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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唐代元和年间,广东雷州有个叫陈鸾凤的好汉,为人侠义,不惧鬼神。乡里人都称他为后起周处(注:东晋将臣,曾杀猛虎除蛟龙)。

雷州本地有座雷公庙,乡里人平日都去庙里打扫祭祀,虔诚祈祷。

然而,随着祈祷祝愿的事情增多,妖邪妄诞之事也时有发生:

每年听到第一声雷时,乡里人就要记下这个日子,往后每旬的这一天,当地生产劳作都要停止。如有不遵循者,夜晚睡觉必遭雷劈,灵验至极!

02

这一年,雷州大旱,当地人皆去雷公庙祈雨,却一直滴水未下。

陈鸾凤大怒,说:“我们雷州,乃是雷公家乡,做神不为百姓谋福,为何受人祭祀?如今庄稼已焦干,池沼已枯涸,牲畜也全被拿去祭祀!还要这神庙何用?”于是举起火把将神庙付之一炬。

当地有个风俗:黄鱼和猪肉不可同时食用,否则会被雷公劈死。

这天,陈鸾凤手持砍刀,站立于田野,故意将黄鱼与猪肉掺杂而吃。吃完后静待雷公现身。

不久,只见怪云横生恶风四起,迅雷夹杂着急雨接连向他袭来。

陈鸾凤挥刀奋力向空中砍杀,最后竟斩断了雷公的左腿,雷公坠地不起!

见他形状如同熊猪,身上长着毛和角,背后一对青色肉翼,手持一把短柄刚石斧,左腿血流如注,天空已云散雨尽。

陈鸾凤看出雷公已无神力,于是飞奔回家,遍告亲人:“我已斩断雷公大腿,速去观看!”

亲人们相顾愕然,随后奔赴现场查看:果然见到了断腿的雷公!

陈鸾凤又持刀向前,想要断其脖颈,食其肉!围观人将他扯住,劝道:

“雷公乃是天上灵物,你是下界庸人,杀害雷公,我一乡之人必受灾祸!”众人死死抓住他衣袂,陈鸾凤终于杀害雷公不得。

顷刻之间,天空复又云雷交加,一阵邪风裹挟着雷公和他左腿而去,接着下起了丰沛大雨,从中午一直下到傍晚,干枯的禾苗又复苏挺立起来。

03

然而,陈鸾凤从此却为乡人所不容,无论长幼皆对他怒斥不已,还不许他回家。

陈鸾凤无奈,持刀行了二十里路来到舅兄家借宿。

当天晚上,舅兄家即遭雷击,家中房舍焚烧殆尽。陈鸾凤又持刀立于庭院中央,雷公却终不能加害于他。

不久,有乡邻将他伤害雷公之事告知了舅兄,陈鸾凤随即被逐出。

出门后来到一座寺院落脚,寺院同样遭受雷击!

陈鸾凤此时已无处容身,当夜举着火炬来到山中溶洞内过夜,雷电终于不再发作。

三天后,又悄然返回自己家中。

04

此后,雷州但凡遭遇干旱,乡里人就凑钱给陈鸾凤。

按照前例:让他调制黄鱼猪肉而吃,随后手持砍刀站立于田野。片刻后即下起滂沱大雨,而陈鸾凤却不受雷击。

过了二十余年,民间都称陈鸾凤为“雨师”。

到了大和年间,刺史林绪听闻此事后就将陈鸾凤召进州府衙门,并详细询问事情起因。

陈鸾凤说:“我少年之时,心如铁石,鬼神雷电,视若无物,甘愿牺牲我一人拯救数万百姓。即使是上天,岂能纵容雷鬼恣意妄为?”

说完就将刀献于刺史林绪,林绪给了他丰厚钱财,作为献刀报酬。

简评:“古来圣贤皆寂寞”,乡人只是用时才请陈鸾凤,不用则弃之,遇到危险则远远避开。
而陈鸾凤难得之处在于:明知乡人在利用他,却仍旧一腔热忱帮助乡人。
正应了罗曼罗兰那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却依然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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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译自唐·裴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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