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书房里,萧老爷子面色阴郁地坐在太师椅上,恍若一座蜡像般一动不动。

忠伯抬头看了几次墙壁上的挂钟,见时间早已过了老爷子平时睡觉的时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老爷子,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萧老爷子终于抽回思绪,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却没有起身,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面露哀色道:“老冯啊,你说岳山的事,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梦见他,如果他当年没死的话,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老冯是忠伯的姓,全名叫冯汉忠,将近七十的年纪,年轻时算是个江湖人士,因当年萧老爷子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追随萧老爷子至今,对萧老爷子有种近乎于变态的忠诚。

而萧老爷子口中的岳山,正是萧子健的父亲,也就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

听到萧老爷子问话,忠伯道:“老爷子,没有如果,都是过去的事了,想也没用,再说少爷的脾气您知道,为了一个女人跟您闹得形同陌路,这种儿子还不如没有,就算还活着,现在也未必就能回心转意跟您贴心,阿宝少爷更不可能会留在您的身边。”

萧老爷子冷笑,“留在身边又能怎样,还不是跟他老子一个德行,养到这么大也是白眼狼一个!前些年倒还算是听话,可七年前为了顾轻芳那个贱女人就跟我一直别扭到现在,今天又为了季家那丫头胳膊肘往外拐,真不知道我们萧家这是怎么了!”

忠伯默了几秒,迟疑着开口问道:“您说……阿宝少爷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萧老爷子面色一凝,想了想缓缓摇头道:“不可能,他从小被我送出去,根本不会有机会知道那件事,他对我态度的转变,是从知道我拆散了他跟顾轻芳那个贱人开始的,跟他爹一个德行,都是个一根筋的情种,为了个女人,连萧家这份基业都可以不要!”

忠伯一惊,“您是说阿宝少爷也……”

萧老爷子点点头,面色愈发阴郁起来,“我刚才跟他谈了,由萧家出面帮他把那些流言澄清,再让他借这个机会跟那什么劳什子影视公司解约,然后回来继承萧家,不过他拒绝了,说流言的事他自己解决,回来继承萧家的事,三年以后再说。”

忠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为什么?难道他还在为顾轻芳的事跟您置气?”

“以前我也以为他是为了那个女人在跟我置气,可现在……又觉得不像,这孩子常年不在我身边,现在我也摸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了,你找人给我盯着他,看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说着,脸色又是一缓,“不管怎么样,好在他总算是娶了季家那丫头,我们萧家以后总是有希望的。”

“那……您看季家那只老虎是真昏迷还是……”

萧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两天前我去看他的时候,人倒是真在病床上躺着呢,今天看小沫那丫头的脸色也不像作假,我看那只老虎这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那贷款的事……”

萧老爷子没有回答忠伯的话,默默坐了一会儿,叹道:“要是小沫现在能给我怀上个重孙子就好了!”

忠伯一愣,继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又是一惊。

性能卓越的黑色轿车穿流在夜色的车流中,萧子健那句话后,却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仿佛不知要如何开口。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季小沫没有开口催问,只是偏头望着身边面色冷凝的男人,默默等待他开口。

虽然身边的男人一直沉默着,但她能感觉出他此时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仿佛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她有种预感,他即将要说的内容,很有可能比那天晚上跟她说的还要令人心惊。

“你恐怕想不到……”沉默了一会儿,萧子健终于开口了,“其实我姑姑们要害死我父母之前,爷爷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不过……”说到这里,萧子健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艰难地道:“不过他却没有及时阻止,而是默许了姑姑们的小动作,不过当时他没想到我也在车上。”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季小沫一脸震惊,一双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眸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十分叛逆,爷爷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既头疼又无奈,两人的关系一直亲近不起来,后来父亲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和一个世家千金结婚,而是娶了平凡的母亲时,他与我父亲的关系一度达到了冰点,甚至差点儿不认这个儿子了,不过因为他只有我父亲这一个儿子,又是老来得子,才不得不忍了下来。父母婚后有了我以后,爷爷曾经想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抚育,却被我父母拒绝了。那时候我小,有些事情看在眼里,虽然当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长大后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爷爷为了达到从我父母手中夺取我的目的,竟然会默许了姑姑们对我父母做下了那种事情。”

季小沫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跟儿子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女们自相残杀啊!

“亲儿子又能怎样,在他眼里,萧家产业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萧子健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我父亲对萧家产业根本就没有兴趣,再加上还有我那几位好姑姑们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让他更想远离萧家这块是非之地。我父亲的理想是做个探险家与旅游家,带着母亲和我走遍世界大川五湖四海,可是爷爷怎么能够允许我父母就那样把萧家唯一的嫡孙带走,既然儿子不听话,那么他只有把希望都放在我这个孙子身上了,而自从我父母死后,我也确实按照他设计的人生轨迹在走着,直到……我那天去书房找他,无意间听到了他和忠伯的一段对话,才知道了这一切。”萧子健的语气和神情都平静了下来,仿佛在述说着一个不相干人的故事。

但季小沫却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被至亲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如此残酷,又是如此的令人不可思议。

季小沫突然有些明白他现在为什么会对萧老爷子是那种态度了,难怪他那时会患上严重的自闭症与抑郁症,就算神经再粗的人,恐怕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吧。

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季小沫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能安慰他的话来,眼中不自觉溢满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不知不觉间,轿车驶进公寓的地下车库。

萧子健将车停放在专属车位上,倏地偏过头,一双又黑又沉的眸子看向季小沫,毫无征兆地问道:“你昨天不是已经知道插足你和李大伟之间的那个女人和萧家有关了吗,昨天为什么没有问我,难道你不怀疑是我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