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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y Mary》/染血洛丽塔

The boy can play?/男孩可以玩什么?

The frog, snails, and dog tail./青蛙、蜗牛,还有小狗的尾巴。

Girl could play?/女孩可以玩什么?

Sugar, pan etc of good things./砂糖、平底锅等等的好东西。

What about my dad?/我的爸爸玩什么?

The tears,begs,and my body./眼泪、哀求,和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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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阳城的阳光有点奇怪,明明很亮,却不暖。

而站在我面前的代理人也有点奇怪,他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伯伯,听说您这里可以接一些警察叔叔不敢接的案子?」小男孩很有礼貌,「我的妹妹消失了,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她。」

人口失踪案?不,儿童失踪案?

「你怎么没报警?」我开口问道,随即又说,「只要是儿童失踪,不需要等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报案。需要我让警察过来吗?」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他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对我说:「我也报警了,警察过来告诉我,我并没有妹妹。我又问了很多人,爸爸、邻居,还有医生,他们都对我说我根本没有妹妹,说我是一个独生子,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我突然有些挠头,对小男孩儿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安,我的妹妹叫乐乐。」

「安安,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你有一个妹妹,你有跟她的照片吗?」

安安摇了摇头,他说:「没有,她很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别人看到她,她一直躲起来,只跟我一个人说话。」

「那你有她的衣服吗?」

「也没有,她不太喜欢穿衣服,只有一件睡裙,每次见我的时候都穿着。」

「也就是说你有一个跟你一起长大,从来没有拍过照,也没有人见过,从来只穿一件衣服,而且只跟你一个人说话的妹妹,对吗?」

安安点了点头。我放松下来,笑了。很多人在很小的时候都有一个虚拟的朋友,但等到他们长大之后,这个朋友自然会消失。

这是人类大脑成熟的表现,大多数的孩子慢慢都能意识到那个「朋友」并不存在,只是安安似乎还沉浸在其中。

「那伯伯也告诉你,你的妹妹只是你大脑想象出来的朋友,她并不存在。好了,你回去吧,自己能找到家吗?需要我送你吗?」

安安有些黯然,开口说:「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但是我的妹妹真的失踪了,她真的没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我看着男孩脸上的失望,突然有点不忍心,我知道哪怕这个朋友是虚拟的,但对于他来说是真实的,而他的失去也是真实的。

但是这便是成长,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

忽然间,安安突然张开了嘴,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尖锐,好像是铁钉磨过玻璃那般。

在这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我听到了一道童谣。

The boy can play?

The frog, snails, and dog tail.

Girl could play?

Sugar, pan etc of good things.

最后一句我并没有听清楚,只惊讶于这个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厉声唱起一首英文童谣。我刚想开口,却看到老冯走了过来,他站在了男孩儿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耳边私语。

男孩儿的头慢慢垂了下来,而后他抓起我桌子上的笔,工工整整地在那张纸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地址,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掉头跑了。

我有些担心这个孩子,跟着跑了出去,但是他还真的是灵活,等到我出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钻入了出租车,很显然这辆出租车一直都在等他。

这件事儿怎么听都是儿童的幻想,而不是什么案件。

但那英文童谣,实在是让我介意。

我打开了电脑,凭借记忆把第一句话输入其中,发现是一首古老的英国童谣,名字叫做 Bloody Mary,百度上翻译全都是染血的玛利亚,但这个英文我越看越眼熟,突然恍然大悟。

Bloody Mary 便是血腥玛丽,这不仅仅是每个酒吧菜单上的常客,还是一个极其有名的都市传说。

但又与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突然看到眼前有个黑影,我抬起了头,见到一个小女孩儿,她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睡袍,睡袍上面全都是血,她垂着头,长发覆盖了脸,看不清面貌。

那个小女孩儿一晃便到了我面前,她慢慢抬起头,黑发向两侧滑落,我看到她双眼只剩下黑洞,血在其中涌出,她张开了口,里面是染血的牙齿。

她的嘴开开合合,一直都在说什么,我努力去听,但听不清。

我慢慢的把耳朵送到了她的嘴边,我终于听清了,她反复在唱的是那童谣的最后两句。

What about my dad?

The tears,begs,and my body.

小女孩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让我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真实的案件还是我受伤之后的臆想。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在屋内踱步,突然发现那个书包摆在地上,是安安的。

我抓起了书包,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些课本跟一个破布娃娃,这个娃娃不是市场上买的,很粗糙的手工品,头上用两个黑绳缝了两个大辫子,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娃娃

这会不会就是他觉得陪伴他的那个叫做乐乐的妹妹?

我把这娃娃扔到了抽屉里,抓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放进口袋里,拎着书包上了车,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书包放在我这里,但我终究是要送一趟的。

2

我追到安安的住址时,发现这是一个别墅区,我通过保安叫出了安安的父亲,说明了来意,他叫韩磊,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人,很有礼貌地把我请入家中。这是一个独栋别墅,地上三层,有通往地下的楼梯,不知有几层。

我简单地把事情说了出来,询问韩磊是否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儿,韩磊面露悲切,让安安去楼上写作业,用极低的声音对我说:「其实,我真的有一个女儿。」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韩磊继续说:「安安的妹妹与他是龙凤胎。我的爱人产后抑郁,在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跳楼自杀,把乐乐抱走了,给我留下了安安。我这么多年不肯再娶,真的是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会有那么疯狂的一面。」

我有些震惊,韩磊擦了擦眼角,对我说:「我觉得我并没有养好他,我是一个无能的爸爸,我有的时候喝多之后,会想那娘俩,也会跟他乱说一些话,我想我肯定给他的童年造成了心理阴影,我不该跟他说那些关于他妹妹要是长大了就好了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给你添麻烦了。」

韩磊看起来太激动了,似乎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我起身告辞,走出门回望别墅,看到安安站在窗户上看着我,伸手对我挥舞,似乎在与我再见。

我也向他挥手,相互道别,韩磊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我知道一个男人独自带孩子会有多么的不容易,安安这般模样,我也觉得这对父子很可怜。

但老冯似乎不这么想,他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叼着烟斗,那双眼睛死盯着韩磊的家,他的神色让我心头一颤。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我转身慢慢向外走去,这时邻居出来了一个女人,牵着狗,一身的运动装,身边跟了一个漂亮的混血少年。

我跑过去递了名片,然后说:「我想问问关于你邻居韩先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对我说:「没有时间,也不熟悉,你有事情找我律师说。」

我很少碰到这般局面,那女人连看我都懒得看我一眼,拉着狗便要跑,我急忙说:「就是他家的女儿消失的事情,他儿子说自己妹妹消失了,但他说女儿很小就死了。我就想问一下,你在他家看到过小女孩儿吗?」

女人冷哼一声,便跑走了,而她那个儿子原地踏步地跑着,低声对我说:「我见到过,你明天中午去棕榈树门口等我,带一包中华,我告诉你。」

我看着那个男孩儿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否为了要烟骗我。

但跳出来的线索绝对值得我一试。

棕榈树是阴阳城中最好的私立学校,我早早到了门口,等在车里,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那个男孩儿东张西望的在找我,我开车过去,他钻了进来,张开手就要烟。

我把中华递了过去,开车到街角,他想要抽烟却被我制止。

「我问完了你再抽。说吧,你什么时候看到那个小女孩儿的。真的假的?要是让我知道你为了要烟骗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没劲儿。我骗你干什么。」

那男孩儿玩着手中那包烟,把看到的与我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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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孩儿叫安迪,他说他经常从自己家的三楼窗户跳到二楼的露台,悄偷跑出去参加派对,等到半夜再跳墙回来,来来回回的甚是熟练。

大概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时间应该在凌晨的两点多,他从外面回来,上了二楼的露台的时候,回头看向了韩磊家,突然看到他们家的院子中有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白色裙子,正在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安迪借着酒劲便在露台上吹了一个口哨。

这声音在夜间甚是尖锐,女孩儿似乎听到了,转头看向了安迪,然后拼命地跳着摆手。

但安迪也没想到口哨这么响,自己也吓了一跳,怕把妈妈惊醒,慌忙爬到了三楼钻进自己房间装睡。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妈妈醒来的动静,又跑回到三楼靠着韩磊家那面的窗户,向院子里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然后呢?」我追问道。

安迪摇头说:「我那天喝多了,倒头便睡着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迪说完,迅速地打开了中华,刚叼在嘴里,就将烟摔在了我的身上,恼怒地问我:「这是什么?是什么?」

我笑着拿起一条,打开塞进嘴里,这是我在学校旁边的小卖店买的整蛊食品,只看外表谁也不会知道里面装的居然是口香糖。

安迪摔门而去,我嚼着劣质的口香糖,想着他的话中到底有多少东西是真的。

就算他把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我,那么一个酒醉的少年他看到的会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回到侦探所,把所有的证据对比一番,发现最可信的依然是韩磊。

自己苦笑了一番,原来查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案子。我索性罢工了三天,只是老冯一直在我的身边拧眉瞪眼,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线索让他如此在意,但他让我心神不宁。

我在桌子里面把那个娃娃拿了出来,这是上一次我特意留下来的,为了下一次再去调查,找一个借口。

大概跟上一次一个时间,开车到了别墅区,又让保安找了韩磊,韩磊出来后看到我,很不耐烦的问我又做什么。

我举着娃娃开口说:「这是在我桌子缝里发现的,我那个地方从来没有过孩子,我想还是你们家的,所以给你送过来。」

韩磊看了看那个娃娃,伸手要接,却被我背到了身后,我说:「我还想要见见安安,看看他怎么样了,我有点担心他。」

韩磊说:「我儿子你担心什么?娃娃给我,你赶快走。」

老冯突然趴在我的耳边嘀咕起来,我皱了皱眉,试探性地答道:「你不让我见他的话,这个娃娃我下次再给你。」

韩磊似乎想了想,然后竟然妥协了。

我的身体一凉,老冯则得意一笑。

这个手工娃娃特别丑,而且做工粗糙,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块破布塞个棉花。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居然有价值?

3

再次走进韩磊的家,依然是那般,虽然看起来简约大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一切都以一种实用的角度来布置,这一切都让这个家冷冰冰的。

我坐在沙发上,韩磊叫来了安安,我把娃娃放在茶几上说:「这是你忘在伯伯家里的,要收好了。」

安安点了点头,韩磊突然开口道:「问吧,我给你三个问题,问完就请离开。如果你下一次再来,我就让警察抓你。」

「韩先生这个房子值不少钱吧,我想知道韩先生做的是什么生意。」

「问我?我不做生意,我是一个作家。这些钱都是稿费赚来的。」

我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转头又问安安:「你说的乐乐只有一件睡裙,我想知道是不是灰白色的,还有她的头发是长发还是短发。」

「不是灰白色的,不,是灰白色的,不,最开始是粉色的,但后来洗的次数太多了,就成灰白色的了。是短发,但是她有很多假发。」安安点头答道。

韩磊转过头怒视着安安:「你再胡说八道,我罚你一个月的零花钱。」

韩磊训安安的时候,我站了起来:「我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是不是一个罪犯。」

韩磊一愣,转身大笑了起来:「这样吧,我送你几本书,你拿回家看看,看看人家侦探是怎么当的。你也太不专业了。」韩磊在茶几下面翻出了三本书,递给了我,我一看书名一愣,我还真的听说过。

这是一个系列的推理小说,作者叫寒山石,小说以黑暗残忍的描写著名,至于推理过程反倒一般,基本上属于披着推理的皮卖黄暴的镜头那一类所谓的「惊悚推理」。原来寒山石是韩三石,也就是韩磊。

我接过书说了一句谢谢,然而韩磊的侃侃而谈还没有结束「如果觉得我是罪犯,你可以报警,让警察过来查我。如果你不从我家里滚出去,我还真的需要让警察过来看看,我们到底谁是罪犯。」

我轻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告辞,韩磊把我送出门口,开口说:「你等我一下。」

我在门口站住,韩磊一会儿回来塞给我一张名片,对我说:「你再有什么疑问,直接去找他,请你不要跟疯狗一样打扰我的生活。」说完的一瞬间,他便狠狠地关上了门。

我有点莫名,看了看那张名片,是一个儿童心理医生,我上了车,电话打过去,那个医生不打算见我,但可以在电话里给我解答一下困惑,我也终于明白韩磊在隐瞒什么。

安安有心理疾病,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在全世界范围内似乎只发生在双胞胎身上。就跟幻肢一样,安安虽然在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失去了妹妹,但他却偏偏知道自己一直都有个妹妹。这件事儿在小时候没有人在意,但越长大,这个虚拟的妹妹越强大。

而安安说的那个睡裙,并不是他妹妹的,而是他母亲的。韩磊不舍得将睡裙丢掉,而安安在这种心理疾病越来越强大之后,安安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很多假发,会穿这个睡裙,将自己变成那个妹妹的模样。

为了这件事儿韩磊带他找医生看了好多次,最近好不容易靠催眠解决了一点问题,安安却感觉到自己跟妹妹断了联系,所以才四处发疯一样的找妹妹。

「所以这是双重人格?」我开口问道。

「表征是双重人格,但成因却复杂得多,我最近正在发论文,我觉得是龙凤胎之间本来有一种联系,而他妹妹的死造成了心里空洞,安安为了弥补这个空洞开始在潜意识中幻想,等到我用催眠将这个空洞补上之后,他因为断了这种联系,开始疯狂的寻找自己的妹妹。我把这称之为心灵幻肢。」

「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

「怎么可能?」

「就是他的妹妹变成了鬼魂,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我可是个医生,不是一个神经病。该说的我说完了,再见。」

医生挂断了电话,我却没有放下电话,我直勾勾的看向了车窗外,一个小女孩儿穿着褪色的睡裙,手中拎着那个丑娃娃,赤着足,一身的污水站在那里。

她慢慢举起了那只娃娃,指向了我,然后她的嘴开开合合,里面冒出了无数的污物,淹没了她稚嫩的下巴。

我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那张嘴,我听到了那个童谣。

The boy can play?

The frog, snails, and dog tail.

Girl could play?

Sugar, pan etc of good things.

What about my dad?

The tears,begs,and my body.

4

我知道如果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是因为见鬼这个理由继续调查的话,全都会觉得我疯了。

但我却有自己调查下去的理由,因为我知道只有在我的潜意识中看到了不寻常,而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才会出现这般幻觉。

而我就是要找到我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连门都没有出,侦探所也没有开业,我去书店买了韩磊所有的书,安安静静地躺在家中,看起了推理小说。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写作的天赋,他很会抓住别人的眼球,但他擅长的不是推理本身,而是那些对于各种黄暴场面的描写。

他所有书的出版大概都在几年前,近些年监管得紧了,他便没有新作的出现。

而在这些书中,一本名为《暗网幼女》的小说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描写了暗网中的犯罪。

主人公阿德的妹妹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拐卖了,多年来阿德一直都在寻找自己妹妹的踪迹,一直到某一天他浏览黄色网站,在一个视频里面居然看到了妹妹身上的胎记,这个胎记很特殊,好像是一只飞鸟,他不知道看自己的父母画了多少遍。

阿德开始调查,发现这是暗网流出的录像,他的妹妹在某个不知名地方当雏妓。阿德经过层层调查,终于以嫖客的身份见到了自己的妹妹,他带着妹妹逃出生天,并捣毁了这个窝点,救出了很多被从小拐卖关押的少女。

等到他回到家之后,却发现妻子倒在地上,被人凌辱致死,而他刚刚周岁的女儿也消失不见了……

这篇小说几乎是韩磊推理小说的最高峰,他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完全靠暗网、幼女之类的关键词来吸引眼球,推理过程虽然也有,却都过于肤浅。我看了看销量,重印了三次,累计销量两万册。

我并不知道两万册意味着什么,就按照书上的出版社打了过去,弄明白了版税的概念。

我把韩磊所有的书都找了出来,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个遍,得出了一个很简单的数字,寒山石卖得最好的《暗网幼女》不算所得税,他能拿到的稿酬才五万多。而他所有出版的书加一起,也就有三十万的稿酬。

我终于知道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了,我也知道老冯跟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以他的稿费,根本就买不起那栋别墅,不,可以说差得太远,这么多年没有继续的收入,他即便是租住都有些吃力。

那么他的经济来源又是什么?

老冯突然走了过来,将手指点在暗网二字之上,我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用下巴点了点我的手机。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徒弟小赵的号码。

「师父,怎么了?」小赵客客气气地问道。

「我想知道阴阳城中有立案的关于暗网的案件吗?」

「暗网吗?唉师父,您也知道,在暗网中活动的罪犯的身份经过层层包裹,很多时候我们抓到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跟暗网有关系,大多数都当普通案件处理了吧。」

「大多数?」

「啊,师父,你不记得阿亮了吗?我师哥啊,也是你亲自带的。」

「阿亮?」我晃了晃头,很奇怪,这个名字我明明有印象,但完全想不出来。

「算了师父,不记得也好。」

「说。」

小赵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把阿亮的事情告诉我了。阿亮比小赵大两年,在小赵到警队的时候,阿亮已经出师,跟警花结婚,有个五岁的乖巧女儿,总是喊我爷爷。

阿亮一直都在抓各种卖淫活动,一开始以为他深恶痛绝,后来大家都熟悉了,才知道阿亮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妹妹。他的妹妹很小就被人拐走,全家找了很多个地方,这也是阿亮当警察的原因。

阿亮在某一天突然告诉大家什么是暗网,这是整个刑警队第一次听到暗网,阿亮想要让刑警队组建专门的专案组针对暗网犯罪,但暗网是全世界都头疼的事情,刑警队仅仅是阴阳城的刑警队,这个专案组自然组建不起来。

但阿亮没有放弃,他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某一天,阿亮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他的妻子在家中被发现死亡,五岁的女儿消失不见。

当时刑警队的所有人都疯了,发疯一样去寻找阿亮,却了无音讯,到最后队里认定阿亮是因为调查暗网导致家破人亡,于是开始监测暗网的活动,一直到现在。

小赵说完,我的心猛然一痛,我突然想起了这一切,想起了我带着所有人发疯一样扫平城中所有阴暗的角落,抓了所有可能的嫌疑犯,却一无所获的绝望。

我挂了电话,跟老冯对视了一眼,我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因为这个《暗网幼女》的情节,跟阿亮的遭遇极其相似。

我忘记的事情,老冯全都记得。

5

恍惚间我记起了一切,阿亮失踪的时候大概在五年前,他的女儿如果还活着,那么便是十岁。也就是说与安安的年龄差不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现在我要查的是关于韩磊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我一秒都不想耽搁,开车回到了队里,小赵帮我查到了韩磊的身份信息,他既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从商经历,更没有单位归属。

「这就是个作家,而且前半生也没有什么成就,不过作家也不在乎这个吧。你怎么觉得他是个罪犯?需要我们调查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对小赵说:「看看他的妻子。」

另一个身份证号码输入进去,显示已经死亡,档案里记录的内容很短,只有一条办身份证的信息,说以前是超生的黑户,成人之后进行了办理。

这在过去也很常见,那时计划生育比较紧,很多农村人观念陈旧,为了把正规的户口留给儿子,便不给女儿落户。当时大家见怪不怪,有同情这些可怜女孩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按照规定交了超生罚款,便给落户了。

如果放在平时,我丝毫不以为意,但是今天我就想较较真,我让小赵将最近几年所有的女童失踪案调出来,大部分都破了,但在五年前有一桩无头案至今毫无线索。

死亡的是一个六岁女童,身上套着黑色的垃圾袋,被随意地丢弃在河中。捞上来的时候,女童已经泡得不成人形,全身赤裸,满身青紫,随处可见被虐待的痕迹。在随后的尸检中,发现下体与肛门陈旧性撕裂,而死因是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骨质疏松,在一次胸部施压的过程中,肋骨破裂插在了肺叶上。

法医从骨头结构上推断,该女童至少有几年不见阳光,又没有维生素 D 的补充,导致体内钙已经到了最低程度。

我沉默不语,让小赵继续向前翻,但已经没有值得注意的信息。

「师父,这件事儿是不是跟师兄有关?」小赵的声音并不低。

一瞬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阿亮被灭门,这是整个刑警队的痛,与所有人的耻辱,这么多年刑警队没有一天放弃寻找阿亮与他失踪的女儿,他们追寻着阿亮当年的调查痕迹,监控着浩瀚的暗网,寻找着点点滴滴的线索,就是为了找到阿亮。

我没有证据,也不敢回答,我知道阿亮对于同志们意味着什么,他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而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安安会是一个突破口,他会给我这个证据。

我将小赵拉了出去,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小赵,然后告诉他不能打草惊蛇,但我必须要当面问安安一些事情,而我需要小赵把他韩磊与安安隔开。

掐着安安放学的时间,我们到了韩磊家,正好在小区门口堵住了韩磊,韩磊一看是刑警倒是客客气气,小赵开口便问:「最近有女童失踪案,监控录像在这附近断了,我们正在排查,介意问你两句话吗?」

韩磊点头,低声问可不可以去车上,毕竟不想让邻居看到。

这正合我意,小赵把韩磊领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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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即拉着安安的手,低声问:「安安,伯伯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现在有伯伯在你的身边你很安全。」

安安乖巧地点头。

「你的爸爸有没有碰触过你的身体,是那种会让你很痛,觉得很恶心的碰触。」

安安摇了摇头,我低头看着他的脸,甚是稚嫩,没有恐慌。

「真的没有吗?从来没有过?」

「没有啊,伯伯。」

我愣住了,又去看他的脸,依然是一脸的天真。

「那你的爸爸是否在家里藏了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

「没有啊,我不记得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安安纯净的脸庞,心里有些不甘心,又低声问道:「伯伯在这里,你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说实话没关系的。你的爸爸是否做过坏事?」

安安依然摇头,一脸的茫然看着我。

这时韩磊也从车里出来,跟小赵握了手,我只好躲了起来,眼看着他领着安安回了家。

「师父,有线索吗?」

「没有,从安安的表现来看,他的身上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如果你怀疑他跟师兄的失踪有关,我现在就过去抓他回去。」小赵看着韩磊的背影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不,我觉得这件事儿还是我查下去比较好,如果刑警队贸然介入,抓不到他不说,很多证据还可能被他毁灭。」

小赵点头,追问我他应该做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就在这时,那个拿着丑娃娃的女孩儿,她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窝看着我,她张开了口,那颗童谣在她的口中缓缓而出,带着颤抖与恐惧。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老冯突然趴在了我的耳边,与小女孩同时开口道:「昨天、今天、明天,谁在我前,谁在我后,而我又在哪里?」

他们两个的声音由缓到急,最后连成一片,化成了尖啸。

我捂着耳朵蹲下去,一直到小赵将我扶了起来,他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我开口道:「昨天、今天、明天,谁在我前,谁在我后,而我又在哪里?」

「师父,你怎么了?」

「这是一条线,这是一条线,当一个断开,就需要另一个补充。」我用手在车上写画了一条线,在上面点了几个点:「五年前,阿亮的女儿失踪,而在她之前,我们发现了那个女童的死亡。那个女童当时六岁,如果她也被使用了五年。那么……那么就是十年前,死亡的是韩磊的妻子,不,更确切点说,死亡的是她怀中抱着的女婴。我想这个女婴本来是新的受害者,却被韩磊的妻子用死亡给解脱了。」

「你的意思是……就好像是货物一样,当没有了,便需要补充?」

「是的,是的,而且是五年一补充。」

「为什么是五年一补充?」

「或许对于那些变态来说,看一个女童五年已经让他们厌烦?」我的声音颤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沉思半天说:「如果现在抓他,那么没有证据,反倒放纵了他。但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他近期一定需要补充。市内有任何关于女童的失踪或者绑架案,你立刻告诉我。」

6

这一切还都是我的推断,但却是我找到阿亮与他女儿的唯一机会。

我坐立不安,一秒钟都等不了,开始去调查韩磊死亡的妻子。

在刑警队的资料里,我找到了二人结婚证上的合影,我抓住这照片,泡在刑警队的档案室里面两天,那些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成年旧案都没有再输入电脑,只能一点点在卷宗里面翻。

我翻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让我找到了。

二十年前,阴阳城中失踪了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她那天早晨独自去学校,家长说因为要领晨读,所以女孩提早去了学校。但是她在那个清晨彻彻底底消失了,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我对比了两人的照片,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

这似是而非的证据对我极其重要,她将最开始的那一环补充完全了。

这的确是一根线,从二十年前的那个清晨开始,韩磊抓幼女,将她们囚禁,靠折磨她们赚钱,抓第一个受害者的时候可能韩磊还没想到这是个生财之路,他或许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兽欲。但等到第二个开始,就不一样了。

安安曾经说过,他的妹妹有很多假发,却没有衣服。

因为她不需要衣服,只需要假发。

我感觉自己的体内一团火在烧,我站了起来,我想要去毙了这个王八蛋。我冲出了档案室,却因为一天一夜没动地方,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小赵在我的身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师父,你醒了?快,有人失踪了。」

我跳了起来,发现全队的人都在看超市里面的录像,一个老太太太过于专注去挑选青菜,一个带着棒球帽跟黑口罩墨镜的男人走过去,利用手中的棒棒糖将女孩儿逗到一旁,然后抱着走无购物通道出门,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不用想,车牌是假的,这个男人似乎很熟悉市里的摄像头分布,在角街那个摄像头的盲区转了一圈,那辆车重新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沿着滨江路一直向西。

「车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根本不是。这辆车当时停在角街,钥匙还在车里。你也知道角街是什么地方,下午就被人给偷了,本来要去卖的,但是被我们截获了。这个人似乎很有反侦察的能耐,浪费了我们不少的警力与时间。」

我掉头便往外跑,同事们一看我如此,全都跟着我跑了出去,我猛然站住,对小赵说:「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也没有搜查令,你们都是警察过去也就是把人带回来问话,如果我的推断错了,那么全都受牵连。我自己去。」

小赵大喊了一声师父,然后说:「是不是跟师兄与他的女儿有关?」

我沉默不语,所有的同事都看着我,似乎只要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过去将韩磊抓回来严刑拷问。

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办案的方法。

我笑着走过去抱了抱小赵,而后拔出了他的枪,小赵惊觉,连问了一句我要做什么,我没有言语,又抢了他的手铐,他在我的枪口之下步步后退,他身后那些同事全都愣住了,却没有人拔枪对着我。

我对小赵说:「我去为民除害。」

说罢开车飞驰而去。

阿亮是我的徒弟,他的女儿,由我来救,他的仇,由我来报。

到了那个小区,保安想要拦我,却被我的手枪吓得腿软,我大踏步走了进去,敲开韩磊的家门,韩磊看到是我甚是不耐烦,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的时候,却也怕了。

我走了进去,看了看房间,依然是那般简单干净,但这恐怕是人间最脏的地方。

韩磊颤声说:「你要干什么?你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我只想要跟你谈谈。」

我用枪指着韩磊,让他带我下了地下室,那里很是宽敞,里面有着红酒柜,还有台球桌跟卡拉 OK,又分休息区与阅读区。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让人羡慕。

我让韩磊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用手铐铐住,对韩磊说:「我还是上一次那个问题,如果你答错了,我的枪便会响。你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已经说了,我的钱是写书赚来的。」

「我查过你的稿费,连这个地下室你恐怕都买不起,你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是写书赚来的,写作这里面门门道道很多,你不能只盯着稿费。」韩磊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看了你那本《暗网幼女》,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个案件的细节,阿亮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他的女儿呢?」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啊,就是城中一个都市传说,谁都听说过。我只是把它演绎了一下而已。如果我真的是罪犯,难道我会暴露自己吗?」

「或许你在炫耀。我问你,阿亮的女儿呢?」

韩磊突然噗嗤一下笑了,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把枪口抬高了三分道:「二十年前,你绑架了你第一个受害者,而她在你的手中活了十年,最后你与她结婚,或许真的为你生了一对龙凤胎。但是她为了不让女儿遭受她的折磨,抱着女儿跳楼了。而后你又绑架了个女童,她六岁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在你表演的过程中压碎了她的肋骨,导致死亡。而之后你强暴了阿亮的妻子,抓走了他的女儿,一直到五年之后,你的邻居发现夜晚放风的她,所以她也被你处理了。但是你需要另一个女童,于是你在今天又绑架了一个。」

「如果不是铐住,我真的想要为你鼓掌。只是第一个受害者,你自己想一想可能吗?我绑架了她,然后养大了她,然后还娶了她?既然能上户口能结婚,她为什么不跑?」

「斯德哥尔摩症,你对于她来说既是施暴者也是养育者,这种心理疾病让她不敢反抗你,对你很依赖。」我答道。

7

韩磊突然笑了,对我说:「精彩,你这个能耐不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我咬牙对韩磊说:「其实一直到刚才,我都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我故意说出了这番话,却没有想到你的反应证实了我是对的。」

「哦?我哪里表现得不好吗?」

「就是太好了。正常的男人听到别人侮辱自己的亡妻与女儿,肯定会暴怒无比,而你的反应太冷淡了,因为你是在表演。而这个表演的态度,恰恰说明我说对了。」

韩磊又是一笑说:「你又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很多事情想多了也就淡忘了。」

我冷笑着看他表演,继续道:「安安跟那个女孩儿一起长大,发现她失踪了开始疯狂地找她,你为了掩盖事实,说安安有心理疾病。」

韩磊冷笑着看着我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问了安安什么,你想问的问题全都问了,那么答案呢?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我觉得你有这个时间,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现在不有个女童在等着你解救呢吗?」

我依然无法肯定自己的推断到底是真是假,因为我无法解释安安的那些回答。

我看向了四周,这个房间里倒似乎真的没有藏一个女孩儿的地方,只是我相信在这里一定有个暗室,那里也一定还绑着今天他刚刚抓过来的那个女童。

「现在是最后一个机会,把女童交给我,否则我毙了你。」

韩磊眯着眼说:「你随便去找,尽管去找,但是你记住了,我一定要让警察抓了你,就凭这个入室抢劫就够你判几年了的。」

我听到了头顶轰的一声,我咬牙道:「不光有入室抢劫,还有抢警枪,现在人已经追来了,我想应该跟你说一个告别了。」

我把那把枪丢到了地下的垃圾桶里,大声喊了一句我在下面,一会儿上面呼啦啦地下来一大群人,宋队长亲自带队,后面的小赵满脸通红。

宋队长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要干什么?」

「没有什么,我偷了警枪,藏在了这个房间的密室里。我人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投降了,但这个密室你们要自己找出来。」

所有同事都愣住了,韩磊看到这么多拿枪的警察,脸上的冷笑不见了,他说:「你们没有搜查令,我也不是你们的嫌疑人,如果你们敢碰我家的一样东西,我都告到你们下岗。」

我眯着眼说:「对不起,我是他们的嫌疑人,警队丢枪是大事,这棵枪我就藏在你们家的密室里,他们肯定是合法搜查。」

韩磊喊道:「枪就在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就在那里。」

宋队长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垃圾桶,然后说:「没有啊,小赵,你过来看看你的枪在这里吗?」

小赵也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说:「没有啊。」

「既然没有,还不给老子搜个底朝天!」

宋队长一声令下,老刑警们一窝蜂地开始了搜查,而我一直都盯着那个书架,那个书架看起来太像是一个暗门了。

书架上面所有的书都被拿了下来,实木的书架被几个人挪开一条缝,很显然背后依然是一堵白墙,他们也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我。

这地下室虽然不小,但转眼间便被搜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韩磊抬眼看着我说:「这一下子你满意了吗?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

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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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只从一个孩子莫名的话语之中自己推断出了这一切。

这或许只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幻想。

就在这时,突然安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穿着那个已经洗白的睡裙,手中拎着那个破布娃娃,我本以为他看到这么多警察会害怕,但是并没有。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桌前,将娃娃放在了桌子上,突然尖叫了起来。

The boy can play?

The frog, snails, and dog tail.

Girl could play?

Sugar, pan etc of good things.

What about my dad?

The tears,begs,and my body.

安安一面尖叫,一面唱着童谣,他转动着自己的睡裙,好像在欢舞,只是这场面看起来甚是诡异。

韩磊抬头对我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他有双重人格,现在你看明白了吗?看到那个消失的女孩儿在哪里了吗?就在他的身体之中。你看明白了吗?他有精神分裂,我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儿子的爸爸而已,我有错吗?我做错了什么?」

韩磊没有错,那便是我错了。

我站了起来,准备伸手去捡垃圾桶里面的枪,就在我弯腰的时候,安安突然爆发着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下去,求求你了,我不要下去,饶了我吧爸爸,求求你,我不要下去。饶了我吧,爸爸,饶了我……我会听话的。」

这一连串的厮喊甚是凄厉恐惧,安安惊恐异常,泪流满面。

我一愣,看到这桌子下面盖着一块小小的四方地毯,我跪在地上将地毯掀开了一角,下面出现了一块铁板。

暗门就在我的脚下,原来一直都在我的脚下。

难怪韩磊如此淡定。

他发现我找到了暗门,猛然爆发,用脚踢开桌子袭击我,但这一房间的警察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他瞬间便被制服。

他被按在地板上,脸贴着地板,地板已经被我掀开一角,他含糊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不要!」

尾声

警察在那个地下室里发现了还在昏睡的女童。

我跟着下去,地下室比想象的地牢要好很多,除了不见阳光,里面基本设施一应俱全。

第一个房间里面有淋浴与马桶,第二个有一张小小的床,床头有一条细细的锁链,尽头是一个项圈,这个项圈锁在女童的脖子上,就好像是恶魔的手掌。

第三个房间最大,有一张很大的床,上面摆满了各种情趣工具,房间里面摆着一个三个显示器的电脑,上面又跟小燕子般拍了十多个摄像头,电脑桌旁有一个柜子,全都是假发,各种颜色,各种样式,这些假发都很小,只适合小小的脑袋。

这个房间还有一台电视机跟 DVD,在这个电视后面的墙上,摆满了各种光盘,有一些很明显是色情片,更多的光盘被笔写着日期。

我拿了一张日期大概在八年前的光盘放了进去,在里面看到一个幼女赤裸着在镜头前卖弄身姿,抱着她的是一个戴着恶魔面具的男人,他的脸完全遮住,但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一定是韩磊。

那个禽兽对这个几岁的小女孩儿做了很多事情,而这个可能话还说不全的孩子,居然甚是熟练地配合,甚至还带着笑。

她所经历的,常人不敢想象。

没有人再想继续看下去,这些光盘被带了回去,我走上去,看着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韩磊。

我不是警察,所以我可以揍他。

我冲上去给了两脚,韩磊鼻口喷血,他踩住他的脖子,低声说:「阿亮的女儿呢?」

「你们永远都不会找到她的。『塔』会为我报仇的,『塔』不会放过你的。」

「让你们这些变态过来找我来,我会杀光你们。」

韩磊张开血口,突然笑了,他说:「我是变态吗?不,我们只是爱好不同而已。有的人喜欢孕妇,有的人喜欢熟女,而我只是喜欢那些幼小的身子。而且我告诉你,在『塔』里,你们才是变态。那些表演你没有看,那些稚嫩的身体,那任意摆弄的小小身躯,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你一定要看我的那些艺术,那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瑰宝。相信我,你会爱上这一切的。」

我冲过去按住韩磊,一拳拳挥下去,如果不是被人拉开,我真的打算打死他。

韩磊奄奄一息,我抬头却看到安安冷冷地看着我们,并没有恐慌。我过去拉住了安安的手,告诉他我会照顾他,一直到案件结束。

在审讯期间,那些光盘被当作重要证物,强迫干警审阅了一遍,那个干警在看一半的时候直接崩溃要辞职,但大队说他要是自己看不完就要换下一个同志,依然面对他现在的困境,于是他咬着牙看完了全部光盘,标记了受害者,最后休假了三个月,接受心理辅导。

在他标记的受害者中,有一个,便是安安,而每一次安安被侵犯的时候,手中总是握着那个破布娃娃。

阿亮还是没有找到,但可以确定,他死了。

他的女儿也找到了。一切都跟我推断的一样,韩磊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小女孩儿接触一下月光,但那一天被人看到了,那几日安安又犯病,一直说找自己的妹妹,韩磊怕被警察抓到,便将小女孩儿杀掉,装进皮箱里,沉入了河里。

按照韩磊的交待,在暗网中找到了一个叫「洛丽塔」的网站,里面全都是恋童癖,韩磊说当初阿亮就是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妹妹,而后被组织的杀手杀掉,那个女童组织不方便带走,正好他这里有了空缺便给了他。

但那个网站在韩磊被抓之后突然关闭,一切全都消失在暗网中,查不到一丝线索。

当天晚饭的时候,我把韩磊可能得到的判决告诉了安安,安安突然对我说:「伯伯,谢谢你。」

「怎么突然谢我?」

「谢谢你保护了他。」

「他是谁?」

安安突然笑了,眉宇之间居然好像是个女孩子,他说:「哥哥太懦弱了,你知道我第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吗?就是他第一次被带到地下室的时候,因为那些人看腻了女童,他们突然想要看男童,那一天哥哥怕极了,所以我出来了。每当他被带到地下室的时候,我便会跳出来,总是我出来帮他承受这一切。他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所有的记忆都在我的身上。这一次,是我逼着他来求救的,我本来没有想到会成功,但是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

「你是乐乐吗?」

安安嫣然一笑,对我点了点头,低声说:「是的,我就是乐乐,他那个死去的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出生便是为了承受这一切,只是母亲救了我,而我现在能够救哥哥。也请你不用担心安心,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说完,站起来,抱了抱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又坐了回去,闭上眼,开口说:「我也该走了,妈妈还在等着我。伯伯,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能把这个娃娃烧了吗?好让我解脱。」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用打火机点燃了破布娃娃,我看到安安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虚影,她手中握着那个丑娃娃,白白净净的脸庞,干干净净的笑容。

她对我鞠躬行礼,身体慢慢燃烧,化成了点点火星,消失在空气之中。

安安突然睁开眼,开口对我说:「伯伯,我的妹妹又丢了,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鼻子一酸,抱住了安安,对他说:「不会的,因为她是世界上最坚强勇敢的孩子,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