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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为“余(叔岩)派”第一传人的孟小冬女士自 1947 年 9 月 7、 8 日在上海牛庄路中国大戏院两次演出《搜孤救孤》之后,于 1949 年 4 月 27 日随杜月笙、姚玉兰转赴香港,1967 年 9 月 11 日又移居台湾, 至 1977 年 5 月 26 日因肺气肿与心脏病并发去世于台北,其间整整三十 年再未登台演出。

然“冬皇”这一盛誉却一直为世人所称道,近年两岸文化艺术交流 日益频密,“冬皇”亦随之重放异彩。然孟小冬女士所掌握的“余派” 剧目究竟有多少、有哪些?却是众说纷纭且至今尚无定论的一个问题, 为此笔者愿以一家之言,略陈鄙见并以此求教于诸位方家。

孟小冬自 1938 年 10 月 21 日正式拜余叔岩先生为师,到 1943 年 5 月 19 日余先生病故,其间近五年时间,孟一直是不断地随余先生学戏 和适当少量的演出。据吴小如先生回忆“孟小冬在拜余叔岩后先后演出 的剧目有《失空斩》、《骂曹》、《洪洋洞》、《捉放曹》、《奇冤报》、 《御碑亭》、《武家坡》、《搜府盘关》、《法门寺》、《搜孤救孤》等” , 也就是说在孟女士拜余先生之后起码演过这十出戏。而据说余叔岩在传 授孟小冬之前,曾有言在先“凡是未曾整理(重新教过)的戏码,不可 正式上台露演” 。可见吴小如先生所记述下的这十出戏,是孟女士在 拜师后经过余先生亲自把关而认真学习的十个剧目,虽然其中有些剧目 原为孟氏所掌握,并非每出戏都是余先生一板一眼、一招一势“手把手” 教给孟女士的,但绝对都是经余先生逐一教导和修正并达到余先生要求 之后才上演的。可是孟小冬女士在拜师之后并且以“余派”为标榜是否 仅学过这十出戏呢?长期以来,笔者一直抱怀疑态度,因为在孟女士晚年的调嗓录音以及她传授给钱培荣先生的剧目来看,尚有其他剧目和唱 段,所以为此笔者曾多方求教、印证并经过整理,尝试性地把孟小冬女 士掌握的“余派”剧目归纳成为以下四部分:

一、 正式并系统学习掌握的剧目

这部分里即包括前边吴小如先生回忆的孟女士在拜余叔岩先生后先 后上演的那十出戏,惟先后顺序略有些出入,现将刘曾复教授回忆观看 剧目的顺序列举如下,以备参考:《洪羊洞》、《搜孤救孤》、《御碑 亭》、《空城计》、《法门寺》、《黄金台》、《捉放曹》、《乌盆记》、 《击鼓骂曹》、《武家坡》。这十出戏是孟女士掌握余艺最为完整的一 部分,也是余叔岩先生去逝后,孟女士之所以能有“余派标本”和“余 派活化石”之誉的最有力的基础和资本。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余叔岩先生除上述十出戏外,还完完整整地 教过孟女士一出戏,就是《法场换子》。因为余先生在教孟女士这出戏 的过程中,余之“把兄弟”窦公颖先生(孟拜余为师的介绍人)的弟弟 窦云台先生一直在座旁听,后窦云台先生还曾与其内兄刘曾复先生交流 过该戏唱词及唱腔,此为刘老亲口所谈,可以作为铁证。至于孟女士为 何一生不演、不传此戏,传说很多,相对可靠的一种说法是,孟女士学 会此戏后本打算在乃师六十大寿的堂会上首次献演,却不想余叔岩先生 早逝,孟怕触戏伤情,所以这出戏一次都没有演过就“收”了,也没教 过她的弟子。

二、 因旁听余叔岩先生教授李少春而学得的剧目

所谓“旁听”,主要指的是孟小冬女士旁听余叔岩先生教同门李少 春的戏(余教孟时李少春也曾在座旁听,这是余先生允许的)。由于李 少春先生武功基础较好,所以自他入余氏门墙之后,余先生便以《战太平》、《洗浮山》、《定军山》、《珠帘寨》和《打渔杀家》等武老生 戏系统相授或加以整理,孟女士敏而好学,因此推定这些戏她也大都掌 握,但由于余先生曾要求李、孟二人“教学时可以旁听……但不可以旁 听后,上演对方的戏”① ,所以孟女士在拜师后没有在舞台上演出过这 些戏。孟女士只是在晚年把其中的几出传授给了钱培荣先生,如《定军 山》、《战太平》和《珠帘寨》这三出戏就有钱先生录制的孟女士说戏 实况录音和李炳莘先生编著的《余派唱词钱氏辑粹》为证。需要再次说 明的是:孟小冬女士虽然也算“直接”学习过这部分剧目,但她始终没 有上演过这批旁听学来的戏,这是主要区别于第一部分的地方。

三、 非正式和系统学习过的剧目

这一部分主要是指孟女士在随余先生学戏后,平时在余府耳濡目染 所了解的若干出戏的部分唱念及表演,总结起来有《一捧雪》(这是孟 入余门后学习的第一出戏,主要是为练习念白而安排的,但由于只学了 一部分念白,所以孟也没正式演过,而其晚年却有与乃师唱片中同剧、 同段的唱腔录音传世)、《二进宫》(此戏尚有争议,说孟女士正式学 过这出戏,却未见她在拜余后正式上演过;说孟女士没学过,她晚年却 曾把此戏系统地传授给了钱培荣先生,在此只好存疑)、《十道本》(饰 李渊)、《连营寨》、《南阳关》(学《南阳关》时,孟女士曾在余府 与《洪羊洞》一起同戴一顶纱帽,而分别穿帔和蟒拍了这两出戏的剧照。同时《十道本》、《连营寨》和《南阳关》三戏均有孟女士晚年在台调 嗓录音为证)、《盗宗卷》等和旁听余先生指点李少春的部分《阳平关》、 《断臂说书》(孟女士晚年亦有该剧两段〖二黄原板〗的调嗓录音)以 及《辕门斩子》等,这些戏不论是指点孟小冬女士的,还是指点李少春 先生的,所学的都不是完整的。所以这些戏孟女士也未正式露演,今天 只能在她遗留下的调嗓录音中听到其中的个别唱段。

四、 因调嗓而学得的部分剧目的选段

30 年代后,余叔岩先生虽影息菊坛,但却一直没有放弃调嗓和练功。据张伯驹、李适可、刘曾复等先生回忆,孟女士因在余府听余先生平时 调嗓而学并由余先生亲自指点的剧目选段有:《沙桥饯别》中的〖二黄 慢板〗“提龙笔写牒文大唐国号”、《摘缨会》中的〖西皮三眼〗转〖二六〗 “劝梓童休得要把本奏上”、《伐东吴》中的〖西皮原板〗“忆昔当年 长沙镇”、《马鞍山》中的〖二黄原板〗“老眼昏花路难行”和《桑园 寄子》中的〖二黄三眼〗“叹兄弟遭不幸一旦丧命”等。这一部分只是 平时供余、孟调嗓或清唱时才使用的,例如《沙桥饯别》一剧,余叔岩 先生一生都未演过此戏,自然孟小冬女士也就更无从掌握其全剧的演法 了。

应该指出的是,尽管笔者归纳的后两部分剧目是孟女士未正式学习 和上演过的,但她所了解和掌握的却是“余派”艺术的真谛,所以要考 证孟女士掌握的“余派”剧艺,这两部分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

以上是孟小冬女士所掌握相对可靠的余艺剧目,但并非是孟女士平 生所掌握和演过的所有剧目。孟女士在幼年曾在上海随仇月祥学戏, 1925 年北上后曾拜师陈彦衡、陈秀华,并向王君直、言菊朋、苏少卿、 鲍吉祥、李适可、杨宝忠等谭艺和余艺中人求教。因而,在她 1931 年 灌制的《珠帘寨》和《捉放宿店》的唱片里,我们已能清晰地听出“京 派”老生中的“谭派”和“言派”的味道来,这与她在 1920 年灌制的 《捉放宿店》和《逍遥津》等剧唱片时,所宗法“孙(菊仙)派”的演 唱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孟女士早期所灌唱片除《捉放宿店》和《逍 遥津》外,尚有《武家坡》、《击鼓骂曹》、《奇冤报》、《徐策跑城》 等传世,这些对研究孟女士早期艺术风格提供了可靠的音响资料。此外 1938 年以前,她还上演过《十八扯》、《南阳关》、《盗宗卷》、《碰 碑》和《四郎探母》等剧,但这些戏并非是经余叔岩先生本人指点的“余 派”的路数,不能算在她掌握的纯正“余派”剧目中。

我以为,孟小冬女士一生之所以能够成为后人视之为“法帖”的“冬 皇”,其价值和地位是绝对取决于 1938 年后她全面以“余派”法则(包 括唱、念 、做、打)要求自己的成果。在这一点上,孟小冬女士可称 得起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否则,今天人们是不会轻易地把“孟”同 “余”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1997 年 9 月 3 日晚于沈阳南郊辽宁艺大写成

1999 年 5 月 6 日岁在己卯立夏于芸窗无尘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