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妻子怀孕后，忽然跟一个陌生男人频繁见面，却对我撒谎说在学校值班，几夜未归。她以前从不撒谎。再见到她时，她在 ICU，被人打成重度昏迷，我们的孩子也没了。

1

我怀疑我老婆赵静劈腿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相处不到一年，我们就结婚了。

她是小学老师，那天是周六，她接了一个电话，跟我说要期末考试了，校长让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她出门时没有带包。我追过去送包，却看到她与一个男人上了车。

那是辆奔驰车，两人明显认识，而我们的朋友圈里没有开奔驰的人。我去他们学校打听，那天根本没有人要加班。

晚上回来，她一进门便说，在学校困了一天的学生反馈，累死了。说完直接进了浴室。我闻到了她身上烟味。她的日常环境是没有人抽烟的。等她从浴室出来，我问她，我碰到你们同事了，他说没有接到通知加班呀？

赵静愣了一下，说，能者多劳嘛。我的火噌一下冒出来，她在说谎！可是我必须要控制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赵静若无其事地去睡了，我在沙发上装作看电视，没有回屋。我回想起与她的相识、相爱到结婚。一直以来，赵静是我手心里的宝，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2

媒人介绍的时候，我对赵静没抱什么希望。我是开超市的，店就在赵静学校附近。在我们那儿，女老师在婚恋市场很抢手，很受富二代青睐。我真没想过赵静能看上我，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实宅男。

相亲那天，她未语先笑，说从她的学生嘴里听说过我，说我不像别的老板那么呆头鹅。

赵静是我毕业后，第一个对我笑的女孩。

赵静肉嘟嘟的，嘴唇上下有点淡淡疤痕，谈不上漂亮，但是整个气质让人很舒服。说实话，我当时就心动了。

我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扔在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唯一的特长是画画还不错，走了美术特长生，勉强念个大专。

大学期间，我凭着这点儿小聪明，赚了自己的学费跟生活费，没跟家里要过钱。

那会儿火车票难买，得通宵排队，我就画火车票，用橡皮刻的章，竟然能混过去。

当时，有同学给我介绍业务，拉我入伙做「事业」，我没同意，我觉得凡事不能贪心，够用就行。

可相亲那天，赵静对我一笑，我就上头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贪心，就是想把赵静追到手。那天我与赵静聊得挺多，我才知道，赵静是考特岗考过到我们这儿来的。

她家在外省，她是只身一人在这儿，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朋友，更谈不上有什么亲人。

虽然这样，她也没有抱怨什么，她的言语里透露出，她喜欢这个行业，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

我问她想家吗？她脸色沉了一下，说，还好吧，我一个人在外面习惯了。我以为是我的话唐突了，到底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地，无依无靠，想家是一定的。我赶紧说，不管咱俩成不成，以后都可以做朋友，你可以来我家吃饭。说完，我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我说我家是开饭馆的，到时候给你打折。

我家确实是开饭馆的。而爸妈用毕生积蓄给我盘了个小超市。我把自己的前半生合盘跟赵静说了，她静静地听着。我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像个傻子一样在相亲对象面前把自己交待了。

我不好意地打住话头，她却笑了，说，那就这么定了，去你的地盘可要给我打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跟赵静确立了恋爱关系。她第一次去我家，就大大方方的，帮着我妈做饭，她在我家并不见外。

「赵静哪儿都好，就是嘴上的疤有点显眼。」我妈悄悄地说。

「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流了很多血，家里没当回事，还是她自己跑到小诊所缝合的，小诊所医生不讲美观，所以留了疤。」这是赵静对我说的原话。

「赵静小时候都受了什么罪呀。」我妈心疼了。

我心里很感激妈妈的善解人意，那天我妈一直往赵静碗里夹菜，我爸跟我说，一看就是一家人。

3

婚礼之后的那个晚上，是我们的第一次。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有过牵手，拥抱，亲吻，都没有到最后一步。赵静说一定要等到结婚了才行。她的这种保守，我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挺高兴的，觉得她是一个稳重自爱的人。

那个晚上，我却发现她不是第一次，而且，她知道怎么迎合我，甚至有些讨好我，虽然我们水乳交融酣畅淋漓，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丝被骗的感觉，动作也开始粗暴，她流泪了。

看她流泪，我有些慌了。

她抱着我，问我是不是介意，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复杂，让人怜爱。我摇摇头，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告诉她，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你只能跟我做这件事。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她嘴上的疤在那刻显得越发的性感，我吻着她的疤，她泪像决了堤流得更厉害了。那一夜，我们几乎没睡。

婚后，赵静真正的融入我们家，对我，对我爸妈都照顾得周到。

我妈本来还担心婆媳关系，但是赵静很会哄我妈开心，也不是哄，她对待我妈，不像是对婆婆，像是对亲妈，没有疏离与隔阂。

回忆起来，赵静整个人变得诡异起来，是从「买房子」开始的。

婚后没多久，爸妈决定替我们物色一套房子。

他俩说，最近有个新楼盘要开，要我们一起去看看。

赵静听了，竟然眼睛湿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背过身，说没事，就是觉得爸妈太好了。

赵静让他们把钱留着，现在住一起挺好的。等以下我们自己有了钱再买房子，我爸妈听赵静这么一说，反而坚持要买，说你们以后有了孩子，这房子肯定不够用。

新开的那个盘在我们城市叫得很响，广告满天飞，开发商也挺有名的，地点与户型都挺好。

我开车带着他们去看盘，现场人挤人，我妈说，现在买房，好楼层好户型靠抢，挑楼层时，

我就看赵静的脸色有些不对，与刚进来的时候有天壤之别，她心不在焉，一直低着头，没有跟我们交流，脸色也很难看。

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没有看上这个盘。

她说没事儿，这是我认识她之后，她第一次失常的举动。我爸妈没看到赵静的异样，去交定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抬头，看到一道贼贼的光一直盯着赵静。

那个人像是开发商那边的人，他周围围着一群人，他却不时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赵静，而赵静一直低着头。

4

回程的路上，赵静坐在副驾驶有些失神。爸妈坐在后座很兴奋，跟赵静说，年后就可以交房，到时候我们帮你们盯装修。赵静应付得很牵强，我看了看赵静，她没有回看我。

那天晚上，赵静明显意兴阑珊，草草了事。我翻过身问她，怎么了。她说声今天太累了，没再理我。那几天她好像疑神疑鬼的，情绪低落，出门走路都不抬头，像是在躲着什么。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赵静心烦意乱：「我没有，别问了。」她跟平时的耐心沉静判若两人。我对她的日期记得很准，那几天，根本不是赵静的姨妈期。

之后的几天，赵静慢慢回到常态。爸妈并没有发现赵静的反常，沉浸在买到好楼层的喜悦里。可是我总有隐隐不安。

赵静告诉我，她怀孕了。我高兴极了，我要做爸爸了。难道赵静这几天的反常跟这个有关系？我问赵静，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因为这个吗？

赵静讶异了一下，没有吱声。那几天，我们躺在床上，畅想着未来我们的孩子是什么样儿的，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爸爸妈妈。赵静问我，你现在真的想要孩子？

我当然想。赵静抱着我，说了一句，我觉得它来得不是时候。我以为赵静是不想这么快做妈妈。

我打趣安慰她，我们一直都这么努力，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嘉奖，而且我爸妈还年轻，等孩子出生，爸妈会帮忙带。

赵静那天晚上欲望特别强烈，我怕对孩子不好，畏手畏脚。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赵静让我先别告诉父母，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赵静和我们的孩子。

她上陌生男人的车。但死不承认。我不好再逼问，但已经感觉到这个家被奇怪的阴影笼罩了。我在等赵静给我一个答案。没想到，答案很快揭晓，我却宁愿自己不知道。

5

又一天放学，我去接赵静下班，再次看到赵静与那个开奔驰车的男人聊天。男人抓住赵静的胳膊，把她往车里拉，赵静没有反抗。我怒火中烧，冲了过去。

因为隔着一条马路，我飞奔过去，到了他们面前，赵静看见我很震惊。赵静甩开了那个人的胳膊。我推那个男人一把，周围有人看向这里。那个男人迅速钻进了车里。我指着他大声质问赵静：他是谁？

赵静拉住我说，这是学生家长，你别闹，这么多人看着。没等我再问，奔驰男发动车子开走了。「上一次你就上了他的车，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发疯了吧，都说了，就是个普通学生家长。学生打架他家孩子吃亏了。我处理一下。」她居然撒这么明显的谎。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赵静冷淡而防备：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学校的事儿，你别管了，我能处理好。隔天晚上，赵静让我们别等她吃饭了。我悄悄问她，是之前那个学生家长吗，我看他不是个好人，我去学校陪着你。

赵静说，没事，同事都在，我们就是谈谈。

我还是不放心，要去找赵静，爸妈拦着我，说不能耽误赵静工作，我说有些担心赵静，我妈说说媳妇一顿不回来吃饭，你看你没魂了似的。

我跟爸妈说了赵静怀孕的事，爸妈骂了我一顿为什么不早说。爸妈让我赶紧去学校把赵静接回来。

到了学校，保安大爷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找赵静。保安大爷说，学校早放学了，赵老师早就回家了呀。我给赵静打电话，没人接。

我当场懵掉，之前的奔驰车，之后与陌生男人之间的拉扯，赵静到底在瞒什么？

6

我不停的给赵静打电话，电话很快成了无法接通。太多的疑问突然冒出来，以往没有什么问题的事现在成了问题。我发现我对赵静的过往一无所知。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她没有在我面前与她的父母联系过，我也没有见过她的朋友，她在这儿生活之前得像一片真空，与以往的生活毫无关联。

我拿出手机，想给赵静的校长打电话，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我挂掉。赵静一定不愿意我没有找着她，就去骚扰她的领导。她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我慌了，我不知道该与谁联系，说这件事。我给发小敬打电话，他在外地出差，说办好差事回家几天，到时候找我。我回到家，在家门口打起精神，进了门。爸妈一直在等我们吃饭，看我自己回来，爸妈问我赵静呢？

我掩饰了一下，说，赵静跟同事一起吃饭，让我回来了。我们吃饭吧，那顿饭，我吃得味如嚼蜡。

父母在饭桌上交待我，要好好照顾赵静，赵静是个好妻子，好儿媳，他们开始计划再过一段把饭馆兑掉，等孩子出生，他们专心带孙子。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我勉力地应承着他们，心里想的是赵静到底去了哪儿？

吃完饭，爸妈去睡了，我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赵静，电视里播着什么我不知道，我脑子里都是等赵静回来，我该怎么问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上十一点多，赵静回来了。她轻轻地开门，我坐直身子，她走了进来，轻轻合上门，看见了我。她走过来说，你怎么还没睡。爸妈呢？

我指了指房间，说，我让他们先睡了。赵静点点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你们谈得顺利吗？赵静明显愣了一下，我说，那个找事儿的学生家长，摆平了吗？赵静像是松了一口气，都谈妥了，没事了。

我问赵静，那家长什么来头，怎么跟个无赖似的。赵静没接我的话，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总有人耍无赖。

赵静去洗澡，我一直在回味跟赵静的谈话，我的脑子嗡了一声，我感觉就在刚刚我们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暗涌，表面上我们在谈在学生家长，实际上我们谈的是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7

赵静洗完澡出来，她的小腹已经明显隆起。她站在床边。我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肚子。那一刻，我突然有种要失去她的恐惧。

我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她会突然离开。

她摸着我的头，轻轻地拍着，瞧你，像个孩子，我不就是晚回来一会儿吗，怎么突然这么腻乎起来了。

我告诉了她，爸妈知道了她怀孕了，如果学校的工作太累了，不如就回家养胎吧。赵静打断我，说，我不想被养着，你明白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有些抵触，但我还是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相拥而眠，赵静把我抱得紧紧的，沉沉地睡去。那之后，赵静什么都么有说，我也没有问，可是我心里有道坎没有过去，赵静那天晚上到底见了谁？没过几天，我接到电话，爸妈的饭馆有人喝多了闹事，我爸妈劝架，反而被打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饭店还着了火，让我赶紧过去看看。

我和赵静赶到，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我爸的头还流着血，胳膊被烫伤，我爸不顾火势，把煤气罐扛出来，后怕加一辈子的心血被毁，我爸坐在门口哭。

消防队正在灭火，饭馆大部分都被烧了。

有那么一瞬，我看到赵静神情变了，冷得我快不认识她了。

警察在做笔录，我的发小敬从外地回来，过来帮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赶紧带叔儿去医院，这儿有我。

我让我妈与赵静先回家，赵静扶着我妈，她看到我在看她，笑了一下，很苦。

我问我爸是怎么回事儿，爸说，就是一群人喝多了，互相打了起来，把饭馆东西砸了一通，还有人拿啤酒瓶把我爸的头砸了。火不知道怎么起来的，但是事后，一个人都找不到了。

我爸觉得很委屈，干了这么多年，他们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从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形形色色的客人，大大小小的委屈，他们都接住了，这次真是倒了霉了。不知道是谁看我们家不顺眼，这是要把人往家破人亡里搞呀。

听我爸这么一说，我打了一个冷战，如果这件事就是冲着我家去的呢？目的是砸店，烧店，打伤我爸，他们是在示威？在泄愤？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往赵静身上去想，可是，她这些的异常，跟这有关系吗？

我的头嗡嗡响，强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带我爸从医院回来，赵静不在家，我妈说她去医院找我们了。

我给赵静打电话，没人接。

我头又嗡的响了，她没有去医院，赵静有问题！

在爸妈面前我不能动声色，可是我心里快憋疯了！

我告诉爸妈，我去找她。

城市不大，可我去哪里找赵静？

我的老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在这个城市蒸发了。走投无路，我想起了发小敬岭。

8

我跟小敬一起从小玩到大，是铁哥们，高中毕业，他去当兵，我去读书。他当过几年侦察兵，退伍后帮人跑事情，委托着多是家庭主妇调查自己的丈夫，也有丈夫用手段给自己的老婆做局，让她静身出户，小敬时常感慨，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在算计你什么。

那么赵静呢？饭馆被烧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小敬证实了我的想法，他在现场看了一遍，这帮人就是冲着我家去的，人又查无可查，打人砸店，现场有一瓶汽油，这帮人走之前还把监控给毁了，手段很熟练，小敬问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摇摇头。

我咬了咬牙，还是对小敬说，你能帮我查查赵静的底儿吗？

小敬很吃惊，在小敬包括所有人眼里，我与赵静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小敬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对小敬说，我必须找个人说说，请他别当我是个神经病，疑心病。小敬拍拍我的肩膀，我们是玩泥巴一起长大的，你什么人我不知道吗？你放心。

我把与赵静从认识到结婚我没有接触过她的任何社会关系，她也不提以前的事，她的从前就被切得一干二净，就像刻意不提，刻意要抹去一样。

但是从去买房那天开始，现场那个男人的目光，赵静的异常，到学校门口与陌生男人的拉扯，再到那天晚上说谎不知道去见了什么人，我把这些天赵静前前后后的事都跟小敬说了。

我告诉小敬，我一点不怀疑她出轨，我确定她不会给我带绿帽子，但是她越来越神秘，我就像是聊斋里的书生，我不知道在自己的身边妻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敬答应我查一下赵静的社会关系，顺便摸摸那个开发商的底，小敬举起手里的啤酒对我说，你放心，这事儿就你知我知。

我感激地对小敬点点头，谢了哥们。

我与小敬吃完饭，给赵静打电话，她依然没有接电话。一会儿收到她的微信，说家里出了点事儿，回老家了。我请示跟她视频，都没有接通。

我想当场把手机摔了。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我不敢回家，我怕父母问我为什么没有把赵静带回来。

我一直给赵静打电话，直接把电话打到关机，我脑补了赵静的各种可能性。我不敢回家，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我跟赵静今天在外面住了。我在外面坐了一夜。赵静一直没有出现。

9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我试着给赵静的同事打电话，他们笑我太粘着老婆，一会儿联系不到关键，说赵静在学校经常秀恩爱，赵静很爱我。

我听了心如刀绞。我的老婆赵静怀着孕，下落不明。

我想报警，但是过了一会儿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一切都是我自己多想，报警之后，赵静将如何自处？

我给小敬打电话，小敬正要告诉我，他找到了赵静老家的地址。我连夜出发，赶往赵静的老家。

我去赵静家，吃了闭门羹，一个妇人应该是赵静的母亲，她听说我来找赵静，恶狠狠的说，养了个白眼狼，十四五岁就跟男人跑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她一分钱，还让男人找上门，不要脸，丢人，说着还啐了一口。对于她的恶言，我压住怒火，她哐的一声关上门，我再敲门，门里面传来骂声。

下楼时，我被一个年长的阿姨拦住，从她的嘴里，我才了解到赵静之前的一些生活片断。

赵静是她现在的家庭收养的，她因为自己是女孩，一出生亲生家庭就送给了现在的家庭，她养父母结婚多年不生孩子，一开始待她还好，赵静四岁时，她的养母突然怀孕了，而且生了个儿子。从此，赵静在家里就不受待见，没见过父母的好脸色。随着赵静慢慢长大，到了初中毕业，赵静的养父母不让赵静继续读书，阿姨还说，随着赵静长大，养父看她的眼神不对，再不久，赵静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家。

在车上，想到赵静这些年都受到什么样的磨难，我难受得想哭。

在小敬的帮助下，我找到了赵静的一个朋友。她的这个朋友现在在给别人当情人。

从她的朋友那里我知道了更震惊的事情。她认识赵静的时候，赵静在一些小饭店打零工，遇到好的老板还好，遇到不好的老板就欺负她，她经常一两个月就换个地方。再长大一些，她看赵静实在太苦没有出路，问赵静愿不愿意当别人的情人，至少生活可以短暂地稳定。

后来的几年来，赵婷被不停的转手，最后一个是开发商，赵婷算是稳定了，别的姐妹挺羡慕她。

但是只有她知道，赵静受过什么样的凌辱。赵静曾跟她说过，那个开发商控制着赵静，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因为开发商知道她也是做这行的，她是赵静唯一可以联系的人。

一次，她去找赵静，发现赵静带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赵静说过敏了。她觉着不对劲，让赵静摘下口罩，赵静的嘴唇红肿发紫，嘴唇上下都是被针戳过的痕迹。

原来那个丧心病狂的开发商前几天带着赵静出去应酬，因为赵静在场说错了一句话，回来之后，那人丧心病狂，捏着赵静的双腮不停的抽打她嘴唇，抽到血流不止，他又拿针线包说是帮赵静缝合。赵静就这么活活儿的被缝了两针。

赵静嘴上的疤是这么来的！我听到这儿突然遏制不住地捶向墙壁，赵静的朋友看着我。

她说，赵静说，这种肉体上的痛，对于她来说早已麻木。

这个开发商高兴了，就让赵静像木偶一样听他指令做一些尊严丧尽的动作，他就给买包买首饰，不高兴了，就把赵静打得死去活来。赵静还不如一条宠物狗过得好。毕竟大部分主人，还不至于每天虐狗。我内心如刀在割，我心爱的妻子，究竟受过多少苦？

赵静的朋友接着说，外人都在羡慕赵静找了个有钱的老板，住着大房子，可是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可是，我们这种人，又配过什么样儿的生活呢？」

她朋友点了根烟，继续说。

「赵静跟我不一样，她身上有股劲儿。」

她最佩服的就是赵静这一点，她在污泥里，但是还是努力探头去呼吸，去生长。

这些年，她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时间与精力，通过自考拿到了本科学历。后来赵静就消失了，走之前，赵静跟她见了一面，没说去哪儿，只说想过一过自己的生活。原来赵静偷偷地报考了外省的特岗老师，这样也好，她说过最想做的就是老师，她会温柔的对待每一个学生。做最好的老师。

10

后来，那个开发商还找她上门要人，他觉得赵静背叛了他，最好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否则……赵静的朋友把开发商的姓名告诉了我。他叫何墙。

我上网搜了照片，何墙就是那个奔驰男。我绝不会忘记他的长相。赵静在看到那个恶魔之后是有多么的恐惧，她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是不敢告诉我吗？

她是怕我接受不了吗？她最终选择了自己默默承受。我告别赵静的朋友，走着路，我给了自己两巴掌。

回程的路上，我还原着过去的事。那个学校门口的男人，那天晚上她又是怎么跟那个恶魔谈判的？我爸妈的饭馆被砸，我爸被打，赵静一眼就看出了是谁干的，她选择自己去解决。

而我还在内心，责怪她。我捶着自己的头，赵静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是因为我解决不了问题，她是在用她弱小的身体来保护我，保护我们的家。

我不停的给赵静打电话，但是依然没有人接。我给小敬打电话，小敬建议我报警。

而就在这时，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让我快点回去，赵静出事了。我的手在抖。

在医院里我看到了赵静，她身在插满了管子。环卫工人在街头发现了她。医生告诉我，赵静受了非人的虐待，我们的孩子也没了，要不是被环卫工人发现，她可能就死在街头了。

我妈一直在哭。小敬给我打电话，警局的朋友告诉他，赵静的案子推进的并不顺利。我看着昏迷着的赵静，想着我们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是那个恶魔。是他。

我拎着铁棍去那个楼盘，我发疯似地想为赵静出口气，小敬及时出现拦住了我。

我抱着小敬哭了一场，我太没用了，我不能保护我的妻儿，我的家庭。我太窝囊了。

小敬问我，你去砸店打人，是要把自己搭进去吗？在医院的赵静怎么办？叔叔阿姨怎么办？

是呀，我该怎么办？我抬头看着小敬，我要那个恶魔受到惩罚，我要他加倍偿还。

小敬拍拍我的肩头，说这事儿一定要做，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再填进去。他推了其他的事，全力帮我。

我与小敬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准备把超市盘出去，小敬让我先稳住，前期调查这些事情是他的强项，他搞得定。

那段时间，我一边跑医院，一边要安抚父母。小敬一个人帮我调查。

小敬利用他的关系与技巧，找到一些人。

我与小敬见面。

「何墙这货当初是地头蛇，是靠非法集资发的家，坑了不少人。」

「就没人管他们，任由他们为非作歹吗？」

「这些事儿说不清，当时的受害人被恐吓，有找他理论的，都被下了黑手，其他人都认了栽！」

听小敬这么说，我又怒又丧。

「你别垂头丧气的，他们提过一个重要的人，是何墙的情妇，当地的妇联主任，何墙是通过她搭上的搞开发的线，妇联主任是个有手腕的人，后来偏偏对何墙用了真情，俨然以何墙的正宫自处，场面上的人见了都叫她嫂子。这种狼狈为奸的人手里都有证据，咱们就从妇联主任入手。」

「可是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妇联主任不会理我们的。」

「这个妇联主任现在与何墙的关系很微妙。」小敬说。

原来，何墙答应妇联主任离婚，与她结婚。

但何墙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不敢离婚。

他有个软肋，特别疼爱儿子。有次何墙下定决心，想与发妻离婚，却遭到儿子强烈反对，小孩护母心切，做出了极端的事差点送了命。

「从那次以后，何墙没有提过离婚。」小敬说。

但妇联主任咽不下这口气，两人现在关系紧张，妇联主任手里，应该握着不少何墙的把柄。

「现在两人生意与情感都搅合在一起，何墙在外面偷吃，发妻从来不管，但是妇联主任看得紧，正是突破的好机会。」小敬把谋划跟我说了一遍。

「何墙喜欢清纯的，听说，他还曾让人牵线联系女学生。这样的人渣，必须得办他！」小敬对何墙的行径深恶痛绝。

我们决定从妇联主任作为搞何墙的突破口。

小敬找到他熟识的莲姐，莲姐是某会所的主理人，混迹多年，「神通广大」。可以按客户需求订制各种角色。她与小敬有过过命的交情，彼此都很信任。

听小敬讲，莲姐为人有江湖气，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规矩，很难为外人道，莲姐能为下面的人主持公道，很能服人。

11

我如愿跟莲姐见了面。跟莲姐和盘托出后，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说了句，狗娘养的。

莲姐问我们打算怎么做。我们把计划跟莲姐说了，找她借个「人」。

「这个人得靠谱自愿机灵的人，这事儿不好做，可能还会有危险。」

莲姐思索了一下，「这活儿我接了。」

「钱的事好商量。」我说。我不能让小敬出力又出钱，我卖掉了超市。小敬说，兄弟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成不成不知道，你卖掉超市，以后生活会苦一阵子。

我把银行卡推到小敬面前，如果连妻儿都保护不了，如果不能为妻儿出一口气，我心里会苦一辈子。

卡里有 200 多万，是我的全部身家。

再次见面，我见到了莲姐派到何墙身边女孩的照片。看上去是个清纯的大学生。

莲姐看出我的不忍，说，放心吧，我的人都不是学生，有几个学生想走这条路，我都给劝回去了。

小敬与莲姐商量着如何安排人到何墙身边。这事儿做完之后，参与的女孩就会退出这个行业，同时也规避掉危险。

小敬说，莲姐亲自教的人，我们可以放心。我把卡给了莲姐。我与小敬调查妇联主任，何墙由莲姐安排的人跟进。姑娘叫小林，假装大学生找实习，撞进何墙的怀里。

何墙把名片给了小林。过了几天，小林主动给何墙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实习岗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何墙不吃白不吃。事情顺利地进行，她与何墙从不谈钱，也不谈实习想要马上离开。

「怎么回事？你这就走？」

「对不起何哥，我，我有一个面试。」

「都跟了我，还面什么试？你要是想锻炼锻炼，我那儿给你安排个。」

「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功利。」

我们听到何墙的笑声。

「功利，怎么了？我一句话，够你奋斗十年。」

小林与何墙又一番云雨。小林以何墙助理的身份进入何墙的公司。小林拿到了一些他们公司的黑账。

时机差不多了。我拍了小林到何墙公司的工作照，我与小敬决定把小林录的视频一起发给发给下班到家的妇联主任。妇联主任果然与何墙打了电话，大吵一架。

「我净身出户，你就这么对我？当初你是怎么在我面前发的誓？那个小婊子是谁，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妇联主任电话里吼道。

「老婆，你在说什么？我跟张局谈事儿，一会儿打给你。」何墙想要挂电话。

「何墙，你是不是跟小婊子在一块，你别欺人太甚！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你的烂摊子都是谁给你收拾的！」

小林一直在何墙身边撩骚着他。小林按掉了何墙的电话，骑在了何墙身上。

妇联主任打不通何墙的电话，情绪很不稳定，她在逐渐上钩。

我们与莲姐约好，何墙的电话会再次响，那会儿，小林与何墙的声音一定要有。

而莲姐要陪好一个重要客人。

接着，小敬装作调查人员，证件是我伪造的，去妇联主任家进行走访。小敬说有人举报她牵头做非法集资，来做一些问话笔录。

妇联主任态度很强硬，她正在气头上。

「你们有事儿明天上班说行吗？」

「这次私访，完全是看在陈局长的面子上，本来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纪委。」小敬并不客气地说。

妇联主任想要赶小敬出门。

「你最好给陈局长打电话。」小敬严厉起来。

妇联主任有些意外，真的给陈局长打了电话。

莲姐拿了陈局长的电话直接说。「他现在不方便接，你好好配合。」

妇联主任愣住了。

小敬一看，马上接上。

「我明说了，这事儿有些复杂，开始举报的不是你，但是被举报人提供你的信息，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那些信息我看了都指向了你。」小敬说出何墙当时集资的数额与当时几个人的名字，小敬的语气不容置疑。

妇联主任听到名字，有些紧张。这些正与何墙非法集资的事儿对得上。

「我跟你们陈局有点交情，你好歹是他的人，我觉得得打声招呼，他让我先来问问你！」

小敬扒拉着一些带有何墙公司 LOGO 的纸，给妇联主任看。

主任借口离开了一下，给何墙打电话，响了两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小林忘情的叫声。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些资料可是整理好了给我们送来的。还好这事儿落在我手里，不然，光凭这些的证据，够判你几年的！」小敬故意说。

主任咬牙切齿地说，何墙！你做得太绝了！

她稳了稳神。

「谢谢你，要说这些东西，我这里有一份原件，我拿给你。」

妇联主任去卧室拿出一个年代久远的本子。

上面是是何墙非法集资数据，还有手印。

「好，这些我要带走调查。」小敬录了像也录了音。用我们准备好伪造的接收函，收了这些资料。

我们与莲姐汇合。

12

小林在何墙的别墅里，事先给何墙吃了药，何墙昏睡后，她拿到了何墙的私人电脑。

视频里有很小的女孩，还录了像，用了编号。我们看到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我在里面看到了赵静的视频。小敬合上电脑。

小敬把文件拷贝下来。把何墙非法集资与何墙电脑里的视频匿名交给了一个在警局的战友。

「赵静的视频我删掉了。」小敬对我说。

我感激地点点头。我回到医院，赵静还在重症监护室，我看着仪器闪烁的光，等着她醒来。

三天后，何墙被抓，他犯的罪足够他坐几十年的牢。他的公司与因涉黑与经济问题被查。我把消息告诉赵静，她似乎听到了，她流泪了。莲姐妥善安排小林离开此地。小林走之前只收了我一半的钱。

「小林说了，这一半是给赵静的，大家都是姐妹。希望你们真的能把那个禽兽绳之于法。」莲姐把一个牛皮纸袋子递了我。

「希望我们都有一个好结局吧。」莲姐说完，走了。然而，赵静最终没有醒来，当天晚上，她走了。我去学校收拾赵静的遗物，在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我看着里面的内容，泪流满面，里面记载着的都是我们的现在，还有她畅想的未来。赵静的墓地是我选的，背山靠水。她曾经那么努力的想上岸，但最好的结果，竟然不过是在岸上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