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Z《心动试剂:你是命运予我的偏爱》,作者:黎落落 等
,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

“好哥哥,今晚真的要回她那吗?”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鼻息轻轻扑在他的颈间,不留痕迹地在他雪白衣领上留下一抹红痕。

“徐荞,你别闹了。”他鹰一般锐利而雪亮的眸底映着我调笑的脸,“今晚有雷雨,她胆子小,不像你,扔进狼窝里都能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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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怕打雷,你不记得了?”

“别说笑了。”

他系上袖口,拿起沙发上的黑色西装搭在手臂上,俯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施舍似的吻,带着不久前温存的余热。

这是他的家,但他要走了。

去他的另一个家,市中心的大别墅。

前阵子,他的未婚妻罗薇晴,带着父母之命,轰轰烈烈搬进了别墅,而我的东西早已提前半个月被打包,连同我这个人,被他发配到了这里,被迫结束了和他在那栋房子里六年的同居生活。

虽然现在的新房子更大,更贵,更整洁,透亮的巨大落地窗能够俯瞰全市的夜景。

但我不想要。

我要他。

他转身的瞬间,我立刻从发皱的沙发上起身,身上唯一遮盖的毯子滑落。

屋子里没有点灯,仍有满室旖旎的香气,城市遥远灯海的映照中,我光着脚向前一步,用力抱住他,“倪襄,你只留两个小时,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就那么好?不就是多读了些书,会弹钢琴,会骑马吗?”

“要是我也能学弹琴,学骑马,难道不比她美多了?”

怀里的男人忽然笑出了声,他转过身,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地一吻:“小妖精,你都不知道害臊吗?”

“害臊?”我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身体,随后环抱住他,“还有更不害臊的,你要试试吗?”

我跳进他的怀里,在飞扬的笑声中被他抱进了卧室。

我今年 26 岁,和倪襄在一起 6 年。

我是个私生女。

我爸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走了,剩下我、我妈、和弟弟三口人相依为命。

不对,是他们俩相依为命,我们挣扎求生。

家里有一台姥姥留下的钢琴,我的音乐天赋不错,本来想考音乐学院,可当我朝妈妈要钱准备艺考的时候才知道,爸爸唯一留下的十万块钱,被弟弟给花光了。

他打给了一个游戏主播,花掉了十万和我的前程,换来那主播陪玩一星期。

我回家的时候,弟弟在角落站着假哭,我不知情去找妈妈要费用,她一脚把我踹倒在地,拎着鸡毛掸子,一下下把本该打在她儿子身上的力道抽在了我身上。

“天天就知道来跟我要钱,你除了要钱还会干什么,能不能给我长点脸?

“你弟弟是男孩,你爸有这个种早晚要回家的!他花点钱怎么了!

“弹琴有什么出息,又不是妓女,弹琴唱曲的,你是想学会了勾引男人吗?

“我看你就是气走了你爸,又想把我的血喝干!”

原来亲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词。

我带着满脸淤伤来到钢琴老师家退学的时候,老师的儿子跑出来,哭着让老师资助我参加艺考。

可亲妈都做不到的事儿,怎么能求别人呢?

去找我爸?

但凡还要点脸,我都当他死了。

我拜别了老师,拿着偷偷打工攒下的钱,办了住校。

我妈来闹过一次,问我钱是哪来的。学校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她揪着我的头发打,校服被撕出了一个口子,最后还是教导主任路过拦住了她。

我蓬头垢面地回到教室坐下,班主任冷笑了一声,周围的同学也都把凳子挪远了几寸。

音乐老师课后找我,告诉我,我得救我自己。

我开始发了疯的学习。

19 岁这年,幸亏老天留些情面,让我压着录取线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我逃离了这个家,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一次。

20 岁这年,学校校庆,在答谢荣誉校友的宴会上,我遇见了倪襄。

彼时他一身西服制式的廓形大衣,像韩剧里走出来的冷酷社长,偏偏又带着笑容。

晚宴灯光暖而暗,他在一众油腻的中年大叔中谈笑风生,整个人发散着清冷的光,冷傲,潇洒,疏离,那么那么的不同。玻璃制的酒杯在他手中宛如水晶,我的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就被点亮了。

他和我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得到他,我就会得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天我穿着一身红丝绒吊带裙,黑色的帽纱,镀金的花朵耳环,张扬而含蓄。

这一身行头总价不超过三百块,但我知道,我很美,足以让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秒锁定。

我走过去,笑盈盈地,端着一杯果汁,提着裙摆,说师兄,有个漂亮女生在门口找你。

他略有错愕地看向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打量了我一眼,然后笑了。

我目送他走向门口,看着他在门口同侍应说话,然后疑惑地转过头来。

在意识到这是个骗局之后,他仍然遥遥笑开,与我举杯对饮。

倏尔六年。

在卧室醒来后,我躺在他的臂弯深深望着他,手指在他唇边描画。忽然,那片唇勾起了一丝弧度,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我惊呼一声,咯咯地笑。

倪襄撑在我上面,略显铜色的胸肌一览无余,干爽的发丝垂在额前,让那丝狡黠的笑多了丝坦然。

“在想什么,嗯?”

“昨天的雷声很大呀,罗薇晴不会吓死了吧?”

“……”他点点头,“看来我得立刻回去看看。”

“对,去她那儿叫『回去』,那来我这儿叫什么?”

我一边说,一边在被子里用腿量他的腰围,把他往下勾。

他顺势贴合我的身体,趴在我耳边喘着粗气,“回家。”

我愣住了。

我扭头看他,因突然地撞击咬住嘴唇。

他又说了一遍,带着暧昧的喘息,和低沉的,无比真挚的声调,“来找你,是回家。”

我一直知道他有一个未婚妻,叫罗薇晴。

娃娃亲,家族婚姻,不熟,没意思得紧。

甚至这六年,我不曾感受到一丁点他们“即将结婚”的风吹草动。

可谁知道,正主突然到来时就是这么干脆利落,顷刻间把我的六年抹了个干干净净。

但凡我还有一丁点幻想,都被一棒子打了个清醒。

可是……

“回家”

他凭什么说出这么要命的词呢?

我斗不过什么财阀,家族,娇养的小姐。

我也不要什么名分。

但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突然生出一点好胜心。

我想知道,我这六年究竟是什么。

我垂下眼帘,吻住他的唇,将全身心献祭给深渊。

吃过早餐后,我在落地窗前,看着倪襄的车开出小区,然后转身走向衣帽间。

貂绒,真丝,新品,限量,设计师典藏款……

我的手拂过一件件高奢品牌,最后拿出一件宝石绿的丝质长裙,一条瀑布水晶项链。

今天下午 2 点,格兰大酒店户外花园,是我暌违 9 年的高中同学会。

我向来不想和那份不堪回首的过去扯上一点点关系,但这次,我从闺蜜柳兰心嘴里,知道了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是我高中音乐老师的儿子,景霆。

格兰大酒店,是罗薇晴的家族企业。

而罗薇晴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是因为她和她在国外留学相识的男友分手了。

那个男友,就是景霆。

我换上宝石绿裹身礼裙,戴上瀑布水晶项链,秀而黑的长眉配着正红色的口红,复古而精致。

从倪襄送我的黑色宾利下车后,便瞧见闺蜜柳兰心在酒店门口等我,一身白羽,仙女似的。

“可以呀荞儿,艳压四方啊。”她打量我一眼,随即挽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拿出张票,“报答你给我女儿安排的幼儿园,哎,周六,保利剧院,座位挨着景霆——”她压低声音,“我专门打听的!”

我挑眉,没接,“你打听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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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他吗?”柳兰心似乎比我还不理解,“我这波分析错了?”

我一时语塞,伸出食指点她的额头,与她继续慢悠悠往花园走。

景霆,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年和我一起学琴的小胖子。人傻,善良,我退学时他拉着我的衣服,哭得没个人样。

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

正胡思乱想间,我挽好的卷发忽然披散开来,我惊慌地一偏头,正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

指节修长,白皙温润,是适合弹琴的手。

我回过身,穿着白色卫衣的清俊男士正对我微笑,明明是一双星子般的桃花眼,竟清澈的好似少年。

“你的丝巾。”他将滑落的丝巾递来,接着狐疑地打量我,不确定地问,“是你吗,徐荞?”

“是我。”我轻轻歪头,对他笑开,“小哭包,好久不见。”

我和柳兰心、景霆一同出现在同学会时,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就连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都借着醉意来让我大度一些,然后勾肩搭背地要加我的微信。

景霆不着痕迹地站到中间将我们隔开,示意我跟他出去。

他默默落后我半步,我喝了些酒,高跟鞋不小心踩进石头缝,跌倒的瞬间被他扶住:“小心。”

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我愣了一瞬,他却坦然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一路把我扶到椅子上。

他坐在我对面,笑道:“徐荞,你变了很多。”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笑道,“不过你也是,从一个小胖子,出落得这么帅。要不是今天同学会,我在路上还真不敢认你——刚才你在桌上说现在在做金融?琴呢,还练吗?”

他点头,“我业余时间做钢琴老师。”

我很感兴趣,“给小孩子上课吗?”

景霆微怔,低头笑道:“算是吧,不过回国后,有段时间没去上课了。”

我们沉默了片刻,景霆问我:“你呢?和家里还是那样?”

“早就不联系了。”我耸耸肩,“五年前吧,我妈打电话找我要钱,说我弟故意伤人被抓进去了,让我帮忙找人把他捞出来。我挂了电话,当晚搬家,换号,换了一个城市生活。”

景霆默然:“你是对的。”

“管他呢?”我笑道,“不过我现在过得还好,虽说跟景公子比还差一大截,欸,以后有什么发财的机会,记得欢迎随时找我,共同致富哦。”

景霆低笑起来。

他今年也该 27 岁,面目却如同 17 岁的少年一般干净而文质彬彬,夕阳的光芒为白色卫衣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影,他长而卷的睫毛扑闪,很难不引人注意。

我打量着他,忽然开始嫉妒罗薇晴。

为什么她生在那么好的家庭,可以和这么干净美好的人谈恋爱,不开心了就甩开,直接把我看上的男人抢走呢?

哦对了,不是“抢”,倪襄名义上本就是她的。

有些人只是生下来,全世界所有的美好,就全都是她的。像我这种人,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景霆,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你。

“有件事儿,你想不想帮我?

“我知道你有一个前女友叫罗薇晴,你们在伦敦是同学,毕业后同居了五年,一年前你们分手,各自回国。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她一直有一个未婚夫。

“好巧不巧,我和这位未婚夫睡了六年,最近格外想和他有个结果。”我在他震惊而疑惑的眼神中,微微挺直了腰杆,笑道,“所以,我们要不要合作?”

我不想经历太复杂的剧情,奈何生活已经泼了我满身狗血,洗都洗不干净,只能出此下策。

晚上,带着朦胧水汽走出浴室,我突然被人拉到一旁,按在了墙上。

倪襄应是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空气的草木冷香。他的唇离开我的锁骨,声音低沉而疲倦:“有没有想我?”

我笑道:“看起来,你比较想我才对。”

“嘴硬。”倪襄轻啄我的鼻尖,放在我腰上的手用力一揽,“但我确实每天都在想你,每天。”

我的手指划过他的嘴唇,将他朝外推开,“想我有什么用,又不是爱我。”

“真没良心。”他松开禁锢。

瞧,他就是不说爱我。

看着他走向沙发,我自嘲地笑笑,然后跟过去坐在旁边。

意外的,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想不想当我的私人助理?”

我翻开文件,是一份劳务合同。

“哥哥,你是想在办公室玩点刺激的吗?”

“你的小脑袋里都是些什么?”

“不然——”我光溜溜的大腿从浴衣里伸出来,勾他,“我应该想些什么?”

“爱来不来。”

“可是倪襄,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些。”我看着他,“你要每天看见我,吻我睡我想我,却偏偏不爱我。倪襄,不爱我的人太多了,我何必呢?”

我放下合同。

“要么你娶我,要么,我们算了。”

我刚刚说完,在沉默的对峙中,倪襄的手机响了。

上面显示罗薇晴。

真会挑时机。

倪襄瞥了眼手机,看向我:“我去接一下电话,你先别闹了。”

我一把抢过手机,接听,免提。

“刚给你发了微信没有回复。我爸爸妈妈已经进餐厅了,你还有多久?”

声音真好听,黄鹂似的。

倪襄无奈地看着我,我靠近话筒,一脸坏笑:“我可以一起……”

“什么事?!”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罗薇晴的声音拔高。

“小姐,有个女人在门口惹事,保安正在驱逐。”

“徐远山你这个王八蛋!可算让我找到你了,你给我出来!缩头乌龟王八蛋,狗东西,你敢出来见我吗你!”

“徐远山?”罗薇晴的声音似乎非常疑惑。

倪襄握紧了我的手。

我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他担心的表情,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可怕。

徐远山,是我那个消失了快二十年的父亲的名字。

电话里那个听不太真切,但歇斯底里的声音,好像是我妈。

赶到会所时,倪襄告诉我在车上等,但我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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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躺在地上和保安撕扯。如果说我妈在我小时候还是个美人,那如今地上那个半白头发,棕褐眉毛,被生活雕刻出满面怒容的女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风姿了。

“妈,你在干什么?”

我几乎气到颤抖,大喊了一声。

她抓着保安的衣服,听见我的声音怔了一下。

“徐荞——”她站起身,打量着随身套了家居服跑出来的我,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闪动着,但立即眉头紧锁,一巴掌打下来,“白眼狼!跟你爸一样的白眼狼!我白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推开。

我已经长大了。

她还要再打,追上来的倪襄将我护在身后。

“哈,我说怎么有胆子这么多年不联系,原来是傍上大腿了!”

倪襄冷冷示意保安接着动手,几个人冲过去要把我妈架起来,我妈抓住他们的手臂咬,用手挠,嘴里大喊着:“我看谁敢动我!我是你们董事长的原配,正妻!他以前叫徐远山,现在叫徐鸿钧!罗家的女老板是小三,当年把你爸抢走的就是她!你问他们敢不敢出来对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护在我身前的人,抓着我的手紧握着。

我妈被塞进了警车里。

夜晚的秋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气派的私人会所庭院,我穿着家居服站在当中,抱紧了臂膀。

倪襄脱下西服披在我身上的时候,会所高大的玻璃大门拉开,辉煌的灯火中,保安纷纷鞠躬行礼,我一眼就明白,这个满身温柔友善的精致女人就是罗薇晴。

若在平时,我可能会把此刻身上倪襄的外套,当成是我的战袍耀武扬威。

但此刻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朝倪襄点了下头,然后朝我伸出手,“你好徐荞,我是罗薇晴,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她的笑容好像夜空中的明星,“父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们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觉得呢?”

我挑挑眉,原来她是来下战书的。

她妈妈抢了我妈妈的男人,因果循环,我又抢走了她的男人。

我嗤笑一声,整理头发,昂起头,伸出手,和她相握,“对,我们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下完战帖,我考虑了一宿,第二天,黑西服,金属腰带,扎上马尾,高跟鞋,走进了倪襄的办公室。

《霸道总裁娇助理》吗,来就来。

我要无时无刻粘着他,一起上下班,一起坐同一辆车,故意拉下百叶窗吻他,别人进来的时候一下藏进桌子底下,看他表面道貌岸然,底下却一直被我撩拨。

只要他去见了罗薇晴,只要罗薇晴一个电话把他叫走,我一定会变本加厉。

可时间久了,我竟然奇怪地发现,倪襄好像抱着一种兴致勃勃的心态在看戏。

这让我非常不爽。

那天,我正把所有不爽的情绪发泄在通便问题上,刚按完冲水键开门,突然肚子又痛起来,于是把门又关上了。

不一会,外面传来声音。

“今天罗氏的千金要来看总裁,可能还要视察公司呢,你工位整理好了没,别又挨组长骂了。”

“放心啦没问题,再说了,人家过来看自己未婚夫,盯着我那一亩三分地儿干什么?”

“说的也是。”

“罗氏千金过来,那位今天也来了?”

“当然,一大早就看见她了,”她压低声音,“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别人闻不见骚味呢。”

“笑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明摆着当三儿?”

“放心吧,蹦跶不了多久,这种人放宫斗剧里活不过十分钟,太不要脸了。”

哦,原来是在说我。

我正要推门出去跟她们吵架,却听见一个脚步声走进洗手间,那两人纷纷噤声了。

新的声音说,“你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在背后说同事坏话吗?”

嗯?哪路英雄在帮我说话?

我趴在门缝看。

靠,罗薇晴?!

罗薇晴又说:“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很熟吗?就算很熟,也不是能用肮脏词汇议论别人的理由。下次别再被我抓到,相信你们倪总一定不喜欢和没礼貌的人共事。”

那两人纷纷点着头,道着歉走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理解。

罗氏家族会不会有遗传的精神分裂?

听到我的猜测,景霆一口酒险些喷出来,在吧台前大笑。

我一头雾水:“该不会她知道我在洗手间,故意演给我看的?哇这个人心机也太深了——我这么说你前女友,你不要不高兴啊。”

景霆摇头:“不会的,她真的很好。”

“很好,你为什么还和她分手?”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

“看来你的结论并不靠谱。”

“那时候我不打算回国,但她说她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见,可能会留在国内很久。”景霆微笑,“是她提出的分手。”

我干了一杯“僵尸”,对酒保敲了敲杯子。

景霆说:“现在看来,她好像是回来结婚的。”

酒保调了杯新的给我,我递出去一张毛爷爷,笑道:“景公子,你都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景霆皱着眉,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跟他干杯对饮,叹气,“上回你要是同意和我合作,说不定事情会简单很多。”

景霆笑开,“用你那个蠢蛋激将法?又不是小孩子了。”

“蠢蛋?要不你现在过来,你现在过来咱俩发张自拍,我发个朋友圈,仅罗薇晴可见,看她来不来找你!”

我说着下了吧台凳,打开手机伸手去揽他肩膀。景霆笑着推我,仿佛我这个臭流氓在玷污良家妇女。

那天我们喝到很晚,几乎是互诉衷肠的程度。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自家卧室床上。

我猛地掀开被子,一丝不挂!

扭头,旁边有人睡过的痕迹。

完蛋了!

我惊慌地抱住自己脑袋,失声尖叫起来。

我赶紧披着被子跑到客厅,没人;跑到厨房,没人;跑到洗手间,还是没人。

宿醉的头疼欲裂,我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是怎么散的伙。

我裹着被子席地而坐,抱着手机翻微信聊天记录,朋友圈亮起景霆的头像,一个刺目的小红点。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什么意思?

大男人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别发这种少女朋友圈啊!

手机铃声响起。

倪襄来电话了。

最近集团忙着上市,倪襄的工作量激增,几乎连天地睡在公司。

我到办公室时他人不在,看了下日历,原来又在开会了。

我收起尾巴老实巴交地做好助理工作,倪襄还不大习惯,几次都想给我放假休息,被我严词拒绝。我也一直在找机会问景霆那晚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一拖就是两个月。

那天又是罗薇晴找他,我正埋头整理他未来一周的行程,摆摆手让他快去快回。

霸总满脸疑惑地捏住了娇俏助理的下巴,三分邪魅两分狂傲地笑道:“女人,你改变战术了吗?”

“男人,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不要玩火。”我给了他一个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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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老天爷努力过了,但还是没办法喜欢上我,所以在给了我几天安生日子之后,麻烦如约而至。

我妈和我弟,找到了公司。

监控里,我九年没见的弟弟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平头,叼着烟卷,穿着 addosi 的山寨羽绒服,双手插袋,瘫在待客大厅的沙发上,活脱一个社会青年。

“告诉他们我不在。”

“说过了荞荞姐,”前台小妹压低声音,“她们说你不下来她们就一直等,等不到你,能等到倪总也一样。”

我头疼如绞。

站起身,我看见了桌上的水果刀。

咖啡厅,时隔九年,我和我的亲妈王彩萍,亲弟弟徐军,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他似乎不会好好坐着,没骨头似的歪在椅子上打量我,笑道:“混得不错啊徐荞,听说你在当二奶?挺好,那玩意儿赚钱!”

我紧紧握着拳忍受,王彩萍推他一下,朝我笑道:“荞儿,上次是妈不对,妈不该打你,你别记恨妈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徐荞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亲妈!”徐军拍桌,王彩萍赶紧拉住他,“荞儿你别在意,你弟弟就这个脾气。”

我冷笑一声。

王彩萍似乎有些尴尬,她低头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犹豫道:“这不是,你弟弟也二十五了,家里条件不好你也知道——把你们姐俩养大不容易,你看你现在也有着落,也找了个好对象,吃穿不愁的,妈看见也就放心了。但是你弟弟,你能不能……”

“免谈。”

我打断她。

“徐荞,妈这是给你脸,你别不要!”徐军瞪起了眼睛。

别说没什么姐弟亲情,就算有,碰见这样的弟弟还往外掏钱的,那真是神经病。

王彩萍好像没听清似的,“荞儿,这么多年妈也没求过你,就这一回,你帮帮家里。不多,50 万就行!”

“50 万?”我失笑,“凭什么?”

“那就算你没有,你问问你对象,他那么大个集团——”

“你们够了!”我拎起包从座位站起来,“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你站住。”徐军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他的手劲非常大,我痛得瞪圆眼睛,“放手,不然我叫警察。”

“还报警?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警察!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给了也就算了,你不给,老子天天来,月月来,你跑了这集团跑不了吧?”

“有本事你就来!”

我用包去砸他的手,他猛地一拽,我穿着高跟鞋没站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了过来,我痛得不由呲牙,想要站起来,但脚踝好像扭伤了。

我抬起头,王彩萍朝徐军伸手,要拦不拦,一脸为难的样子。

有服务员小妹想上来扶我,却被徐军瞪了回去,整个咖啡厅注视的目光中,我忽然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那个校服被当众撕烂,全班都要和我保持距离的一刻。

有些东西没变过,但幸好我早就不抱期待了。

我握紧了包里的水果刀。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

干净,纤长,白皙

我顺着看去,竟然是罗薇晴。

她不是应该和倪襄在一起吗?

“看来我们总是在很尴尬的情形下见面。”她再次示意要扶我,我搭上她的手,徐军冷笑,“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罗薇晴把我扶起来,又弯下腰将我衣裙上的灰抖干净。她始终带着得体而温柔的笑看着我,似乎在让我放心。

然后,她转过身对徐军说:“徐军,徐荞的弟弟对吧?25 岁,初中辍学,无业,曾因两次故意伤人、三次盗窃,一次强奸未遂罪入狱。你的未来已经烂透了,怎么还敢来污染你的姐姐呢,垃圾?”

我惊呆了,这是什么圣母剧情?

这种话竟然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娘的,你敢骂我!”徐军扬起巴掌起身,两个穿着西装的大块头保镖出现,一把把徐军按回了座位。

王彩萍似乎吓呆了,忙护在自己儿子身前,“贵人,贵人,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呀!徐荞,快来劝劝你朋友!”

我还没回过神,罗薇晴又看向王彩萍,动听的声音再次说出优美的中国话,

“王阿姨,出于对徐荞的尊重,我还叫你一声阿姨。你口口声声说第三者抢走了你的丈夫,却又让自己的女儿以第三者的身份拿钱给你,不觉得羞愧吗?不,不会,你们这种家庭我见多了,恨不得吸干女儿的血去供养一个蛆虫一样的儿子,做着传皇位的美梦。徐荞给了你这一次,就还有无数次,你们永远都不会羞愧,你和你的儿子一样,永远都是垃圾。”

她牵住我的手,让我站在她身边,一个魁梧保镖揪住了徐军的领子,像拎着鸡仔一样让他离开了椅子,却又没有完全站起来。

罗薇晴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桌上,然后冷冷道:“卡里有 20万,以后徐荞和你们一家两清。如果再被我发现你们来骚扰他,见到一次,打你一次,一次断你一根骨头。放心,断了立刻给你接好,轻伤,赔点钱罢了。你要真是穷疯了,欢迎你来找我玩。”

“荞,我们走。”她回头,立刻又扬起明媚的笑来。我最后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徐军母子,然后被罗薇晴拉走。

“罗薇晴……”

“罗薇晴,你慢点……”

“罗……”

“徐荞!”

刚迈出咖啡厅,我忽然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看见了吊瓶,白色的被单,床边的倪襄。

刚要说话,我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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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又看见了罗薇晴和景霆。

找个牢坐吧,真的,实在不行人生重来算了。

许是我“昏迷”的表情太过痛苦,被人发现了端倪,身边有个声音说:“你醒了?”

我硬着头皮,弹了两下食指,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三个人齐齐出现在我眼前。

我笑了笑,说:“嗨?”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倪襄握住我的手,神情担忧。我摇摇头,却不由得看向罗薇晴和景霆,满脸迷惑。

“我和景霆先出去,你们好好聊聊吧。”

罗薇晴和景霆对视一眼,然后对拍了拍倪襄的肩膀。

我目送他们出门,然后看向倪襄。

聊吧,要么我和景霆睡了被发现,要么就是他俩要结婚嘛。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把我打倒了,这个月的惊吓已经足够了。

“荞荞,”倪襄温柔地笑着,“你怀孕了。”

哦。

怀孕而已。

我两眼一闭,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倪襄喊:“大夫——!”

2021 年的冬天,我的六年有了一个美满的结果,所有的疑惑也都有了答案。

倪襄对我求婚了,在海边沙滩上,所有朋友的见证中,单膝跪地,向我承诺他以后每天都会“回家”。

罗薇晴撇下景霆回国,竟然是因为我。据说她当年在国外知道了父亲在外还有一个女儿,就开始调查我的身世,最终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姐妹,竟然和她的成长境遇如此不同。

又得知我竟然和倪襄在一起,她对这个未婚夫毫不了解,生怕他会加重我的悲剧,于是毅然回国试探他对我是不是真心。

在看到我妈妈大闹会所的样子,她终于确信,被渣男父亲伤害的两个女儿应该相互帮助。

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发自真心地在帮我。最后一次给倪襄打电话,也是约他回家,一起和父母摊牌。

至于我和景霆——

超大乌龙,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得知怀孕后,战战兢兢地向倪襄坦白,被他装出的一脸严肃吓得险些仙女自刎。不过下一秒,霸总就苦笑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摸着我的头,“蠢女人,你真是该死的可爱。”

原来那天我和景霆喝得大醉,迷迷糊糊中各自叫朋友来接,我叫来的是倪襄,他叫来的是罗薇晴,我们四个当时就已经史诗级会面过了。

当时——

我醉醺醺趴在倪襄背上由他背着,扒拉着怎么也不肯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含糊不清地说:

“六年啊,六年呢,石头也该开花了,你真是一点也不心疼吗?我真的太羡慕罗薇晴了,她怎么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呢?她那些东西,我八辈子也修不来啊,就是一个你,我也等了六年了。

“我从小时候没有爸爸,长大了没有家,我只有你,倪襄——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一个家吗?上次我问你……回我这儿是什么,你说『回家』,我当时真的想就这么和你过一辈子了。

“呵呵,不过,你不娶我拉倒!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呢?老娘这些年在你身上也榨了不少钱,自己也认识不少朋友,创业我也赚到了点,随时可以甩了你去当小富婆!我告诉你,你别太……得意了!”

“我娶你。”

“不娶拉倒!”

“我娶你。”

“我才去你妈的——”

“我娶你,徐荞,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