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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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了,永远地走了。小院恢复到从未有过的肃静。

从医院到回家,在短短的三十个小时内,妈妈就走完了她人生最后一段的全部路程。连续几天的忙碌,疲惫的身影总归有了暂时的喘歇机会。送走了前来为母亲送殡的亲友、众人,夜幕已渐渐地降临。走进老妈的两间小屋,家中的遗物已被弟媳们清理得空当当了。唯独桌子上的那块老座钟,还在拉着沉重的脚步,格铛格铛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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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记得有一天,时任村支书的父亲,抱着一个纸箱回到了家。他一进门就喊妈妈和我几个小弟过来看,你们看这是今天去公社开会,领导批给我的一块座钟。当时我们全家人都特兴奋!爸爸边看边说,这座钟先不用,留着将来给你哥取媳妇用吧。然后就又放到了纸箱里。

一九六九年夏季的一天中午,渤海海域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正在午睡的爸爸妈妈被突如其来的山摇地动、匡匡的地震声中惊醒,惊恐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神情未定,父亲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又跑回屋里,冒着房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把压箱底的座钟又抢了出来。震后接到上级有关通知说,地震还会有余震发生,各村应注意防范。为预防余震的再次发生,父亲干脆把座钟放到了我家北屋院东墙根的草棚里。认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就这样钟表在草棚里整放了一个夏天。防震结束后,父亲才从草棚里把钟表取出。由于伏天的多雨高温,加上顶部漏水,当拿出时,包装箱已面目全非,座钟进水了。父亲心疼极了,当天就拿着去公社驻地找钟表师傅。修表师傅说上上油吧,这钟表不能久放不用,放时间久了会生锈跑不准的。就这样自那以后,我记忆中的家里,开始有了这块老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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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时间的磨合里,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人生百年,在时钟的分分秒秒中度过。2013年6月29日,患糖尿病的父亲去世,相依为伴的二老剩下了母亲一人。尽管母亲膝下有我们兄弟四人,但在当今这个金钱的年代里,为了生活,兄弟们不得不各自忘我地忙碌着。陪伴在老母亲身边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多。兄弟们也像大多数做儿女的一样,只有每逢休班、节假日才会有机会回家探望老母亲。那段时间里,母亲除了常去四弟家居住外,再陪她老人家时间最多的,也只有家里的那块老座钟。

母亲的情怀,儿女座钟。座钟的格铛格铛就是母亲家的声音。母亲多年已有的习惯,就是每当离家外住,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钟表上紧发条,让其永远铛铛铛地响着…然而,直到有一天,随着母亲的年龄越来越大,她的腿脚再也不那么听使唤了。这时的母亲生活起居,已离不开儿女照顾了。于是,我们兄弟四家分工轮养照顾老人家。每当轮到我接她回家居住时,母亲总是进门指着停摆的钟表说,给钟上上弦。

做儿子的心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对老座钟的情感似乎发生了变化。每当再接她回家,那些她曾习惯了的习惯渐渐地不再有。时间到了2021年12月20日凌晨,刚过去的一夜,我感到老母亲似乎比前一晚上折腾少得多了,我站在她的床头前,注视着她床头上的那台心率检测仪,数字在我眼前不断跳动变换着。突然,母亲发出一声叹息,口鼻又吐血了,我急忙找来了值班大夫,在她做完简单的诊断后,告诉我让老人出院回家吧!上午十一点母亲回到了家。在给钟表校正点上过弦以后,老座钟又像往常一样,格铛格铛地走着。

然而这时的老母亲,对陪伴她半个多世纪的熟悉声音,好像已不再关心,对她家的所有也不再感兴趣。直到下午5点40分,老座钟将母亲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88岁的这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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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在了,母亲走了。有妈就有家,在以后没有妈的日子里,做儿女的已再不是儿女。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永远成为一代人的记忆。也许只有屋里的老座钟,还能够时刻地敲响,激起我们一代人与一代人之间的思念与眷恋。

初作于2021年12月21日晚

定稿于2022年1月3日

图文原创于莱西碑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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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永洪,山东莱西市人,1956年出生,1976年12月入伍,1982年1月退伍,进过工厂,当过民办教师。喜欢读书,爱好文学,有多篇作品发表于报刊和网络平台,现已退休居莱西市区。

编辑:李勋修(奎先达坂西)《青烟威文学》创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