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郭德纲能说姜昆的代表作之一《虎口遐想》吗?扩展一下的话,他能说《小偷公司》和《巧立名目》这样的相声名段吗?

当然,这个“说”不是能不能说的意思,而是能不能“说好”的意思。

关于这个有意思的问题,我们不妨分三个层次探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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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相声演员的代表作问题

对于绝大多数相声演员来说,学会说一个段子并不费劲,把词背下来张嘴就说呗,但是相声行业论“有没有”一块活的标准可不是单纯会说,而是必须说好。

如果按马三立家传的划分标准“会说了—说对了—说好了—说妙了—说绝了”,相声演员至少也得达到“说好了”才算有这块活。

但是,相声演员有这块活不等于那是你的代表作,能被称为代表作的那就得是最高等级“说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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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虽然相声演员一辈子说过很多段子,但真正能被观众记住并津津乐道的也就是那么几段,像姜昆的《如此照相》、《虎口遐想》、《电梯奇遇》、《着急》、《楼道曲》等相声确实脍炙人口算是说绝了,但他说过的所有相声段子可就车载斗量了。同理,像郭德纲曾号称会说六百多段相声,可按照马家的相声标准,郭德纲真正“说绝了”的也就《西征梦》、《我要幸福》等有限的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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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如相声泰斗级别的马三立和侯宝林,他们各自能称得上“说绝了”的相声作品基本上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侯宝林就曾说过,他一辈子最好的代表作也就七段:《醉酒》、《橡皮膏》、《夜行记》、《关公战秦琼》、《改行》、《戏剧杂谈》和《三棒鼓》。

那么问题来了,相声演员想把相声说绝了,怎么才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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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相声演员也需要人设

人设,一般指的是人物设计或人物典型性形象,属于影视剧行业用语,但延伸开来后在各行各业也都可以通用,甚至在生活中也是如此,比如你说某个人“急性子”或“慢性子”又或者“爱占小便宜”,这都可以算是广义的人设。

相声演员一般情况下也是有人设的,换句话说就是他最擅长塑造的人物形象,这种人设可以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形象气质决定的,另一个是从作品里提炼出来的。像“帅、卖、怪、坏”大概就是最经典的四个相声人设。

比如赵伟洲,他的相声人设就有点儿“伪君子”的味道,说《聘文书》、《买汽车》这样的段子非常适合,可他说自己创作的《三顾茅庐》就没有台风比较现代化的刘伟适合。

说到赵伟洲就得提到杨少华,他当了半辈子的捧哏没火,反而因为爱洒狗血闹出过不愉快,偏偏一个《枯木逢春》他就火了,原因是这个段子特别适合他那种蔫哏的表演方式,老头儿的人设一立起来,立刻大器晚成老来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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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牛群说《巧立名目》效果就非常好,原因是他有那股子道貌岸然的劲儿,换成牛振华说可能就不太适合了,所以牛群在影视剧里经常演厂长之类的角色,最后干脆本尊真的从政去了。

姜昆为什么能说绝《虎口遐想》之类的相声,这和他当年紧跟潮流年青一代的形象有关,为什么晚年的姜昆没有太好的作品问世,一是岁数确实大了,二是没有好本子,三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形象,但他的作品风格变化并不大,这就有点儿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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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郭德纲能说《虎口遐想》、《巧立名目》和《小偷公司》吗?

郭德纲近些年被粉丝捧得很高,但实打实讲,综合他二十来年的相声作品和表演能力看,他和姜昆、牛群、赵伟洲这些名家基本上还算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相声演员,如果论相声的综合能力,可能比李金斗还要弱一些。

虽然郭德纲说赵伟洲是他们这一辈里说相声最好的,但斗爷的能力要比赵伟洲更全面,老活和现代活都很在行,王长友、赵振铎、高英培带出来的人肯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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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远了,言归正传,以郭德纲在2005年前后的表演风格和相声人设看,他说《巧立名目》和《小偷公司》肯定不行,因为他没有体制内演员的深度体验和形象,那些把单位里各种名目说得头头是道的角色,出身干部家庭又是在部队里成长起来的牛群拿捏得非常到位,郭德纲没有这种生活体验不说,他一贯的相声风格还有些反体制,说《巧立名目》将会非常别扭,说得别扭,观众也会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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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是2005-2006年前后的郭德纲,他还是可以说《虎口遐想》的,因为他那个时候的相声人设和当年的姜昆有些相似,都是以自嘲为主的时代青年形象,而且当年郭德纲还模仿过姜昆和梁左的相声,比如他那个《我要幸福》的风格和姜昆的《着急》几乎是如出一辙。甚至于,郭德纲还有一些台词和包袱直接照搬姜昆和梁左,比如那个“电影《寡妇》”是姜昆的原创,“怎么能够过大江”是梁左的原创。

相似的相声风格和人设,决定了2005年的郭德纲是可以说好《虎口遐想》的,不过如果是近些年的郭德纲,那显然是不合适了,他的相声风格已经退化到几乎没有相声风格的地步,说白了就是网络笑话、插科打诨和于谦家人的集锦,连说个单口相声都是大段的闲篇,和当年的《济公传》也是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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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有一个关键原因,《虎口遐想》、《巧立名目》都是春晚上的经典相声,基本上算是电视相声的巅峰之作,对演员的时间掌控、节奏把握和表演能力要求非常高,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而郭德纲在春晚上的表现已经证明,他在相声表演的综合能力上还是不够平衡,根本搞不定难度更高的电视相声。

综上,精品相声是集合天时地利人和的作品,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段子,那中间有无数的设计、排练、推敲和打磨,哪能是简简单单就能被其他人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