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次三经第十五山为章莪山,经文内容如下: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如狰。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譌火。

自上文长留山东行280里,从现今地图上看属于冬布勒山山脉中西段。冬布勒山中西段被大面积黑色的层状物所覆盖,除西北部诺拉岗日以南部分区域山形较为明显外,整个中南部(多格错仁湖盆北缘区域)实际是一大块相对平整的黑色高地,在地图上被命名为黑石滩。从距离、方位的大致关系看,黑石滩西部颇具山形特点的犄角区域就是经文所述章莪山(图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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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滩这类地貌特征在青藏高原上并不少见,从宏观形貌来看犹如大片蠕动的熔融岩浆凝固后形成的硬壳层,与经文所描述的无草木是相一致的;同时在这里经文加了一句“所为甚怪”的描述,这是在经文其他章节中未出现过的记述,说明这座山给考察者留下了某种特殊的感受或印象,有可能是人到了这个地方会产生一种什么不同寻常的感觉,也可能是这里特殊的地形地貌或景象让考察者觉得非常怪异,总之这是一座不寻常的山,可能与这一带火山释放出来的某种物质有关,也可能与这一区域过强的磁场效应有关,这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某些区域现在也是有过相关目击报道的,只不过经文仅仅留下了“所为甚怪”四个字,具体因何而怪已难以探究了。

在章莪山一节,经文还提到这座山有五尾一角的狰和只有一只脚的毕方鸟。毕方鸟是山海经中山经与海经同时提到且名字相同的一种鸟,海外南经在二八神一节后记述道“毕方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一曰在二八神东。”而山经的描述是“赤文青质而白喙”,仅从字面看除对鸟的面部的描绘有区别外,其他并无差异,应该属于同一种鸟。另外毕方鸟在海内西经也有所提及,海内西经昆仑虚一节记述道“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这里的毕方鸟变成了一种地理位置标志,联系海经的这两处上下文关系,上文说毕方鸟在青水西,下文说青水过毕方鸟东,从这种对应关系来看,海内西经中“过毕方鸟东”一语很像后人根据上文在下文中添加的注释。如果此言非注释,必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海外南经中毕方鸟一节的青水与海内西经昆仑虚一节的青水是同一条河流;二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毕方鸟只存在于某个特定区域,否则就会失去其作为地理参照坐标的意义,如此再联系山经本节经文内容,则可以肯定昆仑虚西南隅发源的青水过章莪山东了。但这里又有个问题,若作为地理坐标使用,以山为参照显然比以山上的某种动物为参照要合理一些,但海内西经却舍章莪山而用毕方鸟作参照,因此笔者更倾向于海内西经“过毕方鸟东”一语为后人注释的判断,即海外南经中的青水也未必就是海内西经昆仑虚西南所发源的青水。由此可见,山海经研究的难点除经文本身的简约、晦涩难懂外,后人掺入经文的某些并未经过系统、严密论证的注释也容易对后续研究造成一些干扰和误导,此郝懿行所谓“郑君康成注经不敢改字”之精神所难能可贵之处也。

又,对于毕方,袁珂认为是木柴烧火“哔烞”声之音转,即毕方鸟无非是木柴着火之像,并不是一种真正的鸟,这对中国古籍中“毕方乃木精”之说作了进一步的注解,对毕方鸟“见则其邑有譌火”似乎也提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通读山海经,确实可以感觉到某种虚实结合的写作手法,如“海内”、“海外”,是否真的存在一片海?综合山经、海经的描述,如果昆仑虚指的就是昆仑丘周边区域,海经中的毕方鸟确实就是章莪山上的毕方鸟,在某个历史时期有一条从昆仑虚发育流向章莪山的叫“青水”的河流也是可能的,毕竟山经中的昆仑丘与章莪山相距并不遥远,前提就是要忽略“海”的存在,这是“实”的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