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市侩!”1980年的《诗刊》登载了76岁女作家丁玲的文章,文章中丁玲怒斥、炮轰昔日的好友沈从文是“胆小鬼”,还说他“市侩”,拉开了一场文坛口水大战,令人大惑不解这两人到底是为什么成了这副样子,当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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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要从三个人开始说,一个是出生于1902年的沈从文,一个是出生于1903年的胡也频,一个是出生于1904年的丁玲,1925年他们从湘西,从福州,从常德交汇于北平,胡也频通过投稿认识了当时在《京报》当编辑的沈从文,胡也频又在一次社交场合中认识了丁玲,通过胡也频,沈从文认识了丁玲,丁玲也认识了沈从文。

那一段时光是很美好的,丁玲在沈从文的撮合下有了第一个男朋友胡也频,丁玲又觉得沈从文待人谦和、风度翩翩,相处起来十分之融洽,沈从文也觉得丁玲“清澈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仿佛可以照亮和涤荡一切现世的晦暗”,三人之间互相欣赏,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同样经济窘迫的他们,还一起住了一个破烂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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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三个人住在一起,时有小报讽刺他们关系不干净,但他们我行我素,同进同出;胡也频和丁玲吵架,沈从文就当和事佬,维持着一个极致的平衡;他们还筹钱创办刊物《红黑》;因为太穷,一起烧旧书取暖;在每一次交不起房租不得不和房东打游击的夜晚,呼啸的风声里也都是他们的笑响......

沈从文甚至还参与了丁玲和胡也频之间的情感变换,1927年丁玲喜欢上冯雪峰,提出“三人行”,甚至还住在了同一间公寓,不过一段时间之后胡也频就受不了了,他找沈从文出谋划策,那是1928年,沈从文还没有遇到张兆和之际,已懂得什么叫坚定和执着,在他的指导下,最终率先退出的是冯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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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1931年,丁玲和胡也频也沈从文之间,因为志向的不同而分道扬镳,但这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沈从文醉心于纯粹文学,丁玲和胡也频愿意摸着石头过河,这都是大家各自的选择,也都是大家接受了可能会拥有的后果时做下的决定,绝对谈不上胆小不胆小,市侩不市侩,不过丁玲却十分不能理解,从这一刻开始对沈从文的看法转变。

然而那时候沈从文还是积极和他们两人往来,维系这段友情。1月17日听闻胡也频被捕,沈从文立马就给胡适、蔡元培写信,希望他们能够伸出援手,还到处奔波求助,与一些要员打关系,求他们疏通,利用了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利用过的关系网,参与了这辈子自己从未参与过的政治活动,尽管最终无果,但谁也不能说这份心是低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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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胡也频死后,沈从文独自一人尽心尽力照顾丁玲和她出生不久的孩子,先是日常起居,温饱费用,后来又把他们接到自己妹妹那里,最终又亲自把他们送回了常德,1933年沈从文得知丁玲被绑架,再一次倾力营救,然而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渺小,陡然听闻丁玲遇害那一刻(其实没有),沈从文又悲又愤,提笔写下《记丁玲》。

记丁玲》在当时引起了巨大反响,因为沈从文在里面塑造了一个民国时期人们最推崇的,自由、胆大、勇往无前而真诚如一的先锋女性形象,或许也有这《记丁玲》的力量在,丁玲才最终被放出,因为沈醉之后说:“她没被处死,完全是因为她的名望。”不过沈从文是万万想不到,老了之后这《记丁玲》会成为丁玲攻讦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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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记丁玲》是导火索,这那之前还得积攒“硝酸钾、木炭和硫磺”,前面说到丁玲不能理解沈从文拒绝和丁玲一起走政治,于是对沈从文的看法改变,因为这种改变,她听信了两个“言论”,一个是说沈从文到了常德,得知丁玲的母亲也在常德,却不愿意去看;另一个是说冯雪峰同她讲自己曾请求沈从文帮忙,沈从文却拒绝了。

不过这个在前面也说到了,都是不实的,胡适甚至说过:“从文很着急,为之奔走设法营救,但我无法援助”,但丁玲深信不疑,一边质疑沈从文是什么朋友,另一边表示实在是不愿意再理沈从文,后来丁玲出狱后,就对待沈从文不如从前了,1936年沈从文去探望过她一次后,因为丁玲的冷淡,两人不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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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1949年,彼时丁玲获得了斯大林文学奖,光环加身,沈从文却正面临莫须有的批判,一身落魄,不过出于对当年青春时期那段美好回忆的念想,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和丁玲去叙叙旧的,于是当得知丁玲到北京后,特意带着自己15岁的儿子去见她,见面之前沈从文或许还有些幻想丁玲能拉他一把,其后却如避蛇蝎了。

他们已经完全从至交好友变成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如果不是1979年丁玲平反之后,日本汉学家中岛碧送了一本《记丁玲》给她,或许他们的关系就此戛然而止,还可以看作是岁月的无情,然而那时候丁玲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处于一个对待男女关系风声鹤唳的时期,看到《记丁玲》时简直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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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这本书如实地记载了丁玲的情感生活和情感态度,前面说到过,这在民国时期是受到欢迎的,固然沈从文是在评论一个女孩子的私人生活,似乎有点逾越,可却让丁玲的形象丰满而立体,只是到了八九十年代就不适合了,丁玲害怕,于是说《记丁玲》“一部编得很拙劣的‘小说’”“胡言乱语,胡编乱造”,说沈从文“混蛋”“站在高岸上品评在汹涌波涛中奋战的英雄们的‘高贵绅士’”......

1983年4月18日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也还不忘将这件事拿出来说一说,在全国媒体面前踩一脚沈从文,沈从文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回应过,但不代表他不伤心,他给徐迟写信:“丁玲冷不防从背后杀来一刀,狠得可怕!我对他们夫妇已够朋友了,在他们困难中,总算尽了我能尽的力……”后来《沈从文文集》中没有收录《记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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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本人人羡慕、可歌可泣的友情,随着丁玲的指责,还有报刊电视的宣传而彻底碎裂,再也不曾拼接起来过,直到今天他们两人的读者,还在互相对喷,但说实话沈从文从无错处,《记丁玲》写作的原因有它的时代背景,沈从文如何能料到以后的发展竟是针对男女关系?可惜,可叹——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