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

唐朝开元年间,吴地有个姓陆的书生,被地方推荐为贡生在京城学习。他家中没钱雇不了仆人,来来往往都是独自骑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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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正走在路上,毛驴忽然受惊,抛下他狂奔。陆某在后面追赶,一直追到南山下。毛驴顺着一条小路进了山,好像对路很熟悉。陆某尾随来到一个平坦空旷的地方,那里有一户人家,门院不大,整齐干净。

陆某从门缝往里看,驴子被拴在葡萄架下,于是敲门。敲了好久,一个老者开门把他请进去。老者相貌清奇古朴,陆某心生敬畏。

陆某请求带着自己的驴离开。老者说:“年轻人,到这来就是为了一头驴吗?其实是我让驴子受惊把你引来的。能来到此地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邀请陆某进屋。

一踏进屋门,陆某大吃一惊,里面宽阔广大另有天地。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池塘小溪俱全,有如仙境。老者摆上酒席,都是山珍海味,还有仙女跳舞助酒。陆某惊疑不定,在这住了一晚,早晨请求离去。老者说:“因为你是有道根的人,所以召唤来此,只要留在这里学习道术,就会和天地一样长寿,你愿意吗?”说着又指向旁边的几个仆人,继续说道:“你看他们几个,本来都是杀猪卖酒的人,现在都能呼风唤雨。”

陆某跪地磕头,愿意留下拜师。老者说:“这里有个规矩,拜师前要进献一个女子作为礼物。考虑到你没有这个能力,现在教给你一个法术。”说完拿来一根青竹杖,和人差不多长短,他把青竹杖交给陆某说:“拿着这根竹杖进城,到官宦人家去,用这个把他家的女儿换出来。选择的人家要在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切记不要进入权贵之家。”

陆某到了城里,人们都看不到他,进了几家,都没有女儿。后来他误入户部王侍郎家,看到一个姑娘正对着镜子梳妆,于是把竹杖放到床上,拉着姑娘出门而去,姑娘也不反抗,只听身后传来仆人们的惊呼声:“小姐没有呼吸了。”

恰巧侍郎下朝回到门外,街上都是朝臣贵胄的车辆。陆某只好躲在院子里的无人处。王侍郎听说女儿暴死,赶快进门来看。片刻后,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叶天师被请来,诊脉后说:“这不是妖鬼,是有道术的人在作祟。”他含了一口水对着床上一喷,青竹杖恢复了原形。

叶天师又说:“此人并未走远,赶快搜索。”叶天师念咒,仆人们持刀搜索,在一处门旁边,抓到了陆某。陆某被严刑拷打,说了事情的原因。侍郎从官府借了一队兵马,押着陆某去南山捉拿妖人。到了山下,陆某曾走过的小路不见了踪影,长官认为他说谎,就要返回。

陆某对着大山呼唤那个老者,哭喊道:“你这不是害我吗?”忽然,山间出现一条小路,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军士鼓噪向前擒拿,老人用拐杖在地上一划,面前出现一道水渠,一丈多宽。

陆某隔着水渠磕头求拯救,老人说道:“我曾告诫你不要去权贵家,现在是咎由自取,虽然这样,我还是要救你。”说完喷了一口气,周围立刻起了黑雾,伸手不见五指。当黑雾散去,老人、陆某、小路、水渠都不见了。

故事出自唐代《原化记》,被选入《太平广记》。本文中的老者应该不是神仙,而是妖人。

廉广

廉广是山东人,某天去泰山采药,遇到风雨。躲在一棵大树下直到天黑。雨停后,他信步而行,遇到一个隐士打扮的老者。老者问他:“年轻人,为何深夜在此?”二人坐下交谈,非常融洽,老者送他一只五彩的毛笔,嘱咐道:“这支笔能够通灵,要好好收藏。”廉广拜谢,站起时老者不见了。

下山后,廉广用这支笔作的画经常变成实物。尽管他保密,但还是慢慢泄露出去。县令李某把廉广找去,宴饮间打听神笔的事,让他作画。起初廉广不肯,后来不得已,就在墙上画了一队鬼兵,好像要出征的样子。县尉赵某知道了,也来请他画画。廉广在县尉的墙上也画了一对鬼兵。夜间,两队鬼兵都走下墙壁,互相攻战。县令和县尉有些害怕,白天的时候毁掉了墙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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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广去往了下邳,当地县令又请他画画。廉广说:“我在山里偶遇神仙,得到神笔,但是不敢轻易绘画,以免被人误认为妖邪。请您原谅。”县令不听,说道:“你画了鬼兵,它们交战,现在画个不能作怪的东西,画一条龙吧!”

廉广只好听命,龙刚画完,就腾空而上不知去向,接着滂沱大雨从天而降,一连下了好几天。县令怀疑廉广是妖人,把他下狱详细审问。

廉广在狱里哭泣祈祷,梦到神人对他说:“你应当画一只大鸟,骑着飞走。”于是,廉广画了一只大鸟,骑着飞到泰山。那个老者再次出现,对他说:“我送你神笔,本来想给你带来好处,没想到反而致祸。”老者把神笔拿走消失,廉广从此不再作画。《太平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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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剩使

杜伟元的大舅哥叫裴璞,曾任汾州县尉,元和五年死去。长庆初年,杜伟元落第,回乡途中住在一个小客店里。他在店门口看到一个骑马的官人,后面跟着几十个随从。看模样很像裴璞。对方也看到了他,急忙下马躲到旁边一个茶馆里。

到了傍晚,杜伟元去茶馆拜访,那个人果然是裴璞。他惊喜地问道:“哥哥已经不再人世,怎么到了这里?而且还带着这么多随从,难道还阳了吗?”裴璞说:“我的确已经去世,现在做了冥府的官员。”

伟元问他做的什么官,回答说是陇右三川掠剩使。再问掠剩使是干什么的,裴璞说:“人得到意外之财,或囤积超过命里该得的数量,这就是‘剩财’我就负责去掠夺走。”杜伟元又问:“你怎么知道谁的财富出现了剩财,怎么掠夺?是去偷抢吗?”

裴璞说:“阴间有簿册,一丝一毫都记载得很清楚,超过了,小吏就会来通知我。掠夺的方法不是偷抢,比如铺张浪费掉,或者意外事故损耗掉,又比如生病了,做生意赔了等等。我在阳世的时候,看到商人遇到翻船,农夫遇到旱灾,都很同情,现在才知道都是天定。为人在世应该勤谨,好学,善良。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品行修养,而不能用此来追求功名利禄。好了,我还有事,送你二斤银子,就此别过。这二斤银子也是你命里该得的,如果多送了,我还得抢回来。”

杜伟元想和他多说说话,裴璞说吐蕃将要入侵,要回陇西合计如何避免刀兵之祸。

不久,吐蕃果然骚动,朝廷派宰相出面谈判,和吐蕃定了盟约,暂时避免了战争。《玄怪录》