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使团”:德国军事教官在中国(1884~1890)》

[德]白莎(Elisabeth Kaske) 著

孙立新 顾年茂 译

2021年7月出版 / 79.00元

精装·344页

ISBN 978-7-5201-8355-0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启微

内容简介

本书从两个方面来考察一个由30名退役德国军官和军士构成的团体,他们是在1884~1885年中法战争期间来中国担任军事教官的。一方面是厘清他们的出身、脱离普鲁士军队的原因、适应中国生活的对策、结束中国工作之后的生活道路以及他们各自对中国的认识;另一方面讨论德国教官在中国的工作条件、中国雇主对其职员的要求和中国舆论对他们的感知、德国外交官在现场的作用以及知识和技术传输的条件和成果。除引言和结论,全书共分八章。

关 键 词德国军官 启微

作者简介

白莎(Elisabeth Kaske),海德堡大学博士,现任莱比锡大学教授,主要研究中国近代史、中德关系史,著有The Politics of Language in Chinese Education, 1895-1919。

译者简介

孙立新,德国奥格斯堡大学博士,现任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德国史和中德关系,著有Das Chinabild der deutschen protestantischen Missionare im 19. Jahrhundert,《近代中德关系史论》,《德国通史 第2卷》。

顾年茂,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方向为德国近现代史。

试读

困惑于古典中国与现实中国之间

由于近代日本对中国的高度关注,自幕末明治开始,已有许多日本人以各种身份、出于各种目的到中国来游历、考察、访问,也撰写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几乎上百篇的旅行记。从1862年高杉晋作的《游清五录》一直到德富苏峰的《中国漫游记》等,真可谓汗牛充栋。但毫无疑问,芥川龙之介的这部《中国游记》以及有关中国的著述是影响较大的。第一是因为它首先在发行量很大的《大阪每日新闻》或《东京日日新闻》上连载,以后又出了单行本。第二是芥川本人是一位当红小说家,读者甚众,在相当的程度上会左右一般日本国民的对华认识。因而对芥川中国观的考察,其意义不只是止于个案研究,更在于把握那一代在传统上具有或深或浅的中国文化情结、在现实上持有一定日本人立场的大正时期日本知识人对于他者中国的认知。

芥川在日本本土被认为是一个知性作家,甚至被认为是理智主义文学的代表,同时他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也带有夏目漱石文明批评的色彩。因此他的《中国游记》较少激情的抒发,更多的是冷眼观察,笔调常常带着讽喻甚至揶揄,初读之下,往往会使中国人觉得不舒服。细细想来,这其实表现了芥川在古典中国与现实中国之间的困惑,同时表现出了一个来自基本实现了现代工业文明国度的日本人面对战乱频仍、破败落后的他者中国时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在上海老城,他看见一个中国男人对着九曲桥的水池悠然撒尿的场景;在风光秀丽的庐山,他目睹了一头被剥了皮的死猪双脚朝天地挂在嫩叶初现的大树上,一群轿工为了一些事情在大声喧嚷争吵……所有的这些现实的场景使他感到“哪儿都不会有比中国更无聊的国家了”,“中国使我越来越不喜欢了”。熟读杜牧“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首题为《寄扬州韩绰判官》诗句的芥川,在内心一定已经勾勒出了一幅“烟花三月下扬州”的美图,眼前的实际景象却是:“画舫由一个上了年纪的船夫用竹篙撑着径直向河面划去。河面很窄,河水也是有点黑沉沉的墨绿色。说实话,这与其说是河,恐怕只能称其为沟。黑乎乎的水面上浮游着鸭子和鹅。两岸或者是脏兮兮的粉墙,或者是稀稀落落的油菜花,或者是坍塌堤岸上的一小片杂树林。所有的地方都无法让人感受到杜牧的诗句青山隐隐水迢迢那样的诗情。”由于这样的失落感,他有时候会对现实的中国萌生出一种厌恶感,连风光旖旎的西湖在他看来也只是一潭浅浅的泥水而已。虽然1921年的日本也远非一个理想的国度,表面上的西方式工业化也并未使全体日本人过上富裕的生活,基层的工人和农民生活依然相当艰难,天皇的绝对权威和严密的警察制度也每每使知识人、文化人感到压抑,但大正的中期,民主运动高涨,普选的前景也露出了亮色,平民出身的原敬在1918年组建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政党内阁,整个社会相对比较稳定。反观邻邦的中国,政权上正处于南北对峙的严峻状态,长期的军阀混战造成了严重的民生凋敝、国力衰败。芥川所到之处,除了上海的租界等地有些虚浮的繁荣,对于现实中国的描述,他用得最多的词就是破败、荒芜、圯坏、堕落、肮脏。“现在的中国有些什么呢?政治、学术、经济、艺术,不已全都堕落了么?特别是说到艺术,自嘉道年间以来,哪有一部值得骄傲的作品?而中国的国民,不管年老还是年轻,都在齐声吟唱太平调。当然,在年轻人中或许多少还可以见到些具有活力的(大概是指李汉俊这样的年轻中国代表。——引者),但是他们的声音还没有能够具有打动所有国民的足够的热情。”于是,来中国之前抱着些许迫不及待心情的芥川,在中国待了一阵子后,尤其是在庐山期间就对中国产生了厌倦之感,想早日返回日木。他从庐山寄明信片给朋友说:“我对中国已经有些腻了,近来内心常常涌起敷岛业的大和之情。”

从《中国游记》一书中人们可以感受到,自春至夏在中国南北各地的数月旅行,芥川对现实中国的总体感觉是颇为失望的。某些景象、某些世相也唤起了他的些许自中国古典诗文绘画中氤氲出来的美丽图像,他也试图在实际的镜像中插入一些古典的联想,但大部分的体验让他感到似乎来到了另一个国度,眼前呈现出的他者图像更多地乖离了他自己在心中的描绘。陌生大于熟识,失望大于期待。于是,在他这部游记中对整个中国的描述负面大于正面,灰暗大于明亮,芥川对中国的认知传播得越广,全体日本国民心中的中国图像就越晦暗,也就越加强化了一般日本人对中国的俯视姿态。

——第三章“从古典到现实:芥川龙之介的中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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