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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 辉

2021年7月15日,位于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新落成的中国共产党历史展览馆正式面向社会公众开放。在这座跨越百年时空的展馆中,一项历时3年,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组织规格最高、选题规模最大、参与创作人数最多的重大主题性美术创作工程,“不忘初心 继续前进——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型美术创作工程”的重要创作成果也得以向全社会展开。作为整个创作工程及展陈策划参与最多的美术理论家尚辉,被其誉为“新时代中国美术创作丰硕成果”的这一工程与他的密切关系还在于,身为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及伴随着新中国美术成长的《美术》杂志主编,如何向公众更好地揭示历史画的时代价值,以及在此基础上观照中国百年革命美术史及中国美术的当代表达,以新中国美术的记录者、观察者与书写者身份更好地“为新时代美术立言”,“一直是我在任期间的崇高职责与神圣使命”,尚辉说。

《节选》

“崇高依然是一种重要的审美精神”

记者:正在党史馆四层展出的,通过美术作品呈现党的百年历程的历史画,形象化地、艺术化地再现了中国共产党的光辉历程和不朽功勋,作为参与了整个工程从选题论证到创作指导再至展陈策划的美术理论家,您如何看待展览中有关这次工程作品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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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红舟 黄发祥 江帆 余琛潇《“小平您好”》油画

300cm×600cm 2021年

尚辉:由中宣部、中国文联、文化和旅游部、财政部共同主办,中国美协承办的建党百年大型美术创作工程,是首次对党史百年历程的全覆盖创作。如果将这次创作放在整个中国美术发展史中进行评价,我认为只有站在百年历史的高度才能获得艺术审美上的思想穿越,这无疑是奠定此次美术创作工程最深厚的审美基础,这也决定了此次创作工程必然成为新时代中国美术创作最丰硕的艺术成果。在短短的3年内,由全国近3000名作者参与,并最终创作出的200余幅历史画作品,覆盖了建党百年的所有历史进程,这是人类艺术史上从未有过的创作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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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华 吴薇《新政治协商会议》油画

350cm×500cm 2021年

记者:纵观不同时期的历史画创作,您认为其创作的特点与难点在哪里?这些美术作品为我们今天重温党史又带来哪些启示?

尚辉:今年我即将出版的新作《百年经典图像志》就试图用100幅作品来讲述党的百年故事,而对同一题材的作品就进行了图像志的排列与阐释。这种阐释不仅涉及艺术如何创作与构思,更重要的是揭示每个时代如何建构并不相同的历史画图像。这当然反映了艺术史学研究如何拓展到社会学、文化学的视野问题。从这部书的撰写中不难发现,现当代中国美术史上凡有一定影响的中国美术家几乎都创作过与党史相关的作品,而恰恰是这些作品成就了这些美术名家的艺术地位。今天我们通过对党史的学习、对党史历史画创作的回顾,无形中也让我们回顾了百年中国美术走过的历程,看到了一种更加理性的审美判断再度得到全社会的认同。我们通过美术创作回顾我党艰难曲折的奋斗历程,目的是树立不忘初心、继续前进的思想,从历史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记者:去年年底,中国美协新成立了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术委员会,作为委员之一以及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主任,您认为艺委会的成立将起到何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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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茂琨《彝家新村欢迎您》油画

300cm×600cm 2021年

尚辉:我在《百年经典图像志》这部书中,对同一历史事件的视觉呈现就采取了既有美术作品,也有历史图片,还有现场之物等,这种呈现当然意味着对历史记忆的多重视觉建构。但历史画在当代海量的图像生成与传播中,究竟还有多大的艺术价值与艺术创造空间?这个问题可能已不是中国美术界的问题,而是世界性的。

显然,当代历史画创作涉及了两个最基本的问题:一是图像时代美术的造型形象价值问题,二是如何处理艺术真实和历史真实的关系问题。对于后一个问题我的观点是,历史真实是历史画能够存在的基本条件,但不是决定条件,至于第一个问题,绘画造型形象和照片形象、图像形象的根本区别在于一个是主观赋形,一个是客观记录。再现并非是和自然对象画得一样,而是艺术家理解的再造的自然形象,“造型”的意义在于能够表现主观精神和情感。从这个意义上讲,历史画并非是历史的“插图”,历史画在今天还依然存在的原因在于,它与文学用文字来描写历史一样,它是用造型形象来叙事历史的视觉“史诗”。

记者:身为中国当代美术的观察者、研究者与书写者,近年来您最关注当下美术发展与理论研究的哪些方面?

尚辉:从今年的重要任务来说,对表现党的百年历程的历史画创作进行学术梳理是我这一届理论委员会的一个重要使命。我们还要思考当下美术创作中出现的很多现象与问题,对公众的提问作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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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前《光明在前——中共七大召开》油画

300cm×450cm 2021年

中国当代美术批评存在的问题首先表现为缺乏适合中国当代的美术理论体系,而此体系的建构与完善就需要基于对中外艺术理论、当下中国社会与当代中国美术发展现状的深刻认识与理解。其次,当下美术批评在艺术感知与感悟的感性获得方面也仍需加强,同时,这些感性认识能否和作者的理论架构协调在一起,找到适合我们的那把“尺子”,从而使批评家不仅在宏观的历史意义的阐释方面,同时也在具体的细部的分析与辨别方面实现理论和本土实践的结合,这些都决定了我们能否做好新时代的美术批评。

“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观

开辟了人类艺术史新篇章”

记者:前年您出版了美术史专著《人民的艺术:中国革命美术史》,并被中国图书评论学会评为2019年度“中国好书”。这部书中您以新的研究视角与方法,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与推动下的中国美术发展史进行了专门而深入的论述,对这一研究路径的确认与提出您是如何思考的?

尚辉:今天我们的创作如何体现党对文艺的倡导,这一观念的确立就至为重要。就美术创作而言它至少有以下几点支撑,一是这类创作的表现对象是以人民为主、以人民为中心的;二是作品表现的情感与色彩是积极的、进步的,而非消极的、阴暗的;三是这类创作的表现方法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基础上,实现了多种表现方法和多样表现形态的辩证统一,彰显出一种文明的进步。从艺术接受观讲,以人民为中心的美育宗旨还要求我们将更多的艺术元素、美术元素加入到城乡文化建设中去,从而更好地实现大众美术与艺术大众化的辩证统一。

记者:面对新的百年征程,作为《美术》杂志人您对中国美术的未来还有哪些期待?对坚守学术阵地为新时代美术立言还有哪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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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震《西北革命烽火》油画

300cm×800cm 2021年

尚辉:从某种意义上,这本杂志已成为新中国主流美术发展最集中的反映。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改革开放40周年等重要历史节点,我刊通过组织一些具有节点意义的史学梳理与学术研讨,使新中国美术创作得到了不同层面、不同视角的总结与展现。而学术的问题意识,是每代《美术》杂志人都必须具备的一种学术敏锐度。从这些探讨中我们也看到,今天中国的文化自信已不仅是对中国自己文化的自信,更是对人类文明的自信。比如写实油画对造型的理解曾是西方文明的精华,今天我们中国人将这一艺术传统“拾起来”再向前推进,这是我们这个民族了不起的地方。

以中国画为例,一方面我们看到了更加清晰的发展格局,看到了中国画在不断强调自身传统、强调笔墨境界、笔墨品格的同时,更具当代性地表现着今天的中国现实,一方面在造型、色彩、空间等创作方向上也在不断进行着中西文化的交融与互鉴。我们的水墨艺术不仅可以创作水墨画,还可以做装置,做影像,更深入地介入全球当代艺术的表达等等。从人类艺术发展的历史来看,这样的回归是符合规律的。中国人自古就认为“迹有巧拙,艺无古今”。可以说,“守正创新”的传统美学观传达了中国人对艺术发展的一个基本判断准则,这无疑是我们今天立足于中国文化语境,努力推动艺术创作发展的核心理论。

内容来源:《文艺报》2021年7月21日5版 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