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你相遇，我发现世界
呈现不一样的情景：大地在延续
身体在伸展，海水仿佛经年
滴撒的血汗所堆积，仿佛有人
躲在波浪下哭泣，为她多年不见的爱人
她的丝绸衣裳在风中，飘飘欲飞
你告诉我，海——，你把波浪进献给谁
那一闪而过的，是人影，还是蝴蝶
赋予大海的一个寓意，你是否要告诉我
永恒谁也看不到，但短暂却漫长如一场美梦
从生到死，一条艰辛的路，每个瞬间
都惊险起伏，精彩得无与伦比
波浪在海上的溃败史，像那颗不死的心
在汹涌咆哮的潮汐里翻滚，一波接着一波
无法穷尽，人就这样开始生命的练习
所有来到海边的都无名无姓，都是晶莹一粒沙
唯有如此，我才有平等的资格，以一个
男人的名义与你坦然面对，但我发现
我的自由都在岸上，当炽热的阳光带着紫外线
涂黑晒疼我的皮肤时，我感觉一种永远
无法缩短的距离，正被邪恶的漩涡带往无底的深渊
我们之间不可能完全拥有，暂时也不可能相等
这是一条从雨滴到山涧泉溪，再到河流
最后聚合成与天空遥相呼应的湖泊，与山相映的明镜
我沿着金光粼粼的路，走进蔚蓝海的畛域
虽然煎熬了一生，但我愿以快乐来抒发心境
仿佛我胸膛里有一片荡漾的海，每一滴水都很幸福
我们在一起相处，只占了短暂的一瞬
自从与你相遇，时间仿佛停止
多少光阴的行脚飞过，季节如车轮旋转
但我只能在你身边徘徊，在距离内
伫立和流连，你的波浪从旁边擦身而去
我发现你身上有许多秘密，而你
对此却视而不见，在你的宏大视域内
没有琐碎细节，甚至不需要什么整齐的排列
流水真的是一件迅疾而光滑的事实
抓不住、留不得，挥之弗去、招之不来
有多少填不满的欲壑，仿佛深水之下的鸿沟
只有水能了解、充溢和满足它
你告诉我，海——，我的至爱，我情之所向
心之将往的水中宫殿，曾经在平原
匆匆一见就衰败，霍乱疫后也不见现身
远方更没有一艘大船，载着一生的财富和荣誉
迎接你的真爱，见证你的真心，然后
带着满足的微笑死去！这些情节
像大海一样在一本书①中起伏，种子一样
顺着波浪远去，流落到一座岛上
自从与你相遇，我不再留恋别的河流
而且最后，它们也将奔你而来
小渠、小溪、小水和大水，我一直都认得它们
一个个浪花般晶莹剔透的名字
如今也拖家带口，有的还运来花园别墅
甚至整座山都搬过来，或干脆将别的山临时命名
昨晚，我在你的柴门前漫步，听见一种鸟
冲着你那扇窗户，啊啊啊地叫了几声
倏地振翅而去，一片乌云顿时遮蔽了海面
接着从邈远天空传来轻雷阵阵，随即是潇潇雨滴
仿佛全世界的水，都要挤进你的胸怀
都要死乞白赖地索求你的爱，央求你的庇护
我抬头向南端望去，那里耸立着高大的汉白玉雕像
据说是你的真身，或者是你化身到民间
在他们世代的记忆里长存，在海上获得永恒
自从与你相遇，我便有如慧能加持
这符合我不求闻达的性格，慢慢觉得
海都是有趣的，而且每一滴水都充满智慧
波浪像一条条手臂，拍打着又厚又重的流水
让人们知道大海是如何推进的，山河是怎样运转的
生命是如何演化的，鱼和人怎样规划自己日常的
又是如何相爱，又如何在爱里剔出尖锐的骨刺
然而海也是善变的，包括村口的涝池
人工修筑的水库也会频发疑案，有一夜惊变
而警觉、知识和绸缪会化解某些灾祸
尽可能地降低损失的程度，最好远离那失心疯
种种迹象足以断定那是坏蛋，那是狗杂种
仔细听气象预报，不能只相信手机告诉你的东西
很多流行的、流传的，包括流言蜚语
你隔着一层水就能听出谁在说谎、谁在诋毁
谁在据理力争，像海一样敞开了胸怀
你告诉我，海——，我每次远远地来朝你
不是觊觎你的沙滩，你的雨林，你清澈照人的海水
我喜欢独坐海边，听潮水扑岸，为沉思者打着磅礴的节拍
指挥一场流水的合唱，但不是欢歌，而是低沉的吟诵
仿佛宇宙的律动，渊博的和声，宛如天籁，你
就是我的十月之海：我望见风平浪静，也望见危机四伏
我望见幸福，也望见霍然林立的痛苦，爱的伤愁
我望见一个极度倾斜的世界，但它会不朽
只有它才是你永恒的依赖，而我只是你在岸上的名字
我替你在陆地行走，跌倒再爬起，替你登上高山
替你领略山背面的平原、田畴、江湖、陵冢，一览无余的风景
我能替你，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引以为傲的爱情
自从和你相遇，我彻底放弃了与爱无关的一切
海——，请用波浪、无尽的潮水、轰隆隆的雷声
点亮我的额头，看桅杆和白帆高高升起
2021.10.20-23
注1：系指马尔克斯著名的长篇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故事围绕男女主人公对爱情的不同追求和离奇遭遇，谱写了一曲艰辛曲折的爱情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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