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生长在偏僻的农村,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因为年龄太小,生产队每天给他记七分工。其实他一天也不想在农村干,这活太苦了,干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出路。他想改变,做梦都想改变,除了种地,干什么都可以。他的父母曾经四处求人说好话,一心想给儿子找份工作。两年过去了仍然没有着落。两年后的1979年李东阳参军到部队,只能说暂时离开农村。临离开家的头天晚上,父亲告诉李东阳好好干,将来是否回农村全凭自己了。父亲的话深深的刻在李东阳的脑海里,一定好好干,也必须好好干。要想未来不像父辈那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当兵也许就是跳板,更多的是机遇。

李东阳到部队后,工作踏实肯干,学什么像什么。他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虚度年华,也经常盘算自己的奋斗目标,最理想的是在部队提干,可只有初中文化的他,在部队这所人才辈出的地方,显然有些困难,但他相信事在人为,必须努力争取。实在不行,学一门技术回到地方也能派上用场。从这一点看,李东阳是聪明的,要比同龄人考虑的问题多。这也许是环境所迫。自己已经长大了,靠父母显然是不行的,必须依靠自己去闯去拼搏去努力。

当兵半年后,学技术的机会来了,连队推荐两个人到团里学开车。按照过去的惯例连队干部安排两个人去就行了。可这次打破了惯例,新来的指导员提出,凡符合条件的兵都可以报名考试。指导员现场出题,所有干部参与监考,分数最高的两人去学习开车。

李东阳在三十人中考分排列十二名,显然不符合要求。其中有一道思考题是,你如何看待这次考试?战士小徐是这样写的:这次考试出乎我的意料,听老兵讲过去是没有的,只有给连长指导员关系好的才能去学技术。希望我们这次考试不是走形式,只要是公平公正,我举双手欢迎,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李东阳是这样写的,这次考试是一个好机会,可惜大多数题是高中课程,我只是初中毕业,望领导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李东阳没有说假话,显然答题有些问题。

参军一年后,部队发生了重大的改革,战士提干必须经过院校毕业,李东阳感到十分郁闷,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思前想后,必须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参加部队院校高考,高考前两个月,他还参加了全团组织的高考集中复习班学习。因基础太薄弱高考落榜,他后悔他自责,吃不香睡不着。说实话,七十年代的农村教育质量,太一般了,除了教你干农活,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对此事,连队指导员找他谈话,告诉他千万不要泄气,努力复习,争取明年再考。李东阳为此也进行了权衡,自己已经努力了,看来走进院校提干之路肯定行不通。当兵两年,考学不行,技术也没有学到,怎么办?怎么办?但自己的想法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表面上看若无其事,而内心在不断地翻滚。难道就这样服役期满回家吗?我怎么向亲人交代?怎么向自己交代?我是不会回农村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但我终究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当兵两年后,李东阳担任连队上司,别小看这个岗位,这可是一个有权利的岗位,也是连队领导信任的岗位。李东阳认为,领导安排我担任上司,说明领导对我两年的工作给予了肯定,更多的是信任和责任。如果工作干得好,多干几年,也可能为将来转志愿兵打下基础。

一天中午连长接到"家中有事速归"的电报,一天只有一趟火车是晚上九点,可是一票难求,必须尽快安排去买票,选谁去呢?李东阳应该是最佳人选,他能说会道,办事灵活。连长马上叫通讯员去叫李东阳。

通讯员告诉李东阳,连长找你有事。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

李东阳飞字加个跑字到连部。

报告!

进来!

连长说,东阳有个任务交给你,也只有你能完成。

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李东阳顾不上吃中午饭,骑着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跑,由于速度太快几个上坡路都是骑上去的,衬衣都被湿透,到售票窗口已气喘吁吁。

同志我有急事需要买一张到北京的卧铺。

三天前都已售完,售票员头也不抬地回答。

坐位也可以。

站票也严重超员,买后天的可以吗?

同志我只是一个兵,如果买不到票一定会受批评的,求求你想想办法。你还没吃中午饭吧,我也没有吃,下班了我请你可以吗?

女售票员转过头来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也始终盯在窗口,两人对视上了。

李东阳看到女售票员一瞬间,迅速做出反应,哇!你真漂亮!

李东阳这话说的千真万确,售票员五官端正,尤其是戴的一副眼镜显得文静,高雅,有魅力,淡淡的口红两侧的酒窝,好像在不停地跳动,鸭蛋绿的珍珠项链配十字架吊坠左右摇摆,硕大的胸部时不时地在办公桌边上,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晃动。这是李东阳从没有近距离观看和品味一个女孩子的。他不敢去多想,可大脑又不受自己支配,非要去想这些不该想的东西。

李东阳羡慕这美丽的吊坠,心中念叨,我要是这个吊坠该有多好啊。我要是......。

此时已经中午12:00,售票窗口关闭。由于没有买到票,李东阳无心去解决饿的问题,他在售票大厅来回走动,下午两点半售票窗口才开门,又是这位售票员。

你怎么还没走啊?

没有买到票,我怎么走?

你排到后面去,不要影响其他人购票。

李东阳真是没辙了,只能退出来。

两个小时后,窗口没有排队的人了,李东阳又上前去和售票员套近乎。同志,我是某某部队连队的上司,连长爱人要生孩子,急需他回去照顾,作为部队的军嫂太不容易了,平时不在家可以,但生孩子是人生的大事,丈夫不在身边,有个三长两短,谁担责任呐?如果今天晚上能到北京,三天后,他就可以到家,如果晚一两天走,就会终身遗憾。你今天想办法卖给我一张票,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帮助你。

售票员也在琢磨,这个当兵的真是能磨,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干劲,是个人才。可我们这个站也不是始发站,分配的票数都是有限的,只有站长才有调配的权利。我只是一位售票员,站长告诉怎么卖票如数完成就行了。思来想去,售票员找到站长,讲明情况。站长心想,售票员肯定遇到困难了才找我,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票确实有一张没有卖,这是留着应急所需之用,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卖的。你先回去上班,18点后找我。

解放军同志,你也等了一天了,再等一会,18点后我给你答复。

谢谢,谢谢!

还不到18点,李东阳就站在售票窗口等待。他终于等到了一张到北京的卧铺票,他欣喜若狂,向售票员进了一个军礼,明天我再来感谢你。

经过李东阳的不懈努力,圆满完成了任务,连长十分感激,当天晚上踏上了回家之旅。李东阳买票的举动在全连传开,大家都认为有本事有能力会公关。从此以后凡属买火车票的事,大家都主动请他,就连营首长买票也找李东阳,他也从来都不推诿,每次都不会落空。

给连长买票回来的当天晚上,闭眼回想在售票窗口那个眼神,那双戴眼镜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给人以火辣之感,即使是冬天也能感到阵阵暖意。通过她温柔一瞥的眼神,感觉那是射出的迷茫的眼神,不解的眼神,寂寞的眼神。请她吃饭不给我面子,但事情仍然办理,虽然让我期待已久,等待时间有点长,当我即将快要疯掉的时候,票已经到手了,说明她不想让我疯掉,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会体贴人的姑娘。

第二天上午李东阳乘买菜的机会,又到车站售票窗口看看不知姓名的女售票员,顺便带了一袋子水果及糕点。他告诉售票员,这是谁谁谁给你带的。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不让别人产生误会。

我在上班,不便于出来,请你把它放到值班室吧。

李东阳走后,女售票员心想,这个当兵的真有意思,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下次见到他一定问一下。第二天上班时,她比平时打扮得更加漂亮,自己照照镜子,今天是怎么啦?其实从这一天开始,她都在精心打扮自己。时间过的真快,七天了,他没有到窗口来,他肯定有事忙不过来,也许他到外地执行任务去了,也许他回家探亲了。

售票员猜对了,这几天,李东阳随部队到外地拉练去了。第八天,李东阳出现在售票窗口,手里还提了一块猪肉。要知道,这可是计划经济,买肉是需要票的,可他是连队上司,弄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事。女售票员感到十分惊讶,我上班不能出来,放到值班室吧。

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我家就在车站附近,我就不去了吧。

你怕我吃了你吗?放心吧,我不会吃人。

你这人真逗!

那好吧,下次我再请你,可是不能拒绝哟。回家可别忘了把肉拿回去。

女售票员中午回家后,妈妈问她,肉是从哪里来的?她一五一十的向 母亲做了汇报。母亲没有过多的责怪女儿,只是告诉她,一定要学会注意保护自己。

几天后,李东阳又来了,这次是来买票的。没想到很快把票买到手,今天我有事,就不请你吃饭了。

今天是星期天,李东阳特意到售票窗口,请女售票员吃饭,女售票员愉快地答应了。

当售票员走出售票大厅时,李东阳愣住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怎么杵着双拐?你的腿摔伤了吗?怎么不去治疗?腿没治好为什么要上班?一连串的问号在李东阳头脑中思考。我们找个饭店去吃饭去。

李东阳搀扶着女售票员走出大厅。他们在站前酒店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我叫李东阳,家住南方一个偏僻的农村,今年服役三年,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冯丽,今年20岁,刚上班几个月,父母都是铁路干部。从小患小儿麻痹,左腿完全失去知觉,不是为了父母,也许我早就不在人世。

突如其来的变化,李东阳显得措手不及,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结果。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原来是一个残疾人。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几次不愿意走出售票窗口?不接受我的邀请。

冯丽父母有工作,城市户口,吃商品粮,可她是残疾人。自己父母是农民,农村户口,只能靠种地为生,要想脱离农村,真是比登天还难。可是我有健全的身体。看来人与人不能比较,她是残疾人,可她是城市户口,就应该安排工作。我身体健康,可是种地才是我的工作,谁叫你是农村人呢?

自这次见面以后,有一个月时间,李东阳没有来看冯丽。冯丽也在琢磨,这个当兵的肯定不会再来了。这一天,李东阳确实来了,冯丽什么也没有问。李东阳解释说,我们部队到大连打靶去了,昨天才回来,今天就来找你。顺便替战友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其实这话是李东阳瞎编的,部队没有出去,他担心的是见面怎么说嘞?要不是战友求他买票,他也许不会再来。

冯丽说,你今天中午有时间吗?我父母想见见你。

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父母只是感谢你。

今天不行!星期天可以。

那就定在星期天中午,可以吗?

李东阳边往军营走边思考,冯丽父母为什么要见我?她给父母说了我什么?也许平时给冯丽买了一些食品要谢谢我?也许像冯丽这样残疾人,平时接触的人太少,偶尔遇到了我这个不嫌弃她的人,鼓励我多给冯丽来往。不管怎么说,答应了的事一定办到,去了才知道结果。

星期天上午十点李东阳到售票窗口,冯丽早就在大厅等待。第一次去见冯丽老人不能空手吧!可拿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给老人买点什么好呢?

什么也不要买。

那怎么能行。买点水果,买两瓶酒吧!

到了冯丽家,父亲早早在家等候,母亲正在厨房忙碌中午饭。冯丽父亲问了一下李东阳家里基本情况及部队的情况?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及规划?对我女儿多关心的一些话。

李东阳也如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人,有很多的未知数,但都要有两手准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走和留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们谈得很投机,临走时,冯丽父亲告诉李东阳,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不知怎么?李东阳每次路过火车站都要进去看看冯丽,其实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有打个招呼,说的再明白一点,就是见一面看一眼,似乎心里踏实点舒服点。

冯丽从小患病,与社会交往有限,思想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她想交往,想有更多的朋友,但她自卑,担心他人看不起自己。上班后冯丽稍微有所改变,但仍然担心他人另眼看待,说话办事处处谨言慎行。交异性朋友从没有想过,可李东阳的出现心思有些波动。仔细想想怎么有这种感觉,人家是军人,帅气十足,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残疾人。况且他是南方人,怎么可能在东北安家呢?

这天上午李东阳又到售票窗口看冯丽,同事告诉他冯丽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东阳没有多想直奔冯丽家里,冯丽正在洗衣服。

你怎么来了?

你们同事说你病了。

谁说的,我没病,只是调休。

没病就好。

冯丽放下衣服,给李东阳泡了一杯茶水。两人坐在火炕上,炕上放了一个小方桌,把他们两人隔离。冯丽两手托着腮帮,肘部落在方桌上,两眼注视着方桌对面的李东阳。你的鼻梁真高啊!你的两只眼睛会说话,宽大的肩膀可以托起一座大山。

李东阳半天没有说一句话,这可是人生第一次近距离无任何干扰,面对面的与年轻女士交流,可是心里十分矛盾。只是交流,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说实话,李东阳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二十多岁连女士的手都没有牵过,是不想牵吗?不是,绝对不是,有时做梦都想牵手。但不能牵,一旦牵手是要负责任的。

但今天不一样,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屋里的空气似乎是凝固了,只有两个人的喘气声,而这喘气声很不均匀,似乎与心跳不在一个节拍上,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你还会看手相?

略懂一二。

冯丽把手伸出来。

李东阳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上下抚摸。

你不是会看相吗?

我哪儿会看相?

你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谁爱你呀!今天上午父母出差到外地,下午才回来,我去做饭,中午就不走了。

我还要回连队,就不在这里吃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不会做饭呐?好吃就多吃一点不好吃你就少吃一点。

我真有事,马上就走。

冯丽似乎有些失望,含着眼泪送他到门口。李东阳也看出来了,你哭什么?顺手去给冯丽擦眼泪,就在同一时间,冯丽紧紧地抱住了李东阳,这一举动,李东阳是没有想到的,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还是李东阳打破了僵局?孤男寡女的多不好。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李东阳离开了冯丽的家,回想起那难忘的一幕,他有些自责。今天怎么没有控制住自己呢?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不仅自己不能接受冯丽是残疾人,家人更不会接受,战友们怎么看?朋友们怎么看?自己只是一个当兵的,复员回家,天各一方。我不能害了冯丽,她是一位好姑娘,以后尽量少见面。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战士退伍时间,很多老乡及同年入伍的战友,多数都准备退伍。我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回老家吗?农村已经分产到户,作为农民还是种地。不行,必须留下等待时机。可又不知道领导是如何安排?抽时间找连队干部探点口风。虽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命运可以自己把握,事在人为。我必须坦诚,把自己真实想法告诉连首长,要求继续留在部队。

连首长考虑李东阳工作表现及实际,同意继续留队。无论怎么说,有一年的缓冲期,也许能提供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和机遇。近段时间由于忙于留队的事情,没有去见冯丽。

冯丽是个心细的人,自上次分手后,也在考量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哪位健全的男人,会对残疾女孩动心呢?那天的举动太冲动了,他会怎么看我。可是我在那一瞬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会怪罪我吧?

又是一个星期天,李东阳又到了售票窗口,面带微笑地说,今年不退伍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复员到家了呢?

等老兵退伍工作结束后,我就请假回家看看,三年没见到亲人了,真是想他们。

什么时候走?我给你买票。

到时肯定麻烦你。下午四点钟剧场有东北二人转,你有时间去看吗?

今天不行。

其实冯丽有时间去,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有结果的事,何必自寻烦恼嘞。可心里还是想去看,又不得不违心地说不去。他约我看戏说明了什么?是同情我还是喜欢上了我。肯定是同情而不是喜欢,我可不能自作多情,那样会越陷越深的。理想是好的,但现实又是残酷的。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知道几斤几两,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

就在前几天,有媒人找到冯丽的父母,男方是一位菜农,个子不高,家里十分贫穷,冯丽死活不同意。冯丽的母亲说,女儿呀!你要面对现实,不能要求太高,终究要嫁人的。

春节前,李东阳回到老家,家乡没有什么变化,要说变化,就是农村联产承包,分田到户,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如果年底退伍回家,继续种地,心有不甘。

回到部队第二天,他带了一包土特产去看冯丽。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儿。李东阳把回老家农村的看法讲给冯丽听,并表露出不愿回老家种地的思想,可是不回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丽认真分析李东阳的思想状况,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冯丽的父亲说,如果他愿意和你成亲,我可以想办法把他留住并安排工作。冯丽认为这个办法可行,既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下次他们见面时,冯丽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但李东阳思想仍然在斗争,安排工作的诱惑力特别大,但自己要做出巨大的牺牲,要面临社会偏见的巨大压力。如何抉择,真是太难了。多少次用硬币钢镚去选择,让扑克牌当裁判。他也曾找朋友一起探讨,所有的朋友都是学哲学的,都会辩证法。话又说回来,不是自己的事,谁又会说实话嘞?最后拿主意的还是自己。辩证法谁不会呀?如果别人遇到了选择题,我同样会用辩证法。

时间过的真快呀!离一年一度退伍时间还有三个月了,是回老家,还是留在当地应该做个决断。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回去种地当农民,这就是排除法。冯丽的父亲有这个权利吗?此话一直在心中,始终没有问冯丽,如果早一点儿问,就等于表明我愿意留下来,现在来问说明我已经想通了。但丑话一定要说在前面,如果安排工作我就留下,安排不了我就走人。李东阳给自己下赌注,这可是一把大赌注,赌的是人生,赌的是未来。

不得不佩服冯丽的父亲,结婚手续办好后,李东阳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李东阳冯丽结婚十分简单,参加婚礼的人不多,大多是女方家的亲戚朋友。结婚前李东阳给父母写信告诉自己在东北安家,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东阳父亲知道儿子结婚十分高兴,由于路途遥远不能参加婚礼,但安排大儿子,大女儿参加。李东阳收到信后告诉父母,太远了谁都不要来,结婚后和妻子一起回来看你们。

儿子这么说了,谁都不去了。其实家里路费都要借,何必加大开销。李东阳的父亲知道儿子在东北安家,心里十分难受,回农村太苦了,也许儿子当兵走时所说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是我把儿子推出去的。以后想见上一面都很难,等于给他人养了一个儿子。在外地人生地不熟,受欺负了帮忙的人都没有。越想越难受,越想越不是滋味。

结婚本来是高兴的事,可李东阳高兴不起来,从表面上看是高兴,心里总是在纠结,自从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开始,他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那眼光是鄙视,看不起,好像在问他,你是七尺男儿吗?你有男人的尊严吗?军人的阳刚之气怎么没有啦?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灵魂丢失了。你这哪是恋爱呀,简直就是交易。你拷问一下自己的良心,与冯丽结婚,你幸福吗?

李东阳本来酒量有限,自结婚以后,酒量大增,在外面的应酬也越来越多,似乎有以酒消愁之感。冯丽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是一对不般配的婚姻。她处处谨小慎微,处处让着李东阳,生怕惹怒了李东阳,竭尽自己全力维持这段婚姻。

春节快到了,李东阳的哥哥给他写信,父母想叫你们春节回来过年,顺便把弟媳妇带回来让老人看看。

李东阳在回信中说,我刚到地方上班,可能请假有些难,如果可以,我一定带媳妇回来看你们。

第二年春节又到了,媳妇刚生孩子,今年又不能回来了。

第三年春节到了。孩子太小,坐火车不方便,今年又不回来了。李东阳年复一年的找不回老家的理由,有时自己一人回老家看看。他不想带妻子回老家,回去了,怎么解释?不见面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后来家人还是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有人说李东阳的选择似乎委屈了自己,也有人说李东阳为了跳出农门,牺牲太大啦!

李东阳婚后的日子过得十分贫淡,两个人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尤其是80年代后期,李东阳的老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家的耕地被县工业园占用,能安排工作的,给予安排工作,该补偿的给予高额补偿。曾经也冒出想回老家的想法,可回老家又能怎么样嘞?老婆残疾,孩子还小,一系列的问题摆在面前。还是不折腾为好。

也有人说爱的力量太强大了,爱有时让人失去理智,爱有时让人失去方向。其实爱是没有对错的,旁观者怎么能理解当事人的内心世界。也有人说环境造就人,环境也可以捉弄人,时代造就人,时代也可以捉弄人。

2021.8.1十堰

☆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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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