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湾南路,阳江城紧挨着各大商场的石湾路南侧。在这条街北口的把角,有家快餐店,名叫“东珠街茶餐厅”,在它变为石湾北路的一家“东珠大酒店”前,我去那里吃过不下千次。
与餐厅的第一次相逢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从我记事起就会常来。最爱去的时段莫过于早上的茶市,小小的身子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餐车直流口水,几辆不同餐车上分别有各色精美包点和牛杂排骨凤爪等。但每每爱而不得的偏偏是淋满粘稠的乳黄色炼奶,满满一红酒杯装着切成方块的龟苓膏,因为妈妈说这点心是凉的,怕我吃坏了肚子。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另觅其他的食物了,一次不经意点了一碗面,这种面我以前从未吃过,色泽金黄,面呈扁状稍宽。后来长大了查资料才知道,它是方便面的雏形,是日本人制作的方便面的蓝本、公仔面的始祖。
据说伊面的发明者是300多年前曾任广东惠州太守的清代书法家伊秉绶。他家中常聚集文人墨客吟咏唱和,厨师往往忙不过来。一次宴会中厨师在忙乱中误将煮熟的蛋面放入沸油中,捞起以后只好用上汤泡过才端上席。谁知这种蛋面竟赢得宾主齐声叫好,成为一道非常爽口的菜。
伊秉绶见状便从此让厨师用面粉加鸡蛋掺水和匀后,制成面条,卷曲成团,晾干后炸至金黄,储存备用。客人来了,只要把这种面加上佐料,放到水中一煮即可招待客人。一次,诗人宋湘尝过觉得非常美味,又知道它还没有名字,便说:“如此美食,竟无芳名,未免委屈。不若取名‘伊府面’如何?”从此,伊府面流传开来,简称为“伊面”。
现代的伊面是用全蛋液和高筋粉一起和面,醒发后撒上玉米淀粉防黏,接着烫水煮过后过冷河,沥干放进油锅里炸,伊面的面条这才是做好了,接下来的面爱怎么煮怎么煮。
韧劲十足还充盈着鸡蛋香气的它,在厨师手里换上了各种不同的衣装与配饰,但在我眼里,它最该是在一碗洒满葱花的清汤中,才能把它独有的香气个性毫无保留地凸显出来。第一次吃那会,一个白色的大瓷碗,两颗绿油油的青菜,黄澄澄的伊面在青葱缝里钻出头来浑身还冒着热气,我用笨拙的小手抓着筷子夹上几根面,放进口中,咬上一口香气四溢还能溅出水,看起来软乎乎的面嚼着却特别带劲。从此,这碗六块钱的面成为了我读初二前最好的美食回忆。
2013年,从寄宿学校放假回家的某一天,我发现“东珠街茶餐厅”的招牌拆了,黑色的塑料布与高高的竹竿交错纵横。我想,我可能从此再也不用忍受在这个餐厅苦苦排队等候座位的痛苦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传言东珠街的老板赚的盆满钵满便在酒店多如牛毛的石湾北路开了家“东珠大酒店”,我听闻后便和家人去了一趟,坐在不再人声鼎沸的清雅包间里,只能听到电视机播放广告的声音。
点菜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伊面,白色衬衫的服务员十分优雅地说有鲍汁伊面,我再问有没有汤面,服务员答伊面只有鲍汁伊面。
最后还是只能点了鲍汁伊面,尝过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真真正正地失去了那碗清汤伊面。满满当当的鲍汁浸润着伊面,把它原有的香气覆盖住了,可能没尝过净伊面的人会颇觉可口,但我,还是依旧贪恋它自身的香气。
后来在一家别的茶餐厅,在菜单上又看到了罕见的伊面,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一碗海鲜伊面。在拥挤的餐桌中我很幸运地坐在了沙发椅座位,几口热茶下肚便开始期待着热腾腾的伊面端上来,而出乎意料的是结果让我大失所望。一碗海鲜伊面,上面几个空贝壳就算了,面还完全变了样,原本金黄色泽的面变成了惨白无光,软塌塌的样子。
看样子这个厨师根本不懂伊面的精髓,在高温中煮的软烂把它的嚼劲和香气都一带煮没了,这让我在失去了“东珠街茶餐厅”后重新燃起的希望接着又被残酷的现实打击褪尽。
许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能大口大口地吃上一碗净伊面,甚至后来和朋友们说起,他们竟不知伊面为何物。伊面,终究是成为了我记忆中的那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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