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娟
深秋的夜晚，刚过六点半天色就完全暗淡了下来。
今年的天冷得比较早，一阵风吹过，寒意渐渐袭来，马路上的车慢慢多了起来。我陪儿子走在他上课经过的宽阔马路上，城市的灯光繁华璀璨，走着走着，恍惚间觉得这条路是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是啊，这是我年轻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年的路，虽然它由一条小道变成了如今的柏油马路，却仍让我感到格外亲切和怀念。
我在感叹胜利大街的变化之大时，脑海中浮现出了14年前一个夜晚的那一束光，它至今尘封在我的记忆中，永不熄灭地闪烁着。
2007年秋，我刚进入学校参加工作，学校在这座小城市的城中村旁边。当时学校门口有一条窄窄的小道，道路两旁是大片绿油油的麦田，风儿吹过时，就漾起一层层绿色的波纹。在田野的尽头，有一条废弃的火车道，我们刚上班的几个年轻人，放学没事就相约去火车道上走一走，感受沿途风景，拾一捧落叶，洒向蓝蓝的天空，拿出刚买的傻瓜相机拍拍照片，打发无聊的黄昏时光。
这条小道的一头是学校，另一头是我姨妈家。姨妈家到学校的路程大概有1.5公里，但是道路极不平坦，尤其是下雨天会格外的泥泞，其中有段仅100多米的小道，经过时鞋子经常会被稀泥灌得满满当当，同事总开玩笑说，他是“巷”里出来的。道路两旁是种着玉米或小麦的庄稼地，寂静空旷，又没有路灯，走的人稀少。当时，我们听闻这条路上夜晚还发生过好几次抢劫事件，甚至有学生被恐吓威胁。
每到深夜，寂静和黑暗就会吞没整条小道。
有一晚我在姨妈家吃过饭后，因为第二天有急事，必须赶回学校，便不得不第一次去走那条像被墨汁泼过一样漆黑的小道。我从姨妈家楼下的储物间推出自行车，揣着纠结，带着些许不安和惶恐，硬着头皮骑车驶入了这条有点颠簸的小道。为了尽快穿过，我使劲蹬着脚踏板，坑洼不平的道路让自行车摇摇摆摆，愈加颠簸起来。
正当我越走越恐慌、越想越害怕的时候，身后忽然来了一辆汽车，车灯一下子照亮了整条小道。生怕挡着道路的我，带着些许慌张，慢慢靠右避让，但奇怪的是，那辆车既没快速行驶过去，也没有鸣笛，只是缓缓地跟在我的后面，一直到学校门口出现了微弱的灯光，它才缓慢驶进校门，而后“轰”的一声油门消失在我眼前。
这一场景，当时我也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很幸运，恰好遇见了一辆路过的汽车而已。但直到前不久，当我看到一条网络视频，一位云南网友夜晚行车时，遇到前方骑自行车的一个小男孩，因为担心小孩黑夜害怕且不安全，他便特意一路跟随着他，帮他照亮前方的路。让这位网友温暖的是，中途小男孩特意下车，转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当我看完这则视频，脑海里便忽然浮现出了14年前照亮自己夜路的那一束光。
对照小男孩的举动，我深感自己的木讷，遗憾当时没有感谢同样照亮我前行道路的司机。他，或许是我没认出来的某个同事，或许是哪个学生的家长，但无论是谁，他带给我的那束光，是善意且温暖的，而我当时却没有感知和感谢。
无独有偶，湖南长沙天心区一巷子里，一家超市每天晚上十点关门，但门前的灯每晚都会通宵照明，直到第二天早上开门才关，为的就是帮助回家的夜行人照亮漆黑的路。这一暖心举动，超市老板娘坚持了整整10年。孤灯一盏，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温暖了经过这里每个人的心。
其实，无论是14年前照亮我夜行的那束光，还是网友跟随小男孩回家路的车灯，抑或是超市老板娘给夜行路人留着的那盏灯，它们都是无比温暖而珍贵的，只有身处黑暗的人才知道那一束光有那么重要，它不仅给了陌生人以前行的方向和力量，更彰显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善良。
每天的太阳还是一样升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漆黑的傍晚、那束特殊的“阳光”，曾带给那个特殊年龄段的我，即使到了今天偶尔回忆起，还是一样觉得暖暖的。这种人性的光辉，希望它闪耀在每个人心中，永不熄灭。
图片来源：网络
本文选自2021年11月8日《文化艺术报》A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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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赵悦冰
审 核 | 梁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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