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极度贫困的农村家庭:兄弟姐妹4个,我是老大。父母种地,收入微薄。我记得有年冬天的傍晚,我爸突然卷起一只空空的白色蛇皮袋出门,很久之后才回来,肩上扛着从街坊领居家借的大半袋玉米面。

因为穷,父母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从我记事起,弟弟妹妹好像就没添过什么新衣服,基本上都是续着我这个大哥的旧衣服继续穿。大概7岁那年夏天,我和弟弟拿买作业本的钱买了2支冰棍儿,回家挨了一顿狠揍,到现在都还经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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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觉得,有时候贫穷就是一种原罪。街坊甚至是亲朋的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那种不屑,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大概也是那时候,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家人吃饱、穿暖、有尊严!
初三,我因家里贫困辍学。作为家里长子,我选择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好让弟弟妹妹有学上、父母不再那么辛苦。我跟着本村一位大伯去了苏州,在建筑工地做小工,一天17块钱。

建筑小工就是那种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体力活,比如钢筋工,在建大楼上没辅助设备,全靠肩扛,最多的一次一天扛200多根,T恤两边的肩头磨出两个洞,冲澡时还要用毛巾捂起来才不会疼。

最恐怖的是水土不服。我到苏州拉了一个月肚子,晚上拉稀、白天出工,干到中午人就虚脱了。这种地狱般的日子坚持了1个多月,暴瘦20斤,最后是父母心疼叫了回去。

回家以后,我就跟着我爸去打水井。我俩拉一辆板车,上面放着设备,一个村一个村地找活干。打井时,要把一根钻打进土里,在外边套一根管子,遇到坚硬的地层时还要换钻头,这样一直重复直到出水。一般来说,打口水井要3个多小时,这期间压水不能中断,几天下来我手上很快就长出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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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和我爸都吃住在雇我们的人家里,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很小心翼翼,吃饭的时候都尽量少夹菜、只吃饭。也在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干体力活,一辈子都没出路,我要学手艺。16岁,我揣着150块钱,凭着学了半吊子的电焊技术,一个人去了温州。

离开阜阳的那晚我记得很清楚:肩上扛着一捆被褥,拎包的手中还攥着一张97块钱的火车票。我根本不知道这张票要带我去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接下来的6、7年时间是我最漂泊的少年时代:在奥康鞋业做过电焊工,焊制围墙,在餐厅当过服务员,传菜、打扫卫生,给家政公司发过小卡片,还去龙湾开过打田的拖拉机。

有朋友开玩笑叫我“流浪哥”:打工地换了不少,钱一分没捞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结婚了。没有新房、没有积蓄,办酒席的钱还是从我姑家借的2万块,亲朋好友也来得少,20来岁少年的自尊心有些受伤。新婚刚过,我就和老婆打点行囊,去温州打工了。不知为什么,这次离开阜阳,我竟没有太多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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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朋友介绍,我进了温州一家箱包厂做缝纫工,也是打工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进大厂,工资是一个月1600块。中国是箱包第一生产大国,一年就产出2500多亿。温州箱包又很有名,90年代就初具规模,近年又承接平湖、昆山等地的转移,更兴旺了。不少工厂既做外贸也做内销。

但我进的这个箱包厂却让人头疼。厂长给我分配了一台即将淘汰的机器,老出毛病,不是这坏就是那坏,所以同事一般8点就搞完下班,但偏偏我要加班到晚上11点。

当时厂里没有专门的修理工,出了问题都只能从外面请,那些维修师傅态度还特别傲慢,一副「看吧!没我你就是干不了活!」的样子,我就很不爽。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那时起,我就偷偷研究机器原理,去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学习,大半年的时间反复研究,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技巧,转去做了机修。第二年工资就如愿涨到了2800块。从劳动工到技术工,不知不觉中我迈过了一个很大的职业门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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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和同是维修工的朋友出来单干,在瑞安仙降经营了一家针车行,主要卖箱包的缝纫设备和零配件。在那里,我们要和两家实力强的本地门面硬碰硬。我的竞争逻辑其实还蛮简单:价格低、服务好。

那年头很多客户都是上门购买,只有我们,无论多远坚持送货上门。我整天骑个摩托车送货、维修,风雨无阻,一年跑了3万多公里,也认识了很多箱包厂老板。后来我们的针车行做到了当地90%的市占率。

靠着针车行,我终于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真不少,差不多7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