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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中的荔枝。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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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画《小黑与小白》。赵福才 绘

■ 汪荣

海南乐东的荔枝已经熟了!位于南方之南的海南,原本荔枝成熟的季节就要比中国其他荔枝的产区要早,今年更是比往年提早了一个月,占据了“头啖”的优势和先机。正所谓“不时不食”,海南的春夏之时正是荔枝上市的季节,也激发了蠢蠢欲动的老饕们。作为南方地区的特产,荔枝无疑是海南最具代表性的水果之一,也是在珠崖风土中孕育出的珍果。荔枝季节的到来,不禁让我们想起了有关荔枝的种种知识、典故与传说。

南方珍果谁人识

荔枝古来得名“离支”

荔枝,原产地在中国的岭南地区。关于荔枝的名字,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的文学家司马相如。在他的名篇《上林赋》中,有句话是“隐夫薁棣,答遝离支”。当时,荔枝被写作“离支”。该词的意思很明显,这种特殊的水果不能离开母树,一旦离开就会马上变质。这无疑体现了古人细致的观察:荔枝容易失去新鲜度,不易储藏和运输。到了东汉时期,离支逐渐演变成现在我们熟悉的“荔枝”这个名称。

作为一种典型的南方水果,荔枝与菠萝、香蕉和龙眼一起被称为“南国四大果品”。从地理方面来看,荔枝的产区主要分布在中国的南部、东南部和西南部,广东栽培的数量最多,而福建、广西、海南、四川、浙江、贵州、云南和台湾等省份也有栽培。

荔枝的品种众多,包括妃子笑、糯米糍、白糖罂、桂味、挂绿等。今年海南乐东抢“鲜”上市的荔枝,是新品种,名叫“桂花香”。由于品种不同,荔枝的外形会有一些差异,更大的区别自然是体现在酸甜度和果肉的口感上。在海南,主要出产的荔枝品种是妃子笑、荔枝王、白糖罂、白蜡等。海南澄迈出产的无核荔枝和海口秀英区的火山荔枝是别具地域特色的品种。

托物寄兴比美人

“玉雪肌肤罩绛纱”

荔枝是饕客们最爱的珍果之一,也激发了历代文人骚客的文心和诗情。中国古代的诗人们留下了很多关于荔枝主题的咏物诗,也为这种南方的珍果赋予了很多的文学魅力和文化想象。

荔枝的外壳多是红色的,比较硬,但是剥开外壳则露出了白色的甜美的果肉,这是荔枝在形态上最大的特征。宋代的文学家欧阳修有词作《浪淘沙·五岭麦秋残》,词中曰:“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荔枝那红色的外壳和“水晶丸”的果肉引发了欧阳修的遐思。明代海南籍的名臣丘濬的《咏荔枝》曰:“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在诗中,丘濬将荔枝比拟为穿着绛红色衣裳的美人,在托物寄兴中赞美了荔枝的自然醇美。

说到关于荔枝的诗句,当然离不开苏东坡脍炙人口的名诗《惠州一绝·食荔枝》:“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罗浮山是广东地界的名山。东坡先生一生坎坷,辗转多地,但依然旷达自在,快意人生。被贬到惠州的时候,他嗜好鲜美的荔枝,吃到愿意长住岭南。此心安处是吾乡,荔枝的美味背后是人生的滋味。苏东坡虽然不幸贬到了岭南之地,但是吃到了人间至味的荔枝,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

同样是咏荔枝,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荔枝楼对酒》就更加有趣了。“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欲摘一枝倾一醆,西楼无客共谁尝。”香山居士白乐天的赏心乐事,是荔枝与美酒的双倍叠加和双重享受,一边有新鲜的才摘下来的荔枝可以吃,另一边是有香醇无比的美酒可以喝。这等好事,当然不能独享,而要呼朋唤友。“共谁尝”之语,理解为诗人对朋友发出的盛情邀约也未尝不可。

但见海南荔枝红

“不辞长作岭南人”

有名的珍果背后总少不了故事和传说的烘托与加持。谈及荔枝,杨贵妃的传说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话题。在荔枝与杨贵妃的故事中,荔枝既是一种来自遥远南方的奢侈水果,又留有一种文化的印记,在许多古人心中,它是传说中的隽品。

当时,唐玄宗极其宠爱杨贵妃。杨贵妃喜欢吃只生长在南方的荔枝,但是当时的交通运输不发达,不可能在短期内进行运输。而荔枝又是难以保鲜的水果,要是运得太慢就没法吃了。唐玄宗为了博取杨贵妃的欢心,就传令快马日夜兼程地把荔枝运往长安。由此,为了杨贵妃吃荔枝之事,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而此事也变成了皇家骄奢淫逸的象征。

关于荔枝与杨贵妃传说的最有名的诗,就是晚唐诗人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其一》:“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首诗用充满了动态和具有视觉感的画面,讽刺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奢侈生活。在宋代诗人韩元吉《醉落魄·荔枝》中,认为“玉环旧事谁能说。迢迢驿路香风彻。”欧阳修《浪淘沙·五岭麦秋残》中,说道“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荔枝与历史构成了对话关系,也引发了后人的兴亡之叹。因为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关系,珍果荔枝带有了浓厚的道德启示和历史反思的意味。

在这个意义上,荔枝不仅是南方的珍果,也是具有中国古典文化厚度的象征物。苏东坡为了荔枝不辞长作岭南人,而当他来到海南之后,也发出感叹,“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海南也是荔枝的重要产地,难道苏东坡是因为荔枝才爱上琼岛福地?这当然只是说笑之语,不过我们相信:除了荔枝之外,海南肯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吸引着他。

(作者简介:汪荣,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古人如何食荔枝

荔枝味美在于食鲜。有些老饕吃荔枝讲究到了时辰,露水乍现,就要及时取用,差一分都不行。其实这不是今人新创,这种方法古而有之。明朝文人徐渤的《荔枝谱》曾记载:“当盛夏时,乘晓入林中,带露摘下,浸以冷泉,则壳脆肉寒,色香味俱不变。嚼之,消如降雪,甘若醒醐。沁心入脾。耀渴补髓,啖可至数百颗。”徐渤还说,要是怕吃得太多肚胀可以略略点盐,有消滞之效。

除此之外,徐渤还记录了一种不算保鲜但也不无风味的荔枝食法。把刚熟的荔枝连着露水花蒂一起摘下,用黄蜡把它封存起来,一颗颗蜡丸存进陶罐里,然后煮熟一锅荔枝花蜜,冷却后倒进罐中。据徐渤说,这种蜜煎之法可使荔枝“藏至来春,开视如鲜”。(徐晗溪 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