—1989),字瑗仲,号明两,别号涤如、甪里翁、玉树堂主、欣欣老人。早年曾从师沈曾植治学,晚年致力于书法,精心研究汉简,欲化汉简、汉帛、汉陶于一冶,拓展了章草之领域。其书法作品在日本享誉极高,人称“古有王羲之,今有王蘧常”。
王蘧常的绝笔
(释文:十八日书悉。屡欲我书十八帖,何敢续右军之貂?但以足下情辞恳款,又不忍拒。此书首有十八日字,置之卷前,即谓之十八帖,可乎?一笑。其庸弟。兄蘧。)
《十八帖》是王蘧常的绝笔,此处选为《十八日帖》。王蘧常留下了大量手札,回顾其一生,以章草为主,书风老辣,个性强烈。
林散之
据林散之儿子林昌庚回忆:“父亲喝了点人参汁,闭目养神了半个多小时,用有气无力的笔在宣纸上写了‘生天成佛’四个字,写好后,我在他指定的位置盖了印章。
他闭目端坐,显得那样安详、超脱。他仿佛在告诉我们,他即将走到这个世界的终点,迈向另一个世界。”1989年12月6日,享年92岁的林散之去世。
启功
2005年初,有人请启功先生为即将开馆的建川博物馆题字时,启功先生住进北大医院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身体极度虚弱。但病床上的他仍一手抚眉,苦撑着写下“成都建川博物馆”几个字。不久,启功先生病情加重,进入了长达数月的深度昏迷状态,直至离开人间。
93岁高龄的启功先生,最后题字“成都建川博物馆”。至此,中国最后一位古典意义的书法大师辞世。这位可爱而慈祥的老头儿,离我们而去。
吴冠中
2010年6月25日,吴冠中先生在京病逝,享年91岁。他曾写下:“想我,就去看我的画吧!”《幻影》《巢》《梦醒》及《休闲》是他去世前所作的四幅绝笔之作,看了这几幅画,是否能感到无尽的意味?
幻影
巢
梦醒
休闲
以上各家的绝笔,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一种绝笔,都是一种人生,证明他们曾经在世上——活过,画过,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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