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你说的话里面堆积一些所谓的专业名词,人们往往下意识地会认为你是专家,很多时候人们评判专业不专业是按自己听得懂听不懂为标准的,所以这些年不少伪专家光靠创造名词就混得风生水起。

——坤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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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健康的城邦生活

在通过思想和言语搭建起一座城邦后,苏格拉底问阿狄曼图:

“在城邦的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正义和不正义呢?”

“我们已经考察过城邦的一些组成成分,正义与不正义随着哪一种成分产生呢?”

也就是说,正义和不正义到底是出现在上述的哪种人当中呢?是伴随着哪种人同时产生的呢?

阿狄曼图认为,自己实在无法分辨,“说不定是产生于城邦各种人彼此之间的某些需要上”。

苏格拉底称赞这个建议很好,因为它抓住了城邦的核心——需要和交换。

接着,他便围绕着需要与交换开始描绘人们“在得到上述所说的各种供应后,人们的生活方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一种在他看来是健康的城邦的生活:

他们自己做面包、酿酒、缝制衣服、做鞋子;

他们还会盖房子;

夏天常常光着膀子赤着脚、冬天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和鞋子干活;

他们会吃大麦粉和小麦粉做的主食,把面粉揉成团烤熟,做成精美的糕点、面包和卷子,放在干净的树叶上端出来,供自己和孩子们享用;

他们靠在藤榻上饮着酒;

戴着花冠歌颂神灵;

大家一起愉快地活着;

按照自己的财产状况生育子女,以免供养不起,陷入贫困和战争的威胁。

可以看出,这是一种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又不失简朴的生活,既满足了人们的基本需要,又有一定的享乐。

最后一句很关键,苏格拉底认为如此这般的生活能够避免贫困和战争。

二、发高烧的城邦生活

此时,性格直率,甚至有些粗鲁的格老孔坐不住了,插嘴进来表示,你不能光让人家啃面包呀,还应该给他们的饭里添加一些可使食物更美味的调味品。

接下来这段对话也就从苏格拉底与阿狄曼图变成与格老孔。

苏格拉底听后表示有道理,马上加上:“他们也要有像盐、橄榄、奶酪,还有乡间经常煮着吃的洋葱和蔬菜,我们还会给他们无花果、鹰嘴豆、豌豆做甜食,他们会在火上烤爱神木果和橡子,适当喝点酒。因此他们可以生活安宁,身体健康,得享高寿,无疾而终,并把同样的生活再传给他们的后代。”

格老孔还是不满意,认为苏格拉底这是在建一个猪的城邦,因为如果只是满足吃、住和穿的需要,和养猪又有什么区别!而城邦的构建是为了适应人的需要,人的需要还有很多,应该用别的方式喂养他们,“给点什么别的饲料”。

比如:给他们提供一些能使生活稍微舒服一点的东西,可以斜靠的椅子、餐桌、盛放饭菜的碟子、副食和甜食等,反正就像现在大家都有的那些一样。

苏格拉底认为,这已经不是只想看到一个城邦怎样建立,而是也想看到一个繁荣、奢华的城邦的建立了。

不过他觉得也没关系,因为“这倒不见得是个坏主意,通过考察这样一个城邦,也许就可以看到正义和不正义怎样在城邦中形成了”。

不过,“我还是相信真正的城邦是我们前面已经描述过的城邦,可以称之为健康的城邦”,而格老孔对这种伙食或生活方式不满意,他喜欢研究的是一个“发高烧的城邦”,这也未尝不可。

在高烧的城邦中,“靠椅、餐桌和其他家具必须添加配置上”,“调味品、香料、香水、歌妓、蜜饯、糕饼也是要有的”。

而开头所讲的那些必需品——房屋、衣服、鞋子等已经算不上什么,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了,“因为我们还得花时间在这些东西上绘画、刺绣,还要想法找到金子跟象牙之类的来当作饰品”。

显然,“我们必须再扩大这个城邦,因为那个健康的城邦已经不再能自给自足,我们必须进一步为城邦添加更多人,以满足这些非必需的各种需要”。

“比如我们就需要猎人,要有专门从事模仿的艺人,还要有诗人,以及他们的助手——我指的是朗诵者、演员、合唱队、舞蹈队、经纪人,还有制造各种东西的匠人,特别是制造妇女用品的匠人。”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仆人,家庭教师、奶妈、保姆、美容师、理发师、厨师……”

“我们还需要猪倌,因为这种牲畜在原来的城邦还没有,那时它对我们没有用,而在现在这个城邦我们就必须有它了;要是主要吃牛肉,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菜牛。”

“在过这种生活时,我们还比以前更需要医生的服务。”

“当时足以养活所有居民的土地现在不够了,变得太少了。”

“如果我们想要有足够的牧场和耕地,就必须从邻邦那里抢一块过来;邻邦如果也是同样无视生活必需品的界限,放纵自身,追求无止境的财富,那么他们势必也要夺走一块我们的土地。”

“下一步我们就要走向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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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城邦与欲望

需要背后是欲望,很多时候需要=欲望,满足需要其实就是满足欲望。

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城邦的产生是为了满足人的欲望,人有什么样的欲望就会有什么样的职业来满足它。

在这段论证中,我们看到了后世马斯洛需求层次论的雏形。

小知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1943年,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哈罗德·马斯洛在讨论人类动机理论的论文中首次提出了需求层次理论。
马斯洛需求层次结构是心理学中的激励理论,包括人类需求的五~六级模型,通常被描绘成金字塔内的等级。
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需求分别为:
生理需求:级别最低、最急迫的需求,如:食物、水、空气、睡眠、性,在人的需要中最重要,最有力量。
安全需求:同属于低层级的需求,包括人身和财产安全、生活稳定、免遭痛苦、焦虑、恐惧或疾病等与自身安全感有关的事情。
社会需求:又称爱和归属的需求,属于较高层次的需求,一个人要求与其他人建立感情的联系或关系,比如:结交朋友、追求爱情。
尊严需求:属于较高层的需求,如:成就、名声、地位和晋升机会等,既包括对成就或自我价值的个人感觉,也包括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与尊重。
自我实现需求:是最高层的需求,包括针对于真善美至高人生境界获得的需求,在前面四项需求都能满足的情况下,最高层的需求才能相继产生,它是一种衍生性需求,如:自我实现,发挥潜能等。
超自我实现需求:这是马斯洛在晚期提出的一个理论,类似于匈牙利裔美籍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提出的心流理论。
它指当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充分满足了自我实现的需求时,会出现短暂的“高峰体验”。
通常都是在执行一件事情时,或是完成一件事情时,才能深刻体验到的这种感觉,比较常见于艺术家或音乐家身上。
比如:一位音乐家在演奏音乐时,所感受到的一股“忘我”的体验;一位画家在画图时,感受不到时间的消逝,他画图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和一秒一样快,但每一秒却活得比一个星期还要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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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或柏拉图)告诉我们,人的欲望是不断发展的。

当初级的基本欲望——生存的基本需要被满足后,更高级的欲望便会自然而然地萌发、成长起来,并要求得到满足。

比如:人们在吃饱之后,会想吃得更美味一些,苏格拉底正是在格老孔的提醒下,为城邦的人增加了调味品、菜品、甜食,甚至是让他们适度地喝点小酒,不过,这样的城邦依然算是健康的城邦,因为人们可以活得安宁、健康、长寿。

不过,人的欲望绝对不会止步于此,好了一定还要更好,新的、更进一步的欲望又会产生。

比如:人们在穿暖之后,会想穿得更漂亮些;人们有房子住以后,会想住得更宽敞舒适美观……

于是,非必需的各种需要层出不穷。

正是随着欲望的扩张,不断会有新的行业、职业或诞生或分化出来,比如:厨师、画师、雕刻师、猎人、诗人、演员、舞者、乐师等。

城邦也随之不断发展,健康的城邦成长为了繁荣的城邦。

很快,就是在这样的扩张与发展中城邦渐渐发生了质变,因为一旦人们的品好超出了满足固定的肉体必需的需要范围,就会失控。

劳动分工不再以满足基本需要为目的,相反,劳动分工会使无限的欲望成为可能,从而助长了分歧。

城邦变得狂躁,失去了平衡与和谐,它病了,成了发高烧的城邦。

再之后,随着欲望的扩张,城邦的资源满足不了,到了非去抢别人资源不可的地步,战争自然也就无法避免了。

也就是说,欲望推动分工,分工推动城邦,城邦推动欲望,因为人之欲望无穷无尽,满足欲望的资源终究有限,所以,当欲望和城邦的相互推动到最后面临有限资源的约束时,灾难就可能来临。

不管是苏格拉底还是柏拉图,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悲观预期?

这要放到他们所处的时代来思考,那时候生产力极端低下,供给对需求的约束是刚性的,只有节制需要才能保证社会持续发展,这是重要的前提条件,所以他们才会产生对人的欲望扩张和城市发展的恐惧。

柏拉图这一认识深刻地影响了后世西方哲学,以及包括基督教在内的西方主要宗教,它们都深信欲望推动城市,城市孕育欲望,城市与欲望都是相伴相生的,对于宗教来说,欲望会带来邪恶,所以在《圣经·旧约》中就有两个邪恶之城——索多玛和蛾摩拉,它们不断吸引着有着欲望的人们前来。

在基督教的发展过程中,城市与欲望的纠缠确实不断给信仰的人们带来困扰,进入城市的基督教为了引人入教,门槛越来越低,越来越世俗化,随着物质的引诱越来越强烈,教徒对信仰的虔诚反而不断衰减,城市成为信仰维持及发扬的腐蚀剂,因此在基督教的历史中也就不断出现了远离城市甚至到沙漠深处修道的清洗城市污染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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