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的女主王琦瑶,初读故事时,我是有些看不懂的,她家庭一般长得美,却是个不争不抢,甚至有些忸怩的主儿。

细品之下,才觉王琦瑶其实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看起来处处被动,实则是以退为进,她将自己的利己行为进展得悄无声息,处处为己处处又尽量表现的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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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她唯一的资源——长得美,打开了路却也关上了门。在一开一关间,她竟也升华了,从被动的等待与被爱,进化为敢爱敢当,与此前处处费尽心力为自己的谋的王琦瑶不同了,有些年纪的她洒脱了很多。

让她得到进化的不是生活而是情感,与四个男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羁绊,帮她升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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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初识程先生时,王琦瑶还是个女学生,她与程先生结缘,源于一次拍照。

程先生挖掘到王琦瑶长得美的精髓,不犀利很家常,不是第一眼美人又让人念念不忘。他提议王琦瑶去参加“上海小姐”的选美。

一半原因在于他想走近她,一半原因在于她的美应该让更多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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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懂王琦瑶,真正地发自内心地懂。从他为王琦瑶挑选选美挑选服装的细致周到就可窥见,色彩的搭配,层次的递进,每一个部分要表达的主题该是遮掩,还是突出,他都拿捏的很准。

一切都源于他对王琦瑶的关注与关爱。只是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尤其是对一个聪慧的女子,程先生了解王琦瑶,他守候着她,成就了她,也等待着她。

可惜的是,他的一腔热情只换来了若即若离,王琦瑶对他是没有感觉的,她明白程先生对自己的感觉,可他不是自己中意的对象。

她可以跟他约会看电影,偶尔暧昧,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掌握着分寸,不松口表态更不越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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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程先生咬着她的鱼钩欲罢不能,舍不得放弃。

这一等,竟就等了半辈子。

哪怕多年后,身怀六甲的王琦瑶再次遇上程先生,一位单亲母亲,一位尚未婚配的中年男人,两个人在艰难岁月里相互照应,也未能走到一起。

一场酒醉后的凌冽一瞥,程先生蓦然明了,自己这一生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天深夜,他走出王琦瑶家,就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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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程先生的一往情深,王琦瑶假装懵懂又视而不见。这是王琦瑶厉害的地方,很多女孩面对一个无止境对自己好,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多少都会被他感动,甚至选择和他在一起。

王琦瑶没有,她明白自己的内心,她对程先生可以感激,可以抱有好感,唯独不能接受他。因为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这是她的分寸,是她的倔强,也是她厉害的地方,懂得如何用别人对自己的喜爱为自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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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公寓,梦一场

王琦瑶住进了“爱丽丝”公寓,是李主任为她准备的。她和李主任不过是见过了几次面,吃过了几顿饭,便默许了他。

反观程先生的付出,李主任得到王琦瑶的爱似乎太过于轻而易举。

细读之下,发觉所谓的“爱丽丝”公寓是被造出来的幻境,是空中楼阁,终不会长久。王琦瑶愿意委身于李主任,也和“爱丽丝”一样,她被他的气势折服,也被他提供的花花世界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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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上海小姐”的头衔是有用的,那些被往日聚焦的日子又涌上心头,那些曾远去的繁华光景又回光返照。

她沉醉了,也痴迷了。她终究不过是个俗女子,她用她的美貌为自己换来了幸福,幸福的根本就是李主任。

她安心地待在爱丽丝公寓里,期待着守候着,却也寂寞难耐,这里仿佛一座孤岛,她一个人飘着,等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李主任,“爱丽丝”公寓是他远离一切纷繁的安乐窝;对王琦瑶,“爱丽丝”是禁锢她,断了她和外界一切联系的监狱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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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怒,哀泣都无事于补,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终了,李主任走了,她的梦也该醒了,“爱丽丝”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盒黄金,她悲伤又不至于悲痛欲绝。

回到外婆家,她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不圆满的,一手挑着是生活,一手捏着享乐主义,这样的日子是浮在空中,飘在水上,看起来好看却不扎实,不像外婆,她的日子是长在地上,牢实可靠。

当她遇到卖豆腐的阿二,把她当做“神仙姐姐”是他在邬桥安心的法宝,王琦瑶呢,在和阿二的相处中抚平了伤口,似乎也找到了她生活的方向——好好活着,尽情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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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不该爱的人:康明逊

认识康明逊这一年,王琦瑶在上海平安里靠给人打针为生,这一年正是1957年的冬天,那时,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各种大事情,唯独和王琦瑶屋里温吞的炉边小天地无关。

几个人围坐一团喝茶打牌聊天,享受着安宁。

不知是氛围吸引了康明逊,还是王琦瑶让他动了心。他总会经意不经意地不请自来,哪怕只是坐上个把小时,也愿意待着。

乍看,他是为王琦瑶而来,细想,他在那个家里靠夹缝生活,像极了风箱里的老鼠,哪里都不自在,远不如和王琦瑶一起耗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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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耗过去了,情也耗出来了。

搁在往日,以王琦瑶的性情是不会接受是康明逊的,可她却挡不住心中滋生的情感,或许从某种角度而言,康明逊的某些气质特征激发了王琦瑶的怜爱,她对康明逊爱的死心塌地,哪怕她明确知道他不会娶她,她也愿意守着他,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他在家族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怎可能再娶一个过去不清白的“上海小姐”,岂不是笑话。

他在她这里得到温存,得到休养。直到王琦瑶发现怀孕,他慌了神也退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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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瑶“嫁祸”萨沙不成,靠一己之力生下自己和康明逊的女儿薇薇,严家师母问她生父是谁,她只淡淡一笑:他死了。

这是她对这段感情最好的诠释,爱过散了也就散了。

和之前相比,她对感情多了些随心与洒脱,有些痛埋在心里,时间是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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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之恋老克腊

一个是20多岁,对过去岁月充满好奇的老克腊,一个是饱经岁月的中年妇女。老克腊好奇的是她屋里带着古旧味道的家什,还有她曾经“上海小姐”的头衔。

她对老克腊则充满了年轻活力的想象,谈不上爱更说不上情。

王琦瑶和老克腊之间只是吸引,当老克腊发现王琦瑶头上再也染不回去的白发,身体上再也不能抚平的褶皱,他猛然间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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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了,他想逃,哪怕王琦瑶不惜将自己珍藏半生的重金给他,他也想逃。

他的逃正如多年前王琦瑶的“爱丽丝”梦醒一样,幻觉终究是会消散的。

这是王琦瑶一生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爱情梦。话又说回来,更是她对自己逝去青春的哀叹。

这场不伦之恋带给她的青春催化是短暂的,让她意识到自己老去是深刻的。

当她将雕花木盒献给老克腊时,她已经败了,败给了自己,败给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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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瑶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

如开篇时写得王琦瑶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的一生都在追求“过得好”,前半生是追求物质,后半生是追求精神。

她懂得与人相处,懂得在人群中如何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她的争是安宁的、平静的,却也是显山露水的。

她对程先生的利用,对李主任的顺从,都是为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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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发现人生大抵不过如此时,她坦然了,对待情感的态度也从务实回归了感性,她爱康明逊,为了他她可以付出很多,哪怕只换来一场空。

年老之时因“上海小姐”带给她的荣光为她带来了又一次爱情,这场情像狂风暴雨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对康明逊的爱是可以证明自己强大的爱,她和老克腊的爱则是对青春不服输的依恋。

她对爱的态度的变化,也恰是她对自己人生态度的转化,从有所求到有所爱,是她从被动转变为主动的过程,也是她自我认知、自我意识升华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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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琦瑶这个人物,写完她的经历后,我猛然觉得谁的一生不是奔着“过得更好”去的呢,而谁的一生要活成什么样也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