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斐娜已经喝得半醉了,屋里有热气,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一件薄薄的羊毛小衫,衬托出她身材的曼妙,那凹下的凸起的每一寸,都在刺激着李文博的神经。
外面下着雪,眼前的火锅骨嘟着小火苗。李文博心里的火苗,点起又按捺住,又点起。
他相信,只要自己伸一伸手,斐娜这个柔情似水,柔若无骨的小妖精,一定会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任他恣意亲吻。
这一点,他绝对肯定。
比如这次,不过就是发了奖金,然后天又下雪,临下班时,李文博对着已纷扬落下的雪,轻叹一声晚来天欲雪。可巧斐娜经过他身边,紧紧接了一句,能饮一杯无。
李文博回头过去,斐娜紧盯着她的眼神,似挑衅,又似勾引。
他掩饰了一下,说了句:“去哪找小火炉去?”
就这样接上了话,片刻,斐娜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句:小火炉没有,要不去你家吃火锅?
成年男女都心知肚明,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好好的饭店不去,好好的外卖不点,偏偏要去家里吃火锅,还能饮一杯无。下着大雪,孤男寡女,不发生点儿什么对不起此时情景。
李文博心里怦怦跳了几下,左右看了看,给她回:去就去。
好像在赌气,又好像在接受挑衅。
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对斐娜,垂涎很久。
斐娜长得美,五官身材几乎挑不出来毛病,她也善于利用这点,所以业务上屡战屡胜,拿下的大单不计其数。李文博虽然是她的业务上司,但却感恩她这么几年来的鼎力相助。
他之所以用赌气的语气回答,是因为,斐娜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苏大远。
苏大远是财神爷,为人仗义豪爽,和李文博相识多年,两人以兄弟相称。
自从苏大远看上斐娜、并且成功地把她发展为自己的女友后,李文博这边的业务更是锦上添花,忙得不亦乐乎。
苏大远不仅为人仗义,还重情,给斐娜买这买那,百般安抚心疼。或是自觉年龄要比斐娜大十岁,所以处处小心,生怕斐娜受一点委屈。
2
苏大远越是这样,李文博越是心情复杂。
抛开他自己对斐娜的那点小心思,和斐娜也算打交道的这些年,他深知这个女人不简单,是那种手心里攥着一大把男人当资源来盘的女人。这种女人情商高,心机重,关键是长得还漂亮。
仅仅只李文博知道的,就有两到三个特别亲密的男人。
可苏大远爱斐娜那叫一个死心踏地。有次两个人一起喝酒,苏大远喝大了,拍着李文博的肩说:“老弟,你说,那么一个大美人,就你哥这样子,人家凭什么爱我?可不,这就爱上了?我这一天不见她啊,这心里空荡荡的,丢了魂。”
快四十的男人了,还丢个毛魂。李文博心里暗暗生气。
李文博可怜苏大远,可眼见着苏大远在斐娜身上花大笔的钱,他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道苏大远就不知道他不在的日子,裴娜的那点破事儿么?
苏大远的生意不小,但长驻地不在这里,在另一个城市,所以和斐娜是聚少离多。但凡他在的日子,跟斐娜必是形影不离。
男人原来也会痴情。
所以,隔着苏大远这份痴情,自己如果再对斐娜下手,那就太不地道了。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忒迷人。
又喝了几杯酒下去,斐娜眼睛里的光彩更加灼灼,她盯着李文博,话里有话:“李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一个弱女子,我有什么办法?每日里陪着那些人吃吃喝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想过吗?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老公,我也愿意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
或是动了哪方面的真情,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李文博觉得,裴娜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安慰一下,就是自己的不对了。是裴娜这女人,太那个啥,怨不得他。于是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斐娜的手,刚想说句惺惺作态的话。却不承想,斐娜的手一下翻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他刚刚往她身边一坐,她就挤进了他的怀里,抬头,右手勾他的脖子,嘴唇亲了上来。
真的是软玉温香,妙不可言。
李文博觉得头嗡一声响,跟着交缠解衣,相互缠绵,似有预谋般一一接踵而至。他明白,这预谋一半来自于斐娜的勾引,一半来自于自己那觊觎良久的想象。
好了,一切顺理成章,在某一刻,他犹豫了一下,想过苏大远,但狠狠心,也就继续下去了。虽然他很想当圣人君子,但诱惑太厉害,抵挡不住。
4
几天后,苏大远再约酒,李文博躲躲闪闪,不是借口开会,就是借口加班,要么就是家里有事回了老家。
他在这里有套公司给的住房,还在另一个城市有自己的家,有儿子,有老婆。这一点苏大远也知道,苏大远跟他回过家,大包小包带了好多礼物,看着他的家羡慕地说:“文博,这才是家,你说,你在公司那里的房子再豪华,也没有家的气息。”
是啊,苏大远离婚后就没再婚,所以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李文博就是从这一点上,觉得更对不起苏大远。
那天,李文博被苏大远堵在了公司,这次,说什么也逃不掉了。
可他更没想到,苏大远这次喊上了斐娜。
放在以往,这可算是锦上添花的趣事,但现在,李文博心里戚戚,又担心那夜的事败露,想想,如果那夜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可偏偏不是梦。
三人约在了常去的春江居,那里有小包间,曲水流觞,雅意古朴,李文博却满怀心事。
他总觉得这是颗雷,不知何时会爆,却没想到,苏大远前脚跟服务员去点鲜活海鲜时,后脚在包厢里这颗雷就爆了。斐娜竟然对他说,晚上她要摊牌,她不跟着苏大远了。
一句话把李文博惊得差点儿瘫软在座位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惊颤着,担心着,又想装无所谓地问了句:“为什么?”
斐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打开酒,说:“今晚一醉方休吧,酒后吐真言。”
李文博后悔死了。
5
斐娜倒是没捞到吐真言的机会,因为苏大远醉得更快。
喝多了,他唠唠叨叨,尽显一个真情男儿的本色,说什么离不开斐娜,说爱她是真的,还说她要是真离开了她,就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这些情真意切的话,李文博不止听了一遍,每一遍他都不怀疑苏大远的真诚,可每一次,他都想更真诚地劝苏大远,离开这个女人吧,就算你娶了她,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话到嘴边,想起恩情,想起关系,想起斐娜对他的贡献,他就硬生生地住了嘴。
所谓话赶话,有时越赶越多,有时,却越赶越少。
他们的话就是越赶越少。到最后,苏大远快喝傻了,再次拍着李文博的肩,豪气地说:“兄弟,不管我到哪里,要是你需要哥哥,就只一句话。”
李文博又大喝一杯,只觉得醉了,眼前的东西左右摇晃着,苏大远的热切眼神和碰上来的一杯杯酒,让他觉得心里有东西要涌出来。
他唠唠叨叨,说些颠三倒四的话,自己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第二天酒醒,李文博又睡了一个上午,才感觉好些,在屋里寻不知落在哪里手机,又是找了半天,打开来,发现上面有一条斐娜发来的微信:你昨天是醉话还是真话?
他心里惊悸,什么话?
李文博开始拼命回忆,可越是回忆,大脑里就像塞入一团雪白的棉花,不见一丝记忆。
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开始判断推理,依照自己的小心,不会将斐娜平时和那些男人交往的话说出来,他不是那种人。如果仅仅是酒精上头,热血沸腾,他可能会提出和苏大远永生永世都做好朋友。
但这些还不够,那会是什么呢?
下一个瞬间,李文博突然想到了,昨天,他是不是劝苏大远要远离斐娜呢?
这在他心中,是一个很久以来都想提起的话题,可每一次,都被自己的感恩、知遇甚至对苏大远的情谊,对斐娜的贡献所阻挡。这一次,是不是借酒说出来了呢。
可到底,他也没有勇气去查证。
而不久后,苏大远的最后一笔业务结完尾款后,便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离开了斐娜。
李文博再见到斐娜时,便不免有些心虚。他怀疑苏大远和斐娜的分手,和自己那次醉酒后的胡话有关。
但斐娜却似乎全无芥蒂,甚至还主动示意过一两次李文博,只是见他没有进一步表示,也就不再纠缠。只是仍然亲亲热热地叫他李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李文博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女人啊,真是天生的水性杨花。又暗叹苏大远明珠投暗,一腔真情都付了流水。
6
李文博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这世间,有些人重情,有些人重义,有些人重财,有些人重的却是曾经拥有。
苏大远和斐娜的感情是真的,在一起时激烈得要死要活也是真的。但双方也都明白,他们这种爱会在某些条件下聚集,自然也会在某些条件下消散。就像烟花,图的就是开放时那一刹那的灿烂,而不是什么细水长流。
所以,一个爱得任性,你敢花我就能给;一个爱得坦然,你敢给我就能受。
情投意合,短暂拥有,轰轰烈烈,各取所需。不以婚姻为目的,但也谈不上欺骗;也不会相互捆绑,搞些什么彼此忠贞的把戏。
至于李文博,苏大远的生意从他这里再得不到发展,所以结果也跟他对斐娜的爱一样,有起有落,他自然选择了离开,去新的城市,结识新的男人,新的女人。
这是后来再见苏大远时,李文博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案。他语重心长,照例拍拍李文博的肩,说:“兄弟,我从没打算娶斐娜,但我确实喜欢她,在一起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就像我也没打算咱们合伙一辈子,但我也对你有情谊。”
虽然话有些糙,却是真相。
那不久,裴娜便暗示李文博,他部门新空出来的那个副手位置,是不是可以考虑她。
李文博只能点头,心里知道,她在索要那次献身的代价。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理成章,可李文博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呢?就像他也觉得自己不对劲——他明知斐娜是哥们的女人,却还忍不住睡她;睡完了,又言之诤诤劝哥们不要娶她;答应了斐娜开出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合理的条件后,却又在心里腹诽她……仿佛只有自己是正人君子一样。
又当又立,说的就是他这种吧。
他狠狠地在口里搜索聚集起一口痰,然后重重地往地上呸了一口。
呸得情真意切,好像他负了这世间所有人,又好像这世间所有人都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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